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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4]黄龙汤文化——粉饰文化
短短的三天内,我强烈的感觉到自上而下所形成的粉饰文化——无助于发展民生的粉饰文化。1997年,随着数千万的下岗大军,约二千万家个体私营经济陷于困境,大批倒闭。养车户们将欠下巨额车贷的汽车往汽贸公司一扔,就没了踪影。我们弟兄全部倒闭,原有的三四十雇员作鸟兽散,至今也喘不过那口气。高学费、高税费、高医疗费等,如同数座大山向国人身上猛压了过来,暴力征税使得民怨沸腾。在一派惨不忍睹之中,建立起了许多金融帝国,财富上流,权力经济成为主导经济。十年后,企业改制的浪潮,国进民退的浪潮,再次猛烈冲击全国。约七亿劳动力,约二亿处于隐性失业,每年依靠吃财政饭的寄生群体就多达数千万人。下层社会没人买得起楼房,却在大力兴建。下层社会没有人买得起车辆,却在大力生产。国内所有经济活动都围绕着非富即贵的一小撮人在畸形运转,无人考虑发展民生,解决广大人民群众日趋严酷的就业问题。钢筋水泥粉饰文化在进行期间,有些虚假的劳动力需求,无法持续性发展的需求。人人心中无数,权力经济仍旧与计划经济时期同样,垄断着各行各业,使得国内物价无法与国际社会接轨。
农村也是同样,粉饰文化占主导地位。连续三年粮价与饲料价格上涨,养殖业全部亏损,各种畜禽传染病接连不断。稗子六队只有一户还在养猪,养殖业看不到希望。每亩地纯收入为五百元,不计算户主所付出的劳动价值,一家三四口人年纯收入约四五千元。乡亲们将所有的收入都用在住房建设上,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值。粉饰文化是由社会大气候所决定的,干什么都不把握,只有将活钱变成死钱才能把握。外出务工人员也将绝大部分收入用在住房建设上,投入数万、十几万的人家很多。我劝告王家兄弟不要将钱用在粉饰文化上,应发展养殖业,每亩地可增加十倍的收入。
在农村时,我对祁家很反感,极少有私人往来。祁老银夫妻早已去世,祁阿贵在老宅那儿建起了新房,投入七八万元。祁阿贵随礼五十元,连续吃了三天,他是必须把那五十元随礼钱吃回去的,老一代就是这个心态。祁阿贵对我很热情,极力向我炫耀他家的新房,过去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祁阿贵干活不行,我顺情说好话,表示分田到户政策使得祁阿贵发挥出了聪明才智。我开玩笑的喊他为大地主,等二次土改时来他家共产。其实阿贵除了种地,并无其他收入。减免农业税之后,省下的这些钱才能用于住房建设。他家没有供大学生,也无人患病。祁阿生家则不同了,祁阿生干活是把好手,非常能干。夫妻二人都患上了脑血栓,花费了数万元,没有任何治疗效果。祁阿生家新盖的四间砖瓦房也镶上了白瓷砖。我去探望祁阿生,他正光着膀子坐在炕头,旁边是一根手杖。
祁阿生没有认出我来,说话很费力,思维有些障碍。半身偏瘫,生活很困难,我真想不出他们在这时候盖新房的理由?也许是为了儿子娶媳妇,也许是为了与乡亲们攀比。我提到吃酸的对这种病有好处,祁阿生想要吃苹果——家里唯一的苹果,媳妇说啥也不给他。这个苹果是媳妇特别给地里干活的儿子留着的,回来帮家里种地。年青人大多进城务工,每月收入千元,生活费需要五六百元。年青人说媳妇还得依靠家里出钱,住房更不用说。儿子成了父母的债主,养儿不如养女,当年却都喜欢养儿。看着祁阿生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祁阿生拼了一辈子命,还是未能发达,啥事都能算计到骨头里去。连个苹果都舍不得吃,盖新房干什么?空荡荡的院子足有一亩地,闲置无用,只有几只鸡在进进出出。劳动并不创造财富,时代不同了。
我想看看王阿秀,当年曾患有严重肺结核的王阿秀。王阿秀嫁给了祁家老三祁阿福,算是亲上加亲。王阿秀的父亲王老衡今年九十高龄,近些日子患了病。王老衡一直是七队的队长,与我很熟悉。在王家见到了他的儿子王阿和,与当年的王老衡长的非常相似,每天都生活于醉乡之中。王阿和当过兵,战友帮他办了个二级残废军人证明,不但他领补助,连媳妇都有护理费。由此一来日子过的就不错,不耽误种地。我与王阿秀年青时很熟悉,阿秀比我小一岁,后来在大队当广播员。
王老兴家曾租住过王家东屋,老丫王阿琴跟我关系很好。王阿秀休学在家里养病,经常来找王阿琴闲聊,对我也很亲近。我能够感觉出王阿秀对我的好感,特别给我采山菜、酸浆等,当年都是十八九岁的年青人。人们都传说王阿秀病的很重,最多活个二三年,脸上透着结核美。王阿秀是高中生,学习很好,一直是班干部。读高中每天得步行十八里到公社上学,回来也是十八里,买得起自行车的人家很少。阿秀没有念到毕业,以后就不继续念了。王老衡的老伴成了学大寨的积极分子,女儿有病也不管,王老衡总骂她是精神病。王阿秀的母亲总在唱高调,我忍不住冷嘲热讽,弄得阿秀有些挂不住,连忙将母亲带走。王老兴、王老衡、王老芳是三兄弟,都是老贫农,曾是岭东的老户。
