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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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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贯中少年时曾随父来杭州做生意,最后又病逝于杭州(又有说他本是钱塘人),与杭州可谓有缘。遂起念涂成一篇回忆小文,既是与古人拉拉地方缘,也是对一位影响过你成长的大师级故人表示一点敬意。
俗话说的到底是“男不看三国”还是“老不看三国”,我一直没有搞清,想来是差不多的意思——难不成把这个“老”字写到老太太们的额头上。
···让我在替诸葛亮捏一把冷汗的同时,不免疑惑于军师拿身家性命与三天期限、十万支箭的准数挂钩好象赌得太离谱,要在今日就可套一句某将军在央视预测伊拉克局势落空后的辩解语:按理这不应该啊。
少小看《三国》
我说的《三国》当指1950年代出版的《三国演义》小人书,能记住的最早看过的小人书也就是它了。那是小学三下年级我家从杭州市内搬到郊外后在同学那里陆陆续续看的。反复地搜索记忆,回想那之前还看过哪些小人书,居然脑海里一片空白。
之前肯定看过别的小人书,因为有两点模糊记忆为证,一是对小人书摊的摆放格局还有些朦胧印象,而郊外是没有书摊的;二是依稀记得在街头巷尾我趴别人肩头或别人趴我肩头拼看一本小人书的情景,那是为了省钱又多看几本才有的算计。大概《三国》这类系列猛书光焰太过强烈,味道太过刺激,一旦入脑入心,之前的点点记忆也就被盖了、湮了。
在看《三国》的同时及以后,也看过不少别的小人书,印象较深的如岳家将、水浒、铁道游击队等,但大都是断断续续看的,有的还没看全。相比较而言,看得最全、印象最深的无疑是《三国》。一套60本,故事、人物、画面样样精采,百般武艺、千种智谋又专对着男孩儿本性上不断暗暗滋长的孔武有力的想象和好胜心。多少年以后渐渐地对罗贯中有了一点忖度:敢情他是靠着掐男人的软肋、挠男人的痒痒,才张扬出一个血脉贲张、使气任侠的男人世界,才仰天长吁出一腔男儿未酬的壮志和豪情。(史载罗贯中参加过元末农民起义军,给张士诚当过幕宾)
对《三国》的印象最深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当初借书的不容易,要看全60本则更难。其时父母哪会花钱去替我买这套书,要一本本地借来看。要借就要有交换的书,我哪里有呢。凑巧有一位已积攒到了绝大部分《三国》的同班同学,他爸是俺爸的同事,两家又走得很近,我就享受到了借书的豁免:无需拿书交换。但他却提出一个条件,凡得了优惠阅读待遇的,要帮他到附近几家疗养院阅览室去偷小人书,特别是去偷他还缺的那几本《三国》。这可难死我了,我已受到的教育是绝不敢存此念头的。当然后来是赖着拖着敷衍过去了,别的小孩有无帮他偷书就不知道了。
俗话说的到底是“男不看三国”还是“老不看三国”,我一直没有搞清,想来是差不多的意思——难不成把这个“老”字写到老太太们的额头上。《三国》中太多凶残暴戾、无情无义、奸诈欺瞒等描写是不是真的对中国男人有不良影响,或者说是造成较多男人性情不够优良、劣败者比例较高的一个文化原因,我没有资格说,但也未敢轻易否认此种说法(中小学生教科书中选三国故事,是否有所否认?)。我的印象中,那时候我们一帮男孩儿满脑子关心的是《三国》中的武将,是他们的兵器、形象,尤其是武艺的高低,男孩间争论得面红耳赤的也都是哪几个武将最厉害,还有就是打得公不公平。张飞与许褚大战三百回合未分胜负,那是武艺不相上下。某大将正在马上得意洋洋时被斜刺里杀出的偷袭者冷不防地劈了,就有点胜之不武。吕布人品虽孬,但三英战吕布就算解气也是不公平,说明吕布当世无敌。关羽杯酒斩华雄,英武了得,但颜良、文丑是袁绍的首席大将,却也被关羽接连轻松地刀劈而亡,就觉得不大好解释。
《三国》影响所致而记得最牢的是,有一阵我在家里一遍遍地画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方天画戟等兵器(刘备的双股宝剑或雌雄剑咱还不屑于画呢),又老是觉得画得不够像,不是大刀的刀口弧线一笔划来不够顺溜,就是蛇矛的矛头“拧麻花”拧得不够顺直。还有就是细部问题,如方天画戟的连接细部就很难画,小人书没画出武器的细部,又没有别的范本,凭想象勾画总觉得不踏实。于是就有点失落、懊丧,恍惚间就有点我的武器不够精良的错觉。
至于说到那时候对诸葛亮等智谋人士的钦佩,对他们神机妙算的咋舌,那感觉其实有些虚浮,内心多少含着点疑惑与不确定感。我们那时比现在的小孩笨得多,根本不懂分辨小说家言与真实历史之间的不同。虽说如此,却也不会简简单单地接受罗贯中神神叨叨卖尽关子的说法。我们会为料事如神般的各种计谋的施展及斩获而兴奋喝采,而感到刺激享受,但已经具备的直觉又会幽幽地告诉自己:不会都那么神吧。比如诸葛亮的草船借箭。军师大言不惭地向周瑜立下军令状,说三天后让军士到江边来取十万支箭,然后到第三天晚上弄了二十只草船驶近曹营引他射箭,一个转身,回来一数,刚够十万支箭,既无违军令状,又让周瑜难堪。这事就悬得过分,让我在替诸葛亮捏一把冷汗的同时,不免疑惑于军师拿身家性命与三天期限、十万支箭的准数挂钩好象赌得太离谱,要在今日就可套一句某将军在央视预测伊拉克局势落空后的辩解语:按理这不应该啊。
小时候看三国有过的影影绰绰的疑惑,当然不止于上面所说的。我敢说,罗贯中写三国演义所含褒刘贬曹的动机,在我们小孩那里并不能充分实现。他做到了在总体上让我们同情弱的成长中的一方(匡扶汉室的说法影响倒在其次),即刘蜀一方,我们不会替曹魏着急,却常替刘蜀着急;但他的人物刻画和故事却又淡化了我们的总体倾向。我们喜欢活生生的人物和本真、豪迈、忠诚等等天性,哪里会在乎他人在曹魏或孙吴。如曹营的庞德,神勇得几让关羽不敌,又视死如归,曾让我感动不已、痛惜不已。即便从主要人物曹刘的着墨而言,罗虽有偏向,极力营构忠奸壁垒,但仍不能全障了我们的眼,尽收了我们的心。比如,对从桃园结义开始的那个“义”字就觉得捉摸不了,我不记得有过明显感动的地方,也就注定了刘备不是我特别喜爱的人物。又如曹操虽有凶残奸诈的一面,但有太多故事让他栩栩如生,富于真实感,又不乏有趣处,彼时的大概心理是,爱他不可能,恨他也不容易。倘要进一步说说小时候对曹刘及相关人物故事的印象,就不知道记不记得起有意思的关节,另外敷衍成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