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冬寒

    回长春看到父亲成了植物人，我并没有太难过,因为早有心理准备。就连父亲的死，我也没有过多的悲伤,似乎一切已成为过去,生活是照样进行着的。可是我错了,真正闹心与哀伤是在回宣化之后,我的心在不断的折磨着我。让我彻夜难寐,充满了负罪感。心中悔恨的是为啥自己反应那么慢?父亲魁梧的身材瘦成了一付骨头架子,不是饿的又是什么?护理院工作人员巧舌如簧,为了不得罪她们，我并没有去侍候父亲,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人早晚都得死,但不应该冻饿而死,我觉得父亲是饿死的。家里人与亲友们没少去探望,可是父亲缺的是食物,没人想到这一点。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后悔自己没想到过这些。哪怕用生鸡蛋作成流食也会强许多,总比饿着强的多,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为此事我闹心两三个月,整日里拼命的劳作,用以麻醉自己。就连大年三十与初一我也在风雪中度过,自虐也无法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我的手干裂了,一下子衰老了许多,像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派出所离我处不远,副所长对我表示同情。并表示要送给我两套旧衣服,我穿的实在太破了,我一口拒绝了。
    四月下旬拉精铁粉的汽车上来了,精铁粉是水洗的,冬天基本停止了运作。第一伙来的是王庆,他的儿子四套开车,他们这一伙有七八辆汽车。很显然,王庆与负责送料的王发是本家,日子过的不错。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王庆仍旧喊冷,让我给生炉子,我自然没理睬他。四套是个很随和的小伙子,家里还有五套、六套,可见是严重超生户,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管?四套很能缠小女,在饭店里一泡就是半宿半宿的。据说在崇礼泡上了饭店的一个服务员,两下已有婚约,早已发生关系了。司机是一个特殊的行业,过去单位里的司机介乎于领导与普通职工之间,是很威风的。普通职工月收入三五十元,而司机捣些名堂钱就无数了,是很肥美的。南方兴起的卖淫，起初主要服务对象就是这些司机。可以把嫖资设法由公家报销,低收入群体是没有那个能力的。于是就流传‘十个司机九个骚,一个不骚还总调戏猫。'的民谣,我在单位也总骂他们为狗司机,看人下菜碟。个体司机也都学坏了,主要在于来钱快。小钱不在乎,嫖资并不算多。也有警匪合作下套的,我处外出人员曾被罚了五千元。公安部门只扣车货不扣人,我告了一刁状惹恼了警方,再三让我处去人,被他们抓住可就倒了霉。
    我禁止院内有黄米,就是搞事也白天进行,少给我找麻烦。怎么管也管不住,脓奶王偷着拉进来一个黄米,第二天早晨我见到了那个丫头,就是年轻,长的很一般。四套的对像也来过几次,长的还可以。他父亲对此亲事也没啥大意见,就是嫌女方财礼钱要的多了些。又过了些日子,就听说四套给了女方四千元,婚事就拉倒了,把当爹的气够呛。儿子大了想管也管不住,当爹的主要是心痛钱,四套在外面可是风流惯了。每天晚上年青人都成帮结伙的进城里黄米店去消闲,洗头房、泡脚屋、美容干洗店等等，都是色情场所,泡澡也有女人为之服务。四套本来是个很纯朴的农村小伙,不到一年就学坏了,环境能改变人的一生。接下来四套就粘上二大头饭店新来的丫头了,这是个没爹没娘的十七岁女孩,已经进入青春期了。二大头家拉买卖,对于这类事是不过问的。我哥哥给这一类女孩起的外号叫配菜,各饭店这样的配菜很多,就管那个丫头叫王配菜。
