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二、在上海

上 次说到俺在深圳的民工生活，其实俺就是一个民工，作为民工，俺有着极强的进取心。不过也经常回忆过去，回忆过去就是记取历史，有句话好像这样说的，忘记历 史就是忘本。虽然仍做着民工，在回忆中鞭策自己，鞭策自己的目的，只想做个高级点儿的民工罢了，这点儿奢望，万不可嘲笑俺。其实一直以来，俺都搞不懂，民 工、打工、工作，这之间的区别，在俺的理解中，民工应该是指人民在工作，或者说是农民在工作，很高尚的词语嘛！俺不讨论这词汇，这是“专家”们所要研究的 玩意儿，俺只说说俺的民工生活吧。

在 上海的日子，上海有个外国语学院，那一年，外国语学院有个工程，工程装修被上海一本地佬承包，房子的吊顶部分又被俺们村上的包工头承包，这包工头就是俺堂 哥。俺跟着堂哥做事，在施工中，我主要负责打“冲气钻”，站在人字梯上，用冲气钻在楼顶上钻眼，工具有十多斤重，钻眼的时候要对准标记，开关一按，钻头忽 忽地转，水泥灰尘也就四处飞扬。半眯着眼，俺一分钟不到就一个孔，然后直接用双腿移动人字梯，马上打下一个标记。

一 天活下来，俺浑身被水泥灰包裹，汗水湿透衣服，灰尘粘在衣服上，脸上也是黑黢黢，整一个灰人。干活离住宿的地方有五站公交车的路程。每天收工后，把衣服从 身上扒下来，在墙壁上甩打几下，再穿上。用自来水简单地冲冲脸，双手再在头发里挠挠，整理好工具，便和伙计们去挤公共汽车。其实俺们是谈不上“挤”公交车 的，只要俺们一到，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和俺们争。虽然没有人和俺们挤，在车子里也能自然地占很大空间，俺始终没有感觉到优越，心底里始终不好意思，很希望有 人靠近些，不要有所谓的距离。后来，俺们在收工后希望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些，还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开工时一套，收工时一套，但是，不管再怎样地收拾，我 们坐公交车仍享受着“高贵”的待遇。

当 年，俺们几个干活的伙计都很年轻，脑袋里都有些思想，并不是榆木疙瘩，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俺们谈论着很多话题，包括坐公共汽车的经历。活快要结束的半个月 里，回住宿的地方，只五站的路程，俺们选择了地走，一边欣赏着上海的街景，一边说着“希奇”，走回到住处，心情比坐公共汽车要快活，虽然感到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