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狂欢与沉默的大多数

       写过一篇小文，朋友看了说：“你的心中满是童真，童真的眼中善恶莫衷，善恶于你眼前翩翩翻滚着华尔兹……”

       细思之，善与恶大概俱存于人性之中，人性中没有绝对的善，也没有完全的恶。善与恶的表现一方面是个人修为，另一方面是社会环境的号召和熏染。通常情况下，抑恶扬善是社会主流价值观，人类社会就是在这样教化中前行的。当恶行泛滥，社会必定成灾，人心难以为继。我想文革就是通过号召调动人性的一场狂欢。善与恶轮流登场，挥洒到了极致。当恶横行，善退隐到了人性边缘。几年前写过一句话：“只在人性边缘残存一些温度”。这个边缘，我理解为社会底层，因为他们远离权力和利益纠葛。个人不过是一个符号，所在阶层决定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同一个阶层的表现也不尽相同，或者是很不相同，这仍然取决于利益分割，以及个人修为。

      我相信有些天生的恶。曾看过两个小孩子打架，一个孩子用力往死了打，那个阵势看得我心惊肉跳，我看到了人性赤裸裸的恶。我想这个孩子在以后人生中也许会更多表现出这种天性的恶，只要时机成熟，他会比那个处处退让的孩子获取更多社会资源。人类社会也是弱肉强食。所谓中庸、无为、法治，也是调整人性善恶的思想或手段，它们随人性的恒久而弥新、而无国界。

       前不久，我亲历了一场人性之旅，那一刻我感慨万千，心里印下了云翻云卷的一幕幕，那一点点善就像穿行在云雾中的阳光。这种记忆只属于个体体验，当事者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在事后再提起。文革后，那些避讳者的心态，我想大概就是这样吧，谁也不愿意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再展览一次。不管是善还是恶。善的隐藏是自我保护，恶的隐藏是生存本能。恶，通常以伪善面孔出现，所以，善恶难辨是一种社会常态。只在一些利益攸关时，善与恶才会猝不及防，露出一点真实，让你窥视到人性一角。

      当向善成为人生准则时，我们学会了抵制恶。有时软弱，有时牺牲，更多是沉默。我想这也许是中国的大多数，沉默的大多数，代表着向善的力量，坚守着人性底线。文革能走过来、中国能不垮，也许正是有这大多数的支撑，这是中国厚重的土壤，里面有精英，也有败类，大浪淘沙，精英成为引领历史的舵手，历史成为他们挥洒才情的舞台，改天换地的伟业轮番上演。无数次翻新，无数次喋血，无数次轮回，成就了历史的瞬间或永恒。

      人性，自古至今，少有变化，忠诚者恒忠诚，狡诈者还狡诈，善与恶依然杂陈莫辨，是与非扑朔迷离。社会进步除了物质层面极大推进、精神上日益丰富外，在人性层面，似乎保持了一种守恒，人性的弱点，生生不息，换了舞台，换了背景，依然浅唱低吟，只是文革那种集体狂欢怕是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