    王配菜涉世未深,还以为四套是真的追求自己呢,就堕入了情网。很快的两个人就形影不离,我们曾多次半夜将王配菜从司机包的房间里赶了出去,四套有些怪我多事。我不担心别的,若让公安部门堵着了,五千一万的罚款我可拿不出来,也犯不上。四套跟那个丫头就是玩玩,其结果就是社会上又多了一个黄米,那丫头后来就下海了。阿龙租了我的门市房开饭店,阿霞来做服务员。是个很精明的农村丫头,长的很漂亮。与院里的阿吉搞上了对像,阿霞家里管阿吉索要三万元财礼钱,愿领哪儿都行,阿吉拒绝了。如今的年青人拿发生关系不在乎,往往还是女方采取主动。阿吉没文化,好吃懒作,赌博成瘾,就是长的英俊,长了付巧嘴。阿吉的姐姐没相中阿霞,给了二千元钱两个人算拉倒了。阿霞回来之后，直接到了阿龙饭店,表明自己下海当黄米,不要工钱。第一个客人是毛三,毛三长的很精神,就是特别的小气,阿霞一分钱也没得到。有了阿霞之后,阿龙的饭店明显的热闹了起来,买卖压过了二大头饭店。又来了两三位黄米,我们就管阿龙称做龙茶壶,将其比做过去窑子里拎大茶壶的王八头。
    阿霞是继母,当爹的是个赌徒,清楚阿霞是在外面做什么。有一次阿霞正在与司机在厨房亲嘴搂抱，被继母碰到了。第二日当爹的就冲了上来要钱,不拿五百元就是不肯走。阿霞挣不了多少钱,毛三总是白玩,别的司机也是找便宜,阿霞气的直哭。几次想留下小秦都未如愿,就是卖也得等晚上呀,哪有这样的爹?阿霞的爹年岁还没有我大，阿龙脾气挺大,过去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卖菜时认识了现在的媳妇,两个人就滚到了一起,稀里糊涂就那么回事了。一直没有小孩,村里的土地都卖了,变成市民户口,却没有工作,啥用也不当。一直在啃老妈,过去的日子很艰难。也就是卖菜与卖水果,闲下来就是喝酒打麻将。在城里时就与阿龙认识,我商店门前就是菜市场,阿龙的姐夫开的汽车修理厂。亚洲金融危机之后,阿龙姐夫的修理厂也干不下去了。就与几个人商量来钱道,盯上了运煤车。阿龙的姐夫换上了警服,拿了根警棍,四个人就在街上等买卖。截住了两辆斯太尔车,有百余吨煤。他们声称买下了,货运到地方付款。
    每辆车跟了两个人,来到某单位,以低价讲妥了,出去就让司机卸煤。司机也是老江湖了,不先交钱就是不肯卸煤,双方就争执了起来。见已暴露,前面车的两个人撒腿就跑。这一下子后面车上的两个人可倒了霉,被车上的人打的够呛,电棍捅得直叫唤。骗人不成,身上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狼狈不堪,在路上又被公交车司机打了一顿。在穷困之中,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小人则穷斯滥矣。宣化色情场所多,毒品的需求量自然增多。阿龙的姐夫就开始贩毒,其本人也吸毒。贩毒利润是十倍,听说一个转业兵拿一万元到广州,回来甩出货去就是十万元,犯事的都是倒霉的。有市场需求就存在这个行业,只要不贪得无厌，出事的比例并不高。我家楼下老沈家的三个儿子因为贩毒都进去了,本来就是不良家庭,发财的还尽是这样的。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阿龙对他的姐夫还挺佩服,总是生财有道。
    我商店的小邢的男人也出了事,是因为抢劫。她的男人没啥干的,开车的活也不好找。累活脏活又不肯做,就与武警转业的弟弟商量合伙抢劫。他们盯上了一个大户,家资千万,是开面粉厂的。有权力做后盾,贷款几百万，几年工夫就能够发展起来,平民百姓一万元也别想贷出来。运气不太顺,大款没在家扑了个空,就转向小款了。这位小款有百余万家财,小邢在他家配件干过。男人也给那家运过玉米,正是收粮食的季节,家里准保有钱。小款一家被堵在室内,全家人都被绑了起来。往小款身上扎了几刀，就打开了保险柜,十一万元现金就弄到手了。人没有知足的时候,错就错在他们都是司机。就把那家的小车开上了路,打算到天津卖了小车，接一辆别的新车再回来。人没有捆牢实,受害人报了案。刚走到滦县就被抓住了,下车时连腿都软了。小邢的男人是主犯,被枪毙了。弟弟判了无期,还都是涉世未深的年青人。那小子我见过,印象不大好。就是自私不懂事,他爹可是个精明人。贫困是罪恶的温床,有许多罪恶都是因为环境影响。
