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季狗揽八泡屎的熊廷弼
李成梁弃地七百里是有自知之明,专制王朝是以君为本,文武百官都是国君的奴才,对于国土并不重视,奴视子民。拓疆辽东是出于‘天子守在四夷’,东北广大地区是个权力真空,主要是山林地区。延绥、大同、宣化一带是以长城为界,所以军费是正常开销,而辽东则是追加军费了。山海关本来是长城门户,明代先是增筑锦州,接下来就是增建数百处城堡。每一处都得设兵把守,至少需要二十万大军,还有所不足。最初是以屯田为主,以屯田养兵。权力腐败导致屯田的名存实亡,三类将士有三类待遇,差别甚大。精壮的都逃到一类兵营,享受厚饷,发有行粮。名义上屯田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在哨堡内虚应差事。殿堂上不赞成李成梁弃地的占了上风,先后换了八位将帅,都是满载而归。杨镐命不好,受命出征,大败而逃,二三十万辽东驻军弃防而逃,加上裹挟的流民不下五十余万。这些乱兵若是入关,可就麻烦大了。熊廷弼虽说出身进士,却喜欢谈兵,开弓可左右射。熊廷弼只不过是个中层官吏,就是权力欲极其强烈。临危受命,户部竭尽全力凑上了二百万两军费,熊廷弼出任辽东将帅。
明初全国每年征收税赋三百五十万两,最高不超过三百八十万两。而辽东军费就高达每年三百万两,积重难返。屯田等收入都流入私囊,城堡建设年年增多,其实就是将帅们借机发财,是政绩工程。谎报打败了蒙古或是满人,拓疆多少等等,其实都是荒无人烟之处。满人只有三四万兵力,连抚顺、清河、三岔儿等军事要塞都弃之而去,没有能力分兵布防。熊廷弼好大喜功,将满人丢弃的城堡都作为收复之功,夸大其词。不接受教训,而是驱使驻军三分之一用于筑建,三分之一用于屯田,三分之一用于边防。狗揽八泡屎,实践上哪一处也守不住。满人休养生息,根本不在意明军的修建,无论任何城堡也挡不住满人的铁骑,集中优势兵力。
熊廷弼有勇无谋,志大才疏,而且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朝中都是奸佞小人,熊廷弼是其中的出类拔萃者,自然傲气十足。熊廷弼性喜大骂,动辄使气,拿上一把。殿堂之上的奴才们没有能指挥部队的,只好忍气吞声,熊廷弼自命不凡。满人是一个拳头,明军是张开的巴掌,胜负早已前定。熊廷弼索要巨大,除了每年军费三百万,修建费更不用说,动辄索要数十万,户部早已空空,赤字巨大。熊廷弼不敢赊欠兵饷,就在修建费上作文章,并不清廉。殿堂之上怨声载道,满人小试身手,新建的城堡转瞬即下,熊廷弼在一派谴责声中被迫辞职。万历驾崩,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野声望甚高的东林人士入朝为官,熊廷弼靠上了东林党。蒙古人作乱,辽东危急,熊廷弼二次出山,大有舍我其谁也之傲气。别人的布置全部撤除,耗损无数,熊廷弼大肆修建城堡,需银七百万,还说不上得追加多少?把天下所征收的所有税赋全部给他还不够,而且只用于防守,还不一定守得住。
新筑城池还得增加驻军,锦州城外再筑一座新城,工程浩大。两城之间还得准备新城守不住败退之处,还得建城,朝廷根本无力支付。熊廷弼驱使边兵修建,班兵修建,将锦州所有财力人力都用在新城上,锦州城破损严重,成为空城,熊廷弼并不在意。修筑大小凌城惹恼了满人,这是伸出的触角,这一带本是满人游骑出没之处,是明清的中间地带。东林党热衷于党争,结党营私,自命为清流,将势利之徒称为浊流,代表正义道德。于是清流、清流皮、清流靴子等等都大言欺众,言高而行伪,名不副实。浊流与阉党勾结在一起,共同反对清流,熊廷弼就成了党争的牺牲品。
熊廷弼目中无人,刚愎自用,唯我独尊,自然引起辽东的权力斗争。窝里斗更加残酷无情,外患是小事,政治斗争是大事,大明文武把主要精力全部用于窝里斗上了。政治斗争没有是非曲直,真假对错,只有胜败。浊流与阉党取得了胜利,辽东兵败如潮,熊廷弼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所修建的城堡都成了废物,守军望风而逃,无人遵从号令。熊廷弼也与李成梁同样,弃地入关,熊廷弼是被迫入的关。由于窝里斗,辽东事实上是无法坚守了,可是殿堂之上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吹嘘早已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熊廷弼绝非忠君爱国,建功立业是为了自己,主动请求镇守辽东是为了自己,争权夺利也是为了自己。最后主动弃守辽东还是为了自己,互相推卸罪责。熊廷弼答应行贿于魏忠贤四万两银子,结果事办成之后赖帐不肯出银,才惹下杀身之祸。魏忠贤认为熊廷弼是戏耍自己,不但贪婪,而且无赖,该死!魏忠贤是赌徒出身,最重信用,为人仗义。后宫十万太监都与魏忠贤关系甚好,九千宫人也与魏忠贤一条心,盗亦有道。浊流会同阉党利用熊廷弼行贿之事,广为牵连,株连东林党,兴起大案。熊廷弼在厂卫的刑讯之下,成了血人,东林党也惨遭横祸。就连亲朋好友都被追赃,惨遭残害。熊廷弼是误国罪人,这一点勿庸置疑。
专制社会以君为本,以官僚政权作为基础,颠倒了‘国以民为本’的传统。李成梁弃地是为了君主,熊廷弼弃地也是同样,没有一个是执政为民。军民只不过是君主的子民,战斗的武器与斗争的工具,无足轻重。辽东以及东北广大地区是个空地,汉人率先进行开发,官府进行有效管理,未尝不可。百万汉人在关外进行有组织的开发,无论满人还是蒙古人都是落后文明,是无力与汉人竞争的。专制社会的奴婢性与极权等级制,制约了汉人的有效开发,官夺民财,权力腐败泛滥成灾,军民无不离心离德。辽东将帅无一不是债帅,就是为了掠夺盘剥,并无执政为民之意。无论李成梁还是熊廷弼,包括后来的吴三桂等等,都把子民视为奴婢,如同犬马一般,是主子们的奴隶。他们无不挟持无辜百姓共进退,是强制性的,每次挟持都造成十余万的死亡。狗揽八泡屎的熊廷弼还没来得及招集流民,开发辽东,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按照实际,当年熊廷弼正应当大刀阔斧铲除积弊,他是有这个权力的。以锦州作为整编基地,汰除老弱,选择五万精兵加强训练,日后进取。以民为本,鼓励流民出关垦荒,军队加以保护。步步为营,编练民兵,寓兵于民,先进的农耕文明肯定会战胜落后文明的。这是专制之过,非哪个人之过,是专制的必然宿命。以君为本是颠倒黑白,本末倒置,奴才们是无法走出这个迷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