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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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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读美国人所撰写的《最寒冷的冬天》一书,有些史料引起笔者的重视和反思,随手写下一点感想。
这本书,从广泛的视角回顾和总结了美国卷入朝鲜战争的全过程,其中有两点反映出美国在战争初期严重的战略误判,而这其后产生的战略影响和严重后果,也让美国人始料不及。
第一点,美国决策层认为北方对南方发动的进攻,背后是斯大林在支持,而此时美苏在欧洲的冷战已经拉开帷幕,因而美国人认为这是一场来自苏联的挑战,美国必须应对“共产主义的威胁”。
若干年后,随着各种史料的逐步解密,美国人终于知道上述判断是一种重大误判。真正鼓动并挑起朝鲜战争的是金日成,而斯大林从始至终对此并不热心,甚至采取了非常谨慎的态度,并尽可能防止因美苏对抗引发一场新的世界大战。
由于战略误判,美国在朝鲜战争中的战略目标,也偏离了把战争限定在一定范围的预先构想。在攻陷平壤后,继续向北推进,直至把战火烧到鸭绿江边,这是迫使中国最终出兵的一个重要诱因。
假如说,美国当初若能正确判断朝鲜战争只是南北双方相互谋求统一的战争,通过仁川登陆重新夺得战场主动并收复失地后,把战线控制在“三八线”附近地区,朝鲜战争的历史也许将会改写,美国也不致与中国发生一场大规模的军事对抗,东北亚形势及中美关系很可能是另一种境况。
第二点,美国在决定介入朝鲜战争的同时,还作出另一项重大决策,这就是把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按照时任美国国务卿艾奇逊的考虑,这种举措意在既阻止大陆解放台湾,也防止台湾挑衅大陆,美国看似采取的“中立”立场,其实又是一个重大误判。
对于新中国而言,不仅认为解放台湾是内政,而且把主权和领土完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美国把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在新中国看来不仅是对自身主权的严重威胁和挑衅,同时也使早已处在准备之中的解放台湾的战略计划难以实施,这也成为促使新中国把战略关注点转向朝鲜半岛的一个重要因素。
在当时的情况下,新中国的决策层里支持出兵朝鲜的人并不多。然而,面对美国在台湾海峡的挑衅,以及解放台湾的计划被迫搁浅,加之其后美军已经兵临中朝边境,甚至对丹东进行轰炸,这就使得新中国面对的形势发生了重大逆转,在决策出兵朝鲜问题上的天平出现变化,毛泽东抗美援朝的主张最终得到多数人的支持。
大国间的战略博弈,往往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制约,但“战略互动”则是最重要的影响因素。良性互动和恶性互动,其带来的结果当然有天壤之别,中美在朝鲜战争期间的互动关系,显然是一种恶性互动关系。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美国因战略误判而形成了错误的决策,新中国介入朝鲜战争,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被迫作出的战略反应。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朝鲜半岛依然处在冷战状态。与此同时,人们在东亚地区又看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景况,这就是大凡与中国相关的各种争端和危机,几乎都能看到美国的身影。它或在前台,或在幕后,中美直接和间接的斗争从未平息,这种局面的存在与美国对中国的战略误判有着直接关系。
首先,美国把中国视为“挑战者”和地区内的“扩张者”,认为中国快速发展军备和开始在海上强势维权,既是有意挑战美国的霸权地位,同时也怀有“扩张野心”,美国战略东移和在亚太实施“再平衡”,就是要防范中国成为第二个“苏联”。
其次,美国认为把主要的海空军力量部署到亚太,虽然并不是要遏制中国,更不是要准备与中国打一场大规模战争,但威慑的作用不能忽视,美国需要做好应对不测事件的准备。
这样的战略判断和战略举措,让人们很容易想到当年的朝鲜战争,尽管时间、地点和对象都有所不同,但性质却是一样的,也很容易带来中美之间的“恶性互动”。简单地说,美国如果认为中国是“敌人”,并且按照可能的“敌人”来对付,中国最终也难免成为美国的敌人。
事实上,中国一再强调无意挑战美国,更没有“扩张”的兴趣和欲望。中国迄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自身正当的权益,同时也不能不反制美国所造成的压力,美国要想正确看待和对待中国,就应当正视这样的事实。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美国并非是一个不愿意或者不善于总结历史经验的国家,对于当年朝鲜战争(包括其后的越南战争)的经验教训总结,在美国可谓汗牛充栋,有智者的分析比比皆是。但更重要的在于,总结历史重在指导现实,能否避免重犯历史上的错误,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中美不为敌,不对抗,致力于构建新型大国关系,这是中国的良好愿望,也是实现中美战略上良性互动的正确途径。美国对此能否作出相向而行的抉择,对未来的中美关系影响甚大,而避免重犯当年朝鲜战争的错误,尽快纠正对中国的战略误判,则是美国寻求与中国实现良性战略互动的重要前提。要想调整当下的中美关系,美国不妨从这一点开始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