    三中与毛三都给老于拉料,是庞家堡人,平时不分你我。毛三与阿霞好上了,三中也与刘配菜好上了,成了三中的小情人。三中不让小情人当服务员,把她包养了起来,是跟老于学的。老于有钱,三中没多少钱,就是那辆拉煤王还是当矿主的老丈人给出的钱。三中大手大脚惯了,一个月没两三千元不够他花的。所欠的停车费与汽车配件钱却不肯清理,总好说大话。刘配菜是从阿龙饭店出去的,被阿龙踢了几脚,三中很是恼火。欠阿龙饭店的几百元饭钱也不肯给,一直闹到老于办公室,才不得不清理。三中急于发财,就与毛三合伙开铁矿,把汽车也卖了,带着小情人就去了矿山。山里很寂寞,毛三与三中产生了矛盾。三中私买的炸药，又被毛三雇的伙计给举报了,三中被公安部门抓了起来。三中妻子跑前跑后的破费了十几万元总算是把三中捞了出来,出来之后又花了几千元与小情人在大旅店鬼混了多日,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怎么想的?三中一回来就大骂王耀东不是个东西,王耀东给自己开车时，从未差他的工钱。出事之后，三中对王耀东很够意思,供他吃住,请他喝酒。三中出事之后，王耀东连问都不问一声。他们都是庞家堡人,别人能说些什么?三中认为他的被抓是毛三捣的鬼,主要是出于嫉妒。给他半个月就能翻过身来,那个矿品位很高,是露天矿,与采石矿没啥大区别。
    黑矿山多的是,买炸药雷管是很正常的。韩狐狸也曾拉过雷管炸药，韩狐狸曾当过兵,是在新疆服役,并在那儿成过家。韩狐狸是汽车兵,回宣化还是开汽车。有一个矿山老板出的高价运输费,那一趟走的山路很顺利。路上还嫖了两个小女,都是在同一个房间。韩狐狸所遗憾的是；两个人没有换一换,否则花一份钱可以玩两个小女。钱是老板出的,老板可不差那两个小钱。每年赚几十万那是少的,矿产资源费没人交纳。我处后半夜也曾逃进一个拉火药雷管的,汽车被刑警队给拦住了。司机倒了霉,押运的跑的快算是躲过了一劫。这个人是与公安人员合伙开的矿山,给我五十元钱，我说啥也没有要,事后才知道他是逃走的。一位穿警服的把这个人接走了,对我很是感激。开矿就得用雷管炸药,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出事的都是倒霉的。
    狐狸精与她饭店的服务员都与司机们乱来,管也管不住,这个社会真是乱透了。狐狸精的男人也是个司机,两口子总打仗,有时候打到马路上去。狐狸精是被吴景林拉下水的,吴景林也是跑料的,是个挺帅的中年男子。这些跑料的捣些鬼，也都弄了十几万,卸半车留半车是常有的事,吃的还是宣钢。狐狸精整天嘻嘻哈哈的，买卖不算太好,连拖拉机也招缆。后来傍上了个有钱的,饭店就关了门。买了辆小轿车开出租，似乎也没赚多少钱,其实狐狸精那丫头挺好的。刚开始我曾劝过她不要靠别的赚钱,正经做生意就可以了。其实我是多操心,她的男人又能怎么样?在外面也是胡嫖乱赌,就是这么个环境。可怜七岁的小男孩经常性没人管,长大了不会有出息的。他们都是进城的农民,变的真快,追求发财是他们唯一的愿望。
    司机中也有正经人,但是比例很少,大多是独善其身就是了。司机们有机会就偷着卸料，顶修理费或是饭钱,别让老板的人抓住就行。半路上有专门收料的,通常是半价现金收购,卸二三吨看不出来,就是几百元额外收入。歪脖嘴喜欢看书,我好心好意的让他挑书看。结果把我的公章与支票本偷了去,几百元钱就没了。歪脖嘴看中了我雇用的服务员小周,有事没事就过来扯一扯。小周三十四五岁,有个小男孩。小周是龙关人,当地流传‘破龙关,烂赤城.独石口,挨户进'的民谣。明清年间，龙关、赤城、独石口都是驻军之处,酒楼妓院特别多,所以民风有些轻浮。我院里也来过一对,男方是温州人,女方是龙关人。两个人相见恨晚,悔不当初未嫁时,就出现了婚外恋。那个女的有四十岁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很是性感。男方也是四十上下,看起来性情很随和,过去是兜售床上用品的。两个人是在舞厅认识的,往来数年就离不开了。这两个人都是净身出户,走到了一起,兜里没有几个钱。我们管男的叫做李主管,女的叫做卢娘子,是取于《水浒传》。男的再英雄豪杰也没用,女的柔情似水是需要爱情浇灌的,龙关确实出美女。
    小周也是个美女,在施工队做饭多年,并把自己的妹妹给了老板的儿子,事后很是后悔,总羡慕妹妹家有钱。小周过去眼挺高,总希望用婚姻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总是好事难成。二十五六岁还没嫁人,村里人都传说她在外面是当黄米,她家村里的美女们确实有多人在外面当黄米的。村里女人与她家吵架,破口大骂道；‘一个烂货,村里的好小伙子都不要你呀,还想找个工人?美的你。'把小周气的直哭,非要找个工人不可。她确实嫁了个宣钢职工,是开火车运料的,人很老实。那些年宣钢并不景气,小周也曾要死要活的喝过两次药,其实就是吓唬人。后来见男人也不管她,只顾管孩子,于是就不死了,但是钱得她把着。对于钱小周看的很重,这也是农村女子的习惯,通常下午没事了就提前回家了。小周原以为我会对他不轨,起初很是加小心。后来见我没那个意思,在外面就对我大夸特夸。说河北这地方就见到老李这一个好人,同时表明自己的清白。
