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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工：斯大林成魔之术（3）

热度 1已有 934 次阅读2013-11-11 12:41 |系统分类:杂谈| 术分享到微信

斯大林成魔之术（3）

基洛夫是个杰出的演说家，其演说才能不在列宁和托洛茨基之下。而其结束语更具耐人寻味。他说道：“我们的成绩确实巨大辉煌。我愿继续为革命事业而奋斗下去，假如您富有人情味，就会理解我说的话——我多么渴望活着，永远活着啊！可谁能打这个保票呢？”

难道基洛夫已经预计到了11个月之后的暗杀，伏龙芝暴死在手术台上阴影笼罩着他；此前不久，陆海军人民委员伏龙芝因微不足道的胃病被政治局强令开刀治疗，结果死在手术台上。难道在这暴风雨的掌声中，似乎听到了危险的信号？

斯大林早已听惯了这种褒颂，以及“反对派”对自己罪行的忏悔，但是基洛夫的最后这句话也许触动了他某根神经，基洛夫渴望活着……但是在斯大林统治下，谁能活得好活得长久呢？

不过斯大林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这次大会的结果，而不是经过。当卡冈诺维奇和计票委员会主席扎尔斯基向他报告投票选举结果时，斯大林才知道1996张选票中，只有3张是反对基洛夫的，而投票反对斯大林的票竟高达270张之多，表明代表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反对他的。按照所得票数排列，基洛夫应当排在当选的中央委员会名单的第一位，而斯大林应当排在最后一位。为了扭转这种尴尬的局面，于是他们共同舞弊，留下了3张反对斯大林的票，把其余的反对票销毁了。这样，公布选举结果时，他俩所获的反对票相等，斯大林和基洛夫势均力敌。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实际上斯大林的威望在下降，基洛夫的威望在上升，斯大林成了大会最不受欢迎的人。这一升一降，耐人寻味。

历史在这紧急关头里拐了一个弯。那些曾与列宁并肩参加革命斗争的老布尔什维克们，是深刻了解列宁遗嘱的真相，他们认为把斯大林从总书记的职位上，调到其它岗位上去的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他们向基洛夫建议，要他同意推选他为总书记。可惜这个建议被基洛夫拒绝了，而且基洛夫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斯大林。

据说谈话是在几个负责干部的莫斯科住宅里进行的，参加谈话的人有奥尔忠尼启则、彼得罗夫斯基、奥拉赫拉什维利、米高扬。他们建议，把斯大林换到人民委员会主席的岗位，由基洛夫来担任中央总书记。当一帮州委书记找他请他转达他们的意见：斯大林过于粗暴，不能耐心地听取同志们不同的意见，当然这种意见也不能转告。他告诉他们：“你们自己找斯大林同志谈吧！”而恰在这当儿，斯大林出现了，他走了过来，问他们正在讨论什么事。基洛夫无可奈何地把上述的意见对他说了一遍。当时斯大林对基洛夫说：“你是我真正的朋友，对此我将永远不忘。”这证明了从1918年基洛夫与斯大林相识以来，他已经成了一个完全可以信赖的斯大林主义者，而不是斯大林的竞争者和反对者。

在代表大会闭幕召开的全会上，基洛夫当选为政治局委员、组织局委员、联共（布）中央书记，他的威望在十七大上达到了顶峰。但他依然担任着列宁格勒州、市党的第一书记，他依然是位于斯大林之下的第二号人物。斯大林已经深深感到自身的威胁，这种现象怎能继续容忍下去。

高尔基是大会主席团中唯一的一位非党人士。在休息期间能和领袖随便聊天攀谈，当领袖面带狡黠的微笑，用土拉人赠送给他的手枪，指向大厅瞄准别人时，他们为斯大林特有的幽默而鼓掌。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也难以理解、领会斯大林的这个手势和动作，它所表达的多么残酷的内涵。

党的十七大使斯大林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是他明白，有一股力量正在形成，那就是以基洛夫为首的列宁格勒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正在崛起，正在构成对他的威胁。

