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与不似”，齐白石误导也（下）

　　前面我们讲到“富贵”的院体讲究写生，写生是什么含义呢？就是对照这对象描摹，看一眼画一笔，这样就容易被对象牵着鼻子走，画的形象虽然逼真，但个人的意气情绪就大大的被削弱了，被绘画的过程限制约束了。就像写文章报流水账一样，虽然是面面俱到，可读来却索然无味，就像看账本一样呀，文采全无，当然这样的说“院体”是太贬低了太过分了，“院体”也有着绘制的对象的本身的美感。

　　写生强调的是客观对象即物自体的美感，而落墨写意更强调的是画家本人的主观情感的表露。

　　写意不是不要写生，而是要改变写生的过于摹写对象的刻板，发挥个人的感知感觉感情的主动性，更大程度上的融入个人的情感情绪。

　　伟大的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曰“意在笔先”，也就是强调了在概括理解掌握的基础上才能自由发挥。纸张者，疆场也；笔墨者，兵马也；书画者，将军也，行笔态势情绪变化瞬息之间，将军运筹帷幄之中也！

　　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什么？战场状况瞬息万变，只能以变应变，不能以不变应万变呀。画画犹如将军指挥战争，应该以目标审时度势取得目标的完成------取得战争的胜利。作画媒体（纸张等）是画家的战场，作画的媒介（笔墨等）是画家的兵马，作画对象（人、物形象等）是画家要征服的敌方，画家就是挥军鏖战的将军。站到案前，就临战场，笔墨一动，厮杀开始，战场变化即画画的变化就出来了。王羲之的“一笔字”、顾恺之的“一笔画”是多么的机灵，乃是将军之将军也。

　　工笔可以保持好状态慢慢来，写意弗能如是矣，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获得一气呵成的浑然天成的效果……把笔墨说的这么的神奇，控制一点不就可以了吗？不然也，控制“控”的是什么“制”的有时什么？意气也，控制的是意气，越强控制意气就越被控制，控制太多了就不是写意了而是工笔了，这是绝对不可取的。同时，写意也是对自己的挑战即对控制的突破的变化发展的过程，一旦这一过程停止了，其实就已经是落入或“匠”或“工”的境地了，是徒有外表写意的面貌也。

　　莫要以为写意不会“工”，一旦写意要为了事先的画面效果而去致力于达到这一效果而不是抒发心中意气时就是“工”了，是比工笔更俗气的假写意，弄虚作假的写意还不如工笔之来的真来的实在了。

　　齐白石的在“似与不似之间”的语录是可笑的，我来归谬一下。譬如齐白石要画一颗白菜，他想“我画得不能像白菜”即“不似”，于是他把白菜画成了菠菜，但他又想这“菠菜要像一点白菜”即“似”，于是就把菠菜的菜梗画得粗一点，结果就画成了有点像古怪的青菜，这大概符合他的“似与不似之间”的语录了吧，于是画成后他颇为满意，在题词落款：“这是一个白菜”，“白石老人作于某年某日某地”，盖上大印。是这样吗？这是不是太可笑了？是可笑，但齐白石亦非如此作画也，只是如此说说而已。但如此矛盾的不着边际的荒唐的说法怎么会被国内国画之画坛奉为圣旨了呢？盲目崇拜迷信权威啊！这玄之又玄的文化，再被语言文化程度不高的齐白石一故弄玄虚，就蒙倒一大片啊，误人子弟矣！

　　因势利导、不致之致、“不至之至”亦是国画追求自然而然浑然天成之自然哲学之目标，达到这一“天人合一”的效果正是国画之至高境界，而这种至高无上的境界正是形体与笔墨合力而成的。

　　“院体”以客观为标准，“野逸”以主观为尺度，一个是现实主义的刻画，一个是浪漫主义的抒发，一个注重实际的品格，一个着眼理想的境界，我以为是两种风格并无高下之分，偏好野逸写意，乃是中国文人之趣向也。

　　中国绘画强调的是抒情性，而西洋强调的是写实性。其实中国也有写实性的，但不被推崇，各种原因主要是从事艺术活动的阶层和社会形态决定的，这不在本叙述之内，就不再这里解释了。西洋也有抒情性的，但被抑制了，同样是有理由的。故而东西方人，人性虽相通，但中西画主流不同也。

　　中国画是心灵的驱动，到齐白石那里被说成“似与不似之间”的归纳成定式的摆弄，或许是齐白石文化有限而表达有误吧，但客观上比表象阐述实质，是缪之谬也！

　　附：黄宾虹眼疾后画反而好，这是何故？是少了作画过程中的变化的干扰，是纸上谈兵如入无人之境，是经验虽意识的流动，是情绪对意识的影响，是反而纯粹了许多好了许多。胸有成竹者因兵马之敌我变化反而是胸无成竹，将军之调度令人赞叹，如郑燮；成竹在胸达到胸有成竹的跃然纸面，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者，黄宾虹也，同样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