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的反应机敏，耳目灵通［９］
　
　　其实对于下层社会的风流韵事，我还是能够理解的。没有别的精神生活，人总不能成天面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总产生情欲，感情是需要更新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美人如花浑如梦，自古以来色胆包天。时间一长，阿莲就与大裴媳妇关系很近，讲究三裴丈母娘与海妖父亲有一腿，这是过去的事情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坝上本来是以张北为中心，牧区与内地的开市所在，牛羊市场极大。自汉唐以来，张家口就是中原与游牧民族的交换场所，坝上人都是吃这碗饭的。哪头牛羊能出多少肉，一捏便知。裴家世代相传是宰割的屠户，而张家是贩运牲畜的。新中国建立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坝上人只能在土里刨食，高寒地区不长庄稼，就靠吃土豆为生。改革开放之后，坝上人蜂拥而来到宣化，寻找新的生活方式。最初就是偷铁、偷煤，偷公家的不算偷，国有就是全民所有。手里有了钱之后，养汽车，开各种买卖，都很善经营。大赵与人合伙买了一辆汽车，专门拉甲醇。每趟都偷着卸下两桶，公家的事没人认真。
　　大赵媳妇出轨了，是与加油站的老吴好上了。老吴特别有钱，是东北人。大赵得知之后，去找老吴算帐，把老吴吓的不轻。大赵索要精神补偿三万元，老吴不肯给。大赵一怒之下找到吴妻，将事情一说，不能吃这个哑吧亏，就把吴妻给强奸了。闹了好一阵子，倒底两个人换了媳妇，算是没事了。阿莲知道的一清二楚，在院里讲的绘声绘色的，大赵很生气。车箱开裂，正是冬季。大赵不让阿方赚这份钱，开车到东大院焊了一下。天一变暖，想要出车，发现还有漏的甲醇。这次可与上次大不相同，电焊一点，甲醇罐爆炸，将大赵炸死，公路两侧窗户都震裂了。阿莲提醒我；‘大赵不是欠房租么？快把他的摩托车收起来。’
　　刚刚收起来不长时间，派出所就来找摩托车，是想当罚款扣押。当晚媳妇等人来到大院，媳妇一见到满屋的甲醇就哭了。大骂姓赵的不是人，总跟她藏心眼，连房证都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我于心不忍，让他们将存货拉走，连摩托车也没扣下。那位同伙并没来交欠下的房租，而是拿屋子里的破烂顶帐了，再也不肯露面了。
　　其实我是担心派出所发现大量甲醇，趁此机会吃我一口，没处喊冤去。狐狸精饭店来了一位女服务员，人很风流，就与司机好上了。半夜我撵过她两次，很不客气。我发现没人真正恨我，尽管当时很不高兴。让公安部门抓住就是五千一万的罚款，谁能拿得出来？这些养车户与司机其实都是农村人，一养车或是开上车，马上就翅膀硬了，在外面风流快活，媳妇在家里苦的不行。
　　沙城老于是我带出来的，给我送来一万元钱，也打算转转行。我利用这笔钱改造了前排门面，共十间正房，面对国道，车流量很多。我是打算与老于合伙开个大饭店，老于又退缩回去，表示一万元钱不要了，看我挺困难。过去我也曾帮过老于，只好自己经营。在外面试了试音响，狐狸精饭店服务员正好路过，让我教他舞步，就带了一会儿。附近的妇女们纷纷来看热闹，于是露天舞场无意之中开了起来，热闹非凡。宣化妇女喜欢跳舞，舞厅里女多男少，男的大多是猎艳的。在生意干不下去又停不起的那一阶段，我白天用电脑写作，晚上去舞厅，月票五元。主要是消愁解闷，人总得自我解脱，我倒没存邪念。专请坐冷板凳的中年妇女，居然很受欢迎。她们夸我正派，跳舞就是跳舞。男人很少，没法选择，常遭到性骚扰。
　　既然开了露天舞场，我索性改为以烧烤为主。每天晚上都很热闹。哥哥也很高兴，引吭高歌，与老年人一起上场乱跳一气，说这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东大院等处的年轻女郎们也打车过来，乡镇干部等也加入进来。也有光棍趁此机会猎艳的，与宣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好上了。戴了绿帽子的丈夫曾经拿棍子找事，没有见到光棍。我把门脸建成如城楼一般，见大大的明月初上如车轮般悬挂于树梢，于是就以一米长宽苏体《明月城》作为院名，很是惹眼。院内四周六十余间房屋，院中心约三千平方米。于是网名直接取了‘明月城’，一直延用下来。院内外的人都劝我找些小姐，提供色情服务，我一口回绝。三裴媳妇长的很漂亮，一直打算开黄米店，认为来钱快。主动上门送小姐，谈条件的很多，石家庄、北京、内蒙、坝上的都有。宣钢司机也再三相劝，我毫不动心。他们都说我管这个大院是白瞎了，肯定赚不到钱。