基洛夫曾说：“在列宁格勒只有彼得堡工人的光荣革命传统依然如故，其他一切都焕然一新了。”真是这样吗？不。在斯大林看来，列宁格勒还有革命前的旧官僚、贵族、资产阶级文人、间谍特务以及支持季诺维也夫的反对派。既然如此，怎么能说一切都焕然一新了呢？难道基洛夫不是明目张胆地替反对派——公开的和隐蔽的、被揭发的和漏网的——进行辩护吗？反对派至今在列宁格勒仍占有大多数，根子还在，有许多根子，基洛夫为什么不去翦除这些根子？他老是安抚这座经常捣乱的城市，而不是摧毁它。安抚意味着保留旧的机构、保留旧的干部职位。基洛夫不是把他们争取到党这边来，相反把他们拉到自己这边，使列宁格勒变成了他的据点和堡垒。这是基洛夫在扶持与斯大林抗衡的力量啊！

于是斯大林想把他从列宁格勒调到莫斯科来，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却遭到基洛夫坚决的反对，政治局也不支持，气得斯大林一怒之下甩门而去。最后来了个折衷办法，基洛夫出任中央书记，同时保留列宁格勒的职务。从此基洛夫在莫斯科和列宁格勒两地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但是矛盾的根子并没有消除。

斯大林消灭了千千万万人，消灭一个基洛夫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刚刚开过十七大，自己在大会上宣布各种反对派已经被清洗干净，党变得空前的团结和统一。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从而，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要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大概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从肉体上消灭基洛夫。如果再把责任推到季诺维也夫、加米涅夫的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他想起前不久在德国发生的“国会纵火案”来，希特勒不就是这样干的吗？佩服希特勒的阴谋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所以有人证明说，在获悉基洛夫的死讯后，斯大林在完全没有掌握事实的情况下，马上有把握地说谋杀是季诺维也夫分子干的，米高扬在回忆录中也是这样写的。可见把基洛夫的谋杀罪名嫁祸于反对派，斯大林早已成竹在胸了。

要完成暗杀基洛夫的任务，只能交给内务部去完成，因此雅戈达、叶若夫、梅德韦季和扎波罗热茨成了关键人物。此时，梅德韦季和扎波罗热茨之间的明争暗斗为完成这项任务提供了机会。

列宁格勒内务局局长梅德韦季是基洛夫的人，只听命于基洛夫及其领导下的州委，斯大林和雅戈达指挥不动他。于是雅戈达下达命令，将梅德韦季调到明斯克，把斯大林最亲信的叶甫多基莫夫调到列宁格勒来顶替他。基洛夫得知后，非常气愤，直接打电话质问雅戈达，是谁未经列宁格勒州委的同意就擅自把梅德韦季调走的。接着基洛夫又打电话给斯大林抗议这一行为。得，斯大林把亲信安插到基洛夫身边的阴谋搁浅了。

斯大林不得不向雅戈达摊牌，要他无论如何也得物色一个可靠的人来干掉基洛夫。雅戈达想起了梅德韦季的副手扎波罗热茨来，此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把这项任务交给他，他一定会圆满成功的。于是立即把扎波多热茨召到莫斯科，面授机宜。一场除掉基洛夫的行动正在悄悄进行着。

当扎波罗热茨来到莫斯科，从雅戈达那里领到圣旨，取到了尚方宝剑后，他就可以放手大胆地干了起来。首先他们必须要物色一名杀手，于是尼古拉耶夫就被选中了。

尼古拉耶夫16岁参加红军，在战争中加入了共青团和共产党。他虽然在列宁格勒维堡区担任过共青团基层干部，但是没有参加过反对派，只在会上发表过一些支持反对派的议论。1925年“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反对派”垮台后，他也没有受到过处分。但是在1929—1933年却被发配到边疆。1934年清党时，因政治上表现消极而一度开除出党，但不久又恢复了党籍。