    别人可不这么看,二狗媳妇与那位阿猪小庞等都认为我与小周有一腿,就连阿莲也是这么认为的。阿莲向我哥哥打听此事,打起来之后，二狗媳妇与小庞也骂我是老流氓。这个社会哪个不流氓?小周与小庞是亲戚,小庞离婚的男人还欠小周一百元钱,小周对此念念不忘。回龙关时两个人总喜欢结伴而行,宣钢的拉料车也乐于拉上妇女，一路上不寂寞,调戏那是肯定的。小庞是公开下海了,背后总骂小周是假正经,说小周宣钢司机跟了不少。小周是很注重名声的,对小庞也很不满。小庞的母亲是个聋哑人,在农村的儿子不肯养活她,小庞对她妈还是挺好的。亲是亲,财是财,两人钱分的很清,小庞想借十元钱小周也是不肯的。为了免于下岗,小周两口子给领导送去了二千元礼金,三个月的工资进去了。后来买了一处旧房,日后拆迁也能住上新房,小周两口子也就熬出来了。
    小周大伯哥与人打架患了脑外伤,花了不少的医药费,换了脑外壳。因为丈夫为大伯哥花了七百元钱,小周气得骂了好一阵子。我坚持说他丈夫没有错,再闹下去别说人家不要你了。歪脖嘴是支持小周观点的,都是农村出来的,看小不看大。我连软带硬的总算把小周劝住了,她知道是为她好。宣钢职工收入很高,离婚之后她丈夫是很容易找对像的,而小周就惨了。这些农村姑娘聪明谈不上,就是有些鬼心眼。一讲利害关系就明白了过来,讲道理是没用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现在的人看重的是势与利。小周的弟弟一家也搬到了宣化,邻居住的是娘俩。姑娘正在打离婚,也是龙关人。小周背后讲究那姑娘跟她的姐夫有一腿,这些女人们啥事都知道。小周她弟弟扒了两块砖,邻院的姑娘斥责道；‘你想干啥?'小周的弟弟随口骂道；‘你管我干啥呢，我还想操你呢?'这一下子可翻了天,农村姑娘对性的敏感程度是自小养成的。说脏话在农村是家常便饭,感同身受。娘俩冲过来就与小周的弟弟撕打在一起,小周的弟弟吃了亏,小周出面报了案。派出所也无法断定是非,小周几次去催,派出所人员表示得送钱,小周退了回去。这类小案子就是送钱其实也没用,谁给谁赔钱?骂人就是欠揍,何况恶口伤人。每一个人总认为自己有理,其实哪个也没理。
    二大头也出去开矿了,是投奔他的哥哥。为了让儿子能当上兵,花了二万五千元礼金,两年后回来并没有安置就业。二大头出去期间,将饭店转包给了原来的服务员小王,也是龙关人。小王给老板们做过一年饭,都说她跟吴景林挺好的。小周曾当面问过她,小王反唇相讥道；‘还都说你跟老李挺好的呢。'吴景林有钱,小王几年下来就赚了不少的钱。买了一辆小轿车让男人开出租,她负责开饭店。当服务员时小王见人总是笑脸相迎,二大头的妻子对小王也不错。小王一成了女老板就大不一样了，二大头妻子变成了服务员。小王对过去的老板娘很是苛薄,最后把二大头妻子挤走了。承包费还是要的,二大头妻子在别的饭店跳黄米,每次五十元,小王背后总讲究她。二大头妻子来要房钱，小王翻了脸,恨恨说道；‘等我卖屁股挣了钱就给你,现在没有。'当时还有挺多吃饭司机,二大头妻子很是挂不住脸,回敬她道；‘没钱就说没钱的,谁让你出去卖屁股了?这儿还有这么多你的老乡。'
    二大头妻子很生气,到我那儿好顿诉苦。说小王也卖,谁去都行。我们听了有些幸灾乐祸,从那以后就管小王叫屁王。小王是当家人,她男的听她的。开矿的楞球的媳妇养了个车队,夫妻俩明算帐。男的养情人，女的也养情夫,各家有各家的过法。司机刚刚就是女老板的情人,刚刚相中了屁王,再三让我给安排间空屋,两个人幽会幽会。我哪有那个胆量,若是屁王的男人兴师问罪,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对于司机来讲不过是逢场作戏,屁王也是为了赚钱,我老李又为的哪一出?
    正赶上精铁粉大涨价,二大头发了笔小财。在宣化城里买了新房,饭店不开了。人走时气马走膘,人人都有转运的时候,就我总也遇不到。老于每个月给三中开一千五百元，让他送料,三中总抱怨不够花,我们老哥俩每个月连五百生活费都不到。都是矿老板之间的关系,三中被老于辞退了。三中靠老丈人又领了两挂车拉精铁粉，人各有各的活法。他们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赚钱,除了赚钱之外没有别的生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