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我们就忙着分家。先是大女儿大宝离家上大学，头也不回地朝东海岸奔去；一年以后是二女儿小宝离家上大学，绕巢三周，还是朝东海岸奔去；

大宝要远走高飞我们是有思想准备的。因为从小就象男孩一样地养，大宝长大后很有点男子汉的样子，乐观，大气，做事果断，她认为是对的拉都拉不回。那年三月底的一天她收到所有录取通知书 (e-mail) 后花了5秒钟作出决定：“我要去东部的X大学”。我们还没缓过神来，说：你要不要再到学校去看看，再去问问老师？大宝说没有必要花这个钱，事情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帮大宝买东西。首先是到新学校的商店订购新电脑。她在选择PC或Mac的问题上考虑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买PC，因为从来没用过Mac。(后来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Lenovo Laptop一天到晚出毛病，最后连硬盘都坏了，一年以后买了个 MacBook了事)。在买新手机时大宝决定买一个较便宜的而不是买iPhone (后来证明这是个正确的决定：她一年之内丢了两个手机)。 除了"新玩具”之外，全套新铺盖也是必需的。我们终于搞清楚买床单，床罩最重要的不是牌子或图案，而是"thread count”。它决定了床单纤维的细密程度。细密的布手感更好，而且洗后不会起结, 所以应买thread count 在200-300的床单。

那年九月送大宝去波士顿上学。到了那里才发现宿舍的窗外是一条繁忙的大马路，同上海南京路有一拼，每天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地铁正好从宿舍下通过。每当地铁车过，宿舍楼就会微微颤动。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这不大像读书的地方，好在图书馆就在不远的地方。女儿却不管这些，自顾自的同新朋友玩去了，连老爸，老妈什么时间走了都没注意到。

小宝只比大宝小一岁，却性格迵异，而且吃软不吃硬。对付老大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在她身上不适用。如果说老大主要靠“虎妈”的方法教育大的，老二则是靠“猫妈”的方法。想让小宝做件事情，基本上靠“哄”：

“小宝，有一个数学竞赛你要参加吗？你一定手到擒来。”

“数学竞赛很难的。" 小宝答，

"不难，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牒"。

就这样哄着哄着，老二也居然要上大学了。但等小宝拿到录取通知书，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她就像脑子缺氧的老聂，陷入长考，在家门口的一所大学同东部的两所之间犹豫不定。在我们看来，三所中任何一所都是没问题的，但主意还是要她自己拿。小宝去了三所学校的预展周 (Preview Week)， 在学校住了几天，参加各种活动。回来之后也不肯多说，脸上阴晴不定。我们每天都在猜哑谜。LG就问我：“你说小宝会去家门口的大学吗？那可是她儿时的梦想大学(Dream School)。” 我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小蛔虫。”

一个月以后结止日期快到了，小宝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要去东部的Y大学”。全家都为之忪了口气。不管结论是怎样得出的，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好坏赖不了别人。

到了这时我们买东西已经是驾轻就熟。Laptop 就直接买Mac，手机直接买iPhone (小宝从来不丢东西)，买的衣服都要是 North Face的 (几乎成美国大学生的标准制服)。老大没参加新生学前活动，而老二决定参加自己学校的。有关小宝新生学前活动的故事，请看另一篇博文“孩子们的远征”。当年九月送小宝去新泽西州去上大学。虽然以前去过这所大学，但这次去心情不一样。看到校园恬静而美丽，古色古香，我很为小宝的决定高兴：这才是我心目中的读书的地方。

大女儿离巢之后就象断了线的风筝，常常十天半个月没有消息。小宝却每隔一两天就有电话，汇报情况，可讲话总是三言两语。然后就是“我很忙，我得走了”。LG就一直教育我：“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就剩下你和我了。”

空巢的生活要花一段时间才能适应的。大宝离家时感觉还不太明显，一年后小宝走后才发现是真的空巢了。 以前每周末去Costco是固定节目，吃的，用的，买一大堆，开销巨大。现在不需要这么大的包装。如果不是用于加油，我们甚至考虑不再续Costco卡。

较为负面的变化则是家里人气急落。大多数的房间几乎没有人进，家里变得静悄悄的。你可以把所有的电视机和音响都打开，却填补不了这种静寂。从外表看，这栋房 子依然如故，可是魂魄却散去了一半，显得心不在焉。邻居还时常问起："以前散步的时候一直听到你女儿弹琴，最近怎么没听见了？”我说："是呀，女儿已经上大学 了”。

这种静寂只有在女儿们回家后才会被短暂地打破。在那几天里，大宝会再弹几下钢琴，而小宝的那帮狐朋狗友们会蜂拥而至，人声鼎沸，仿佛时光倒流。原来房子和家具本身并不是家，是孩子们的笑声把它变成了“家”。

两个女儿都离了家。虽有一丝伤感，但更多的是为她们骄傲。对孩子们来说，离家上大学是人生重要的一个里程碑，对做父母的来说，又何尝不是呢。我觉得空巢是一个喜庆的的时刻。我们培养孩子，希望她们能独立，能自强。现在她们真的走了，不是件可喜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