他命运坎坷，本来是充满朝气的革命青年，为共和国流过血。但是在苏联特殊阶级斗争的环境里，他却成了敌人，因此对当时的政治气氛大为不满。他大量阅读十九世纪末俄国民意党人和社会革命党人鼓吹恐怖主义的著作，幻想用暗杀统治者来改变社会现状和自己的命运。他对恐怖主义思想产生了共鸣，对恐怖分子产生了崇拜，进而萌发了充当殉道者的念头。他在日记中不时地流露出这样的思想：由于党内缺乏民主，为了改变党的现状，唤醒群众，必须有人要做出牺牲，对党和掌握国家大权的领导人采取恐怖行动。在这种思想支配下，这个热血沸腾的革命者成了恐怖组织利用的杀手。

他的这种思想不仅记在日记里，而且向“朋友”吐露过。然而，这位“朋友”出卖了他，扎波罗热茨知道之后，对尼古拉耶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把这位“朋友”请来交谈，让这位“朋友”把他的日记本偷出来，经过拍照后再放回原处。在这本日记中，他详细记述了自己所受的不白之冤：如何被无故“清洗”出党；当他要求伸张正义时，又如何受到党内官僚主义的无情冷遇；如何被工厂解雇；而他的一家——妻子、母亲和两个孩子，又如何沦落到饥寒交迫的地步。整个日记充满了对党和国家机关的刻骨仇恨。

为了全面了解尼古拉耶夫，扎波罗热茨决定亲自与他见见面。在“朋友”特意安排下，尼古拉耶夫“巧遇”了这个“朋友”的“朋友”。这次一面之缘，给扎波罗热茨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于是通过“朋友”来资助他，安慰他，并假装是他志同道合的哥们弟兄。扎波罗热茨亲自到莫斯科向斯大林作了汇报，认为尼古拉耶夫是个最合适的人选，称利用他的好处在于，尼古拉耶夫是主动萌发暗杀的念头的，只要稍稍地加以启发引导，就会自愿地担当起杀手的责任。

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把尼古拉耶夫的视线尽量从开除他出党的监委官员身上引向到基洛夫的身上。为此“朋友”要让他的想法变成一种狂妄的念头，让他明确地认识到自己的行动，将成为号召大家起来反对党内官僚主义的信号。为此向他一再做思想工作，一再地动员他，谋杀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是起不到什么影响作用的，要干就得干件具有震撼人心的大事，而杀掉一个苏联的第二号人物，就会影响全国，那时尼古拉耶夫可以扬名天下，即使死了也是值得的。

此时的尼古拉耶夫，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从这时起，他的行动已经完全纳入到了由斯大林直接控制的内务部手中了。

杀害基洛夫之后，尼古拉耶夫不但没有后悔，相反认为自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伟大事业，开创了向党内社会主义特权阶层展开斗争的新纪元。虽然他并不想杀害基洛夫，但是基洛夫作为党内官僚特权阶层的代表人物，牵一发而动全身，足可以影响党和国家的命运。而他的这一行动，的确是影响了整个党和国家的命运，不过这次行动，不但丝毫没有动摇特权阶层和影响官僚主义的一根毛发，相反给他个人和全家带来了彻底的毁灭，而且使斯大林屠杀数百万的无辜者提供了藉口和条件。

从此，苏联变成了尸山血海一片，斯大林在血流成河的血泊中凝固了他血腥的宝座。苏联已经从社会主义倒退到了茹毛饮血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

但是当扎波罗热茨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醒悟了过来，他才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么荒唐而愚蠢的事啊！在扎波罗热茨提审他的时候，虽然扎波罗热茨今天穿上了一套内务部军官的制服，虽然与尼古拉耶夫只有一面之交，但是他一眼就看出这个“朋友”的“朋友”的真面目，却原来是内务局的一名高官啊！如今他作为一个审判者来提审他，而他则是作为一名罪犯将被处决。此时他才想起，他们为什么要他一次次地闯进斯莫尔尼宫去，又一次次地把他放了？为什么“朋友”不但为他提供经济上的帮助，而且还能提供手枪和子弹？原来他上了内务部特务的贼船，被他们利用成了政治阴谋活动中的一个筹码和牺牲品。