祁阿福曾打算与长春来的老兽医女儿搞对象,女方不理他,祁阿福就总给女方自行车偷着放气。祁阿福当了兵,马上身价抬高,给不少姑娘写信要确立对象关系。当上大队广播员之后,王阿秀两续两次考上了大学,都被后门顶了下来,主要是肺部有钙化点。其实王阿秀没有真正治过病,不知怎么肺结核就好了,如今是个很精干的小老太太。王阿秀正在护理王老衡,见到我很是高兴。一晃就是四十年,恍如隔世,有些回忆又历历在目。王阿秀把梦想都寄托在女儿身上,陪着女儿读完的医学专科,回来开了个小诊所。王阿秀在城里拼搏了四五年,家里仍旧是土坯房,祁阿福只懂得种地。提到祁阿贵、祁阿生盖了新房,王阿秀并不羡慕。说两家都拉下几万元的饥荒,恐怕七八年之内无力扩大内需,扩大消费,扩大国内市场。
我打听王阿琴过的怎么样?王阿秀说道;‘昨天她到王家随礼去了,你应当见到。’没人介绍,我与王阿琴是不可能认出对方的,四十年的空间跨度太大。我坦然提到当年与王阿琴差点搞对象,是王阿荣从部队回来探家发现了问题,禁止妹妹与我往来。王阿荣是坦克兵车长,入了党,阶级觉悟自然很高。王阿奇是老大,对此事却另有想法。每当我喊他大舅哥,总是高兴的满口答应。他明确的表示同意我与妹妹王阿琴相好,与家里其他人看法不一样。王阿琴是很泼辣的姑娘,如同一把火。其实是她主动挑逗的我,后来退缩了回去。曾有一次满口胡言乱语,似乎处于性高潮、性臆想、性张狂之中,可我最多的只能做到语言的爱抚。那是头母兽,只能在挣扎与撕咬中满足情欲,并非我所企盼的那一个类型。感情的饥渴是普遍的,那是个性禁锢的特别年代。
王阿秀叹道;‘阿琴哪有跟着你的福?她的日子并不好过。去年男人死了,有一儿一女,现在帮儿女看孩子呢。’
我随口说道;‘阿琴应该再嫁,农村妇女这么短缺,别指望将来儿孙孝敬。有钱是好老人,没钱的话,儿子行,媳妇还不行呢。现在农村养老问题很普遍,儿女们连自家都顾不过来,还能顾得上老人?’
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农村人是很在乎社会舆论的,当地人都处于一个相对固态的社会之中,亲戚连亲戚。当年我与王阿琴连手都没拉过,仍旧传的飞短流长,农村妇女想的很邪。王阿琴领着妇女薅谷子,干的飞快。活慢的刘五丫骂了一句;‘悠着点,别窝了崽子。’王阿琴跳将起来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子,满脸通红,这句话刺到了她的疼处。反应过度是因为心中有鬼,尽管我们之间啥事也没发生过。在想像之中女人与男人可就大不相同了,女人是喜欢性幻想的,男人注重实际。王阿琴是个浑厚的女中音,喜欢放声高歌[岳飞山]。
在王阿秀家吃了两个雪糕,喝了不少的水。临走时我提到当年阿秀丢了两毛钱,心疼的哭了一鼻子。她妹妹笑着纠正道;‘是新裤子扎了个口,哭了一宿。’王阿秀是很喜欢打探别人隐私的,那个时候我曾对来自黑龙江的吴姑娘产生了热恋,王阿秀偷拆过我写给对方的信。四十年的时差并没有改变一个人,阿秀仍旧怀有少女般的情怀,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我没什么好隐瞒的,尽可以畅所欲言,满足她的小小愿望。七队的阿润曾是我心仪的姑娘,已经离开了农村,当上了乡里中学老师。当年并不敢表现出来,只不过随口表白过;‘若是阿润给我当媳妇,我就不回去了。’连阿润自己都不愿意留在农村,设法跳出农村。阿润学习很好,有些文雅,也许是其文雅打动了我。阿润是当上了小队妇女队长之后,入了团,经大队推荐在九台培训了三年,充实农村教师队伍。阿润家门前总种些美丽的花,姐妹都长的如花似玉,清新自然。近山清秀,近水灵慧。女儿是天地间最美好的生命,是大自然的杰作,是人类的精华汇聚。
由于家庭的原因,我当知青时就没有社会等级制观念,与其他来自城市的知青不大一样。当年是有扎根农村的心理准备的,黑五类子女政审不合格,各企业都不肯要,所以很难安置。正因为如此,我煞下心来与农村青年同样吃苦耐劳,而且非常能干。由于家庭的影响,文才算是出众,社队干部都很为我惋惜。我没必要取悦谁,也不怕得罪谁,是凭力气吃饭。因为上面有政策,阶级斗争并不针对知青,我也就一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当某位社员偷着劝告我;‘闽华是坏分子,与他少往来。’我当即回敬道;‘我父亲还是现行反革命呢,没啥大不了的。’人们都知道我父亲因为骂林彪是小丑,这是大队外调所了解的。当林彪摔死后,不少社员对我表示庆贺,我只不过是摇摇头,他们并不真正懂得啥叫政治需要。反对林彪被枪毙的连一个也没平反,该关押还是关押,过去的无产阶级司令部与林彪死后的无产阶级司令部没啥两样。其实毛时代与后毛时代也没有本质上的差别,仍旧是权力主导一切。过去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如今是以钱为纲。还是领导们说了算,以毛思想武装头脑的领导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