　　最初客人很多，发现没有色情服务，就不再来了。我表示赔钱可以，不能赔了人格。这辈子从未想过当妓院老板，怕损阴德。色情服务场所通常都是黄赌毒一条龙，加上跳舞等娱乐活动。毒是为了壮阳，赌是常客多，黄是适应社会需要。热闹归热闹，其实没啥效益。韩丫曾学过美容美发，她的同学大多下海参与色情服务。韩丫提出承办两间，把同学都找来。街里老板给她们提三成，韩丫答应给她们四成，我不答应把韩丫愁的不行。其实我早已发现公安巡警盯上了此处，抓住蛤蟆非得捏出尿来不可。派出所协警也来盘查，我索性公开写出‘本院不设赌场、妓院，望周知’。
　　放了暑假，方二丫回来了，每晚上都与阿莲坐着看热闹。阿莲夸口二丫啥舞步都会，问二丫咋不与老李跳跳舞？她是有些不好意思。愿意学跳舞的很多，大多是中老年人，很随意。露天舞场在大城市很盛行，在宣化还没有，属于群众娱乐。人们都有好奇心，喝着啤酒，吃着烧烤，煮花生等等，比看电视有意思。我的藏书很多，起初免费让来人阅读，后来发现经常性丢失，我就全部收了起来。有的少妇喜欢一面跳舞一面叙说心中的苦闷，生活的烦恼，也许跟我这个外地来的陌生人交谈没有什么后患。我从来没有什么固定舞伴，每晚都换十几位，人们说我是真正跳舞的。
　　众人皆浊我独清，是没有好结果的。天气一冷，运料车一停，我的饭店也随之结束了，一万元投资白扔。于是将房子租了出去，也就不操那份心了。四裴、五裴媳妇先后在院里生了二胎，肯定是超生，我也不管那些闲事。我只管收房钱，收电费，查偷电现象。我没赚那份钱，治安问题不归我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刘也是超生户，超生两胎。前妻离婚，儿子十八岁了。据说老刘曾与一位老婆打伙过，后来就娶了老婆的女儿，也就是院里这位，又生了一男一女。老刘养过车，开过煤栈，也是为亚洲金融危机作出了牺牲，最初连房租都交不出来。妻子要去赶集，老刘一元钱也拿不出。妻子让他去找钱，不管上哪儿找。老刘是个好脾气，办事挺守信用，就是钱太紧。
　　老刘只有一辆旧东风车，为宣钢拉原料。剥了两层皮，利润很薄，只好在轮胎、油料上想办法。总跟宣钢司机买油料，换轮胎。我挺反感他们在院里搞这些，老刘让我装看不见，也是没法子，人总得活下去。老刘儿子也开车了，都是开黑车，无所谓驾驶证。老刘又包了一辆车，是赊来的。最盛时包了三辆运料车，别的司机挺有意见。虽说是赊来的车，外面的名声却大了起来，顺利的给儿子说上了媳妇，只有十九岁。阿莲也想给儿子说媳妇，阿方很反感，才十八岁，急的啥？老刘儿子办事是在大饭店，花了四五千元，连财礼钱都没收回来。阿莲很不以为然，认为老刘应该杀头猪，在院里怎么样都行，有一二千元足够了，还挺实惠的。老刘好面子，两家也闹过矛盾。因为老刘不肯用阿方拆下的变速箱，外买了一个，阿莲说啥也不卖给老刘别的部件。阿莲承认老刘人挺好，但是认为办事还是不行。
　　老刘并不记恨阿莲，两家很快的就又和好了。老刘出去与人合伙开矿，那两家有钱，老刘只出人。儿媳妇总嫌吃的不好，后来就分出去单过了。老刘是在外面当老板，谱挺大。妻子却在家里拾路上的煤，收集铁粉，勉强度日。精铁粉一落价，矿上赔钱，两家闹僵了。只好让老刘收拾残局，老刘无意中成为矿主，就开始了新的创业历程。只要把乡镇干部弄明白了，啥事都好办。老刘没有真正开铁矿，而是开始卖沙子，数十亩场地全是沙子，房地产热正在兴起。人走时气马走膘，一年之后，老刘由猫变成虎，拿了二万元前来给我付千元房租，不差这个钱了。随后全家就搬到了矿上，只要铁矿一涨价，老刘肯定成为真正的大老板。
　　阿海院里交料车十几辆，经常性的出问题，交料的大虎弄不明白。阿莲很是鄙薄，认为若是交给她，保证啥事都整个明明白白的。我对阿青说了阿莲的看法，提到交料的失误，大虎似乎很生气。大虎的弟弟二虎在东大院很有名，是黑社会，与阿海是铁哥们。大虎也学会了打人，司机们有些惹不起。为阿海拉料的啥人都有，交警、公安、税务、工商等都有人，都吃宣钢这一块。公家的事就是那么回事，只要把门卫弄明白，一辆车换个车牌，就可交两三次料。每次都是卸个尖，整车料就又拉出大院。过后再补上车皮，换车牌是每天必备的。只要往大堆上一卸，谁也没法查。有的干脆连车影都不见，从过磅到验收、回皮等等，手续齐备，相关人员共同瓜分。整漏过一次，处理了十几个相关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