他一想起此事，不禁怒火中烧，举起椅子朝扎波罗热茨打来。凶手总算被警卫制服了，被押进了牢房。不久从这间单人的牢房中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原来尼古拉耶夫正在用脑袋在撞墙，想尽快地了结此一生。警卫不得不把他转押到墙壁四周蒙有被褥的牢房中，以免凶手在还未审判之前死去。

当斯大林当晚前来亲自审讯他的时候，尼古拉耶夫头上缠着绑带，指着内务部的特务向斯大林吼叫：“就是他们要我干的，你去问他们好了！”

斯大林知道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想要让他来完成指控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是不可能的了，他一声喝令把凶手押下去之后，很快就秘密地把他处死了。

终于，斯大林实现了“一箭多雕”的计划，就在当天，他公布了一项“屠夫法律”，法律规定，做出死刑判决的罪犯不得上诉不得请求赦免，一经判决立即执行，死刑犯在看到判决书时，只有一天功夫。从此大清洗大屠杀有了法律根据，而这个根据就是凭斯大林个人的意志和好恶。从此一场场移花接木、转移视线、无中生有、嫁祸于人的阴谋活动屡屡得逞。从此所有的反对派和无辜者都被扣上了各种不同的罪名，不过有一种罪名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是企图要谋杀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除了基洛夫外，还有斯大林、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这些人戴的帽子也是相同的：都是“人民的敌人”——这是斯大林创造出来的名词。

从此刀斧手的惩罚机关一下子身价百倍，机构不断扩充，刽子手人数一下子猛增了许多，而权力也在不断地扩大。他们不但能和党委平起平坐，后来超过了党委的权力，最后成了党中之党，国中之国。它可以肆意践踏法律，大搞刑讯逼供，导演出一幕幕人间的惨剧。

尼古拉耶夫被处决后，他的妻子米莉达•尼古拉耶娃及其他两人于1935年3月10日凌晨以同谋罪而处死。他的母亲、兄弟、姐妹和一位表兄弟都受到了惩罚。

梅德韦季和扎波罗热茨两名局长，于1937年先后被判处死刑。于是所有杀害基洛夫的知情者都一一地被消灭了，从此这位真正的罪魁祸首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大清洗、大屠杀了，再也不会有人来指手划脚反对了。

从此列宁遗留下来的稍许一点的民主也被剥夺得干干净净。在基洛夫事件之前，党的领导人可以自由交往，在来莫斯科参加代表大会时可以讨论些事情。但在基洛夫事件之后，州委第一书记只有在得到斯大林允许情况下才可以来莫斯科参加中央全会或出差。党委书记之间的各种交往全部中断，连到哪里去休假都得经政治局决定。甚至还硬性派别人出国去休假，但是返回后又硬说此人到过国外情报机关，指控他们为外国情报机关服务。

在十月革命后的最初6年里，在列宁还活着的时候，6年开了6次党的代表大会，几乎每年召开一次。6年中还召开了5次代表会议，43次中央全会。但是从1934年的十七大以后至1953年斯大林逝世为止，在这20年的时间里，总共只召开了2次党代表大会，1次代表会议，22次中央全会。斯大林已经不把中央委员会看成他在1934年所称的集体的“最高智慧机构”，而是把它当作执行他斯大林的意志、命令、指示的工具，是受其指挥棒转的傀儡，是一个听他话的传声筒。斯大林早已把党纲、党章、党纪践踏在他的脚下，全体党员和亿万人民如砧板上的肉，只有伸脖挨宰的命运。

附表：

苏共十七大（1934年）当选的中央委员命运

姓名已知最后职务后来的命运

阿列克谢耶夫列宁格勒党干部 193？年处决

安德列耶夫最高苏维埃主席团委员，至1962年退休

安季波夫苏维埃监察委员会主席 1941年处决

巴达耶夫粮食部部务委员会委员 1951年去世

巴利茨基乌克兰内务部长 19？？年处决

鲍曼苏共中央科学部长 1937年处决

贝利亚国家保安部长，后任部长会议副主席 1953年被赫鲁晓夫处决

布勃诺夫俄罗斯联邦教育部长 1940年处决

切尔诺夫 19？？年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