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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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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代人,都曾经历过那个动乱年代。现在,这个领域虽然还是“禁区”,但存在心里的疑惑毕竟难以消除,总想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最近,读到陶铸夫人曾志的回忆录,对有些历史“迷团”似乎得到合乎情理的解答。
多年来,笔者一直困惑,当年那场发端于文化领域的“革命”,何以演变成一场全国性的大夺权、大动乱?在曾志的回忆录中,这个问题隐约找到答案。
1964年底,中央召开工作会议。这一年,中央已经决定,毛泽东退居二线,国家主席由刘少奇担任,党内一线工作也由刘少奇主持。会议期间,刘少奇让陶铸转告李雪峰,由李雪峰出面召开一个会议,听王光美介绍“四清”运动中的“桃园经验”。这个会,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绝大多数人都去听了,江青则在屏风后走来走去的听着,看样子对此不满意。
这次会议,毛泽东没有出面就结束了。会后,江青请陶铸和曾志在人大小礼堂看《红灯记》。开演前,在休息室见到毛泽东。毛问陶铸:“你们的会开完了吗?我还没有参加呢就散会啦?有人就是往我的头上拉屎尿!我虽然退居二线,还是可以讲些话的嘛!”毛又问陶铸:“你们开会的人是不是都已经走了?”陶铸回答:“有的走了。”“告诉他们走了的赶快回来!”毛泽东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参加中央工作会议的各省委书记们,又都被召了回来。这次是由毛泽东亲自讲话,他相当严肃的批评:“社教只讲‘四清’,没有阶级立场,没有阶级分析,关键是要清查新生的资产阶级。新生资产阶级有的在党内,也有的在党外;有在台上的,也有在台下的;有前台的,也有后台的。”(大概意思如此)
会议刚开完,恰逢毛泽东寿辰。汪东兴和江青操办了寿宴,请了一些参加会议的人来吃饭。席间,毛泽东突然扭头对坐在身边的李富春说:“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对我讲,你们搞独立王国!”这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室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吃饭过程中,毛泽东一边喝酒,一边谈话,这晚话说得格外多,很多话是“话中有话”。由于时间久远,曾志已记不清毛泽东谈话的全部内容,但有一句很厉害的话至今却记忆犹新,那就是:“有人搞独立王国,尾巴翘得很高。”
那晚丝毫没有寿宴的气氛,个个都紧张而困惑:毛泽东这是怎么了?室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怕人,只听毛泽东一个人在那嬉笑斥责,在座的人根本不敢去作任何猜想。陶铸后来说:“我们那时哪敢往少奇身上想啊!”不幸的是,毛泽东当时矛头所指,恰恰就是刘少奇。而一年多后,一九六六年,终于爆发了旨在打倒刘少奇的“文化大革命”。
上述这段史料,笔者也曾经在别的地方看到过,但由于现在杜撰的东西太多,只能是将信将疑。但这次不同,曾志的回忆录应该是真实的,可信的,因为她既是“老井岗”,也是那段历史的亲历者,这就不由得人不相信。
由此看来,毛泽东当年在主动退居“二线”后,感到有人“搞独立王国,尾巴翘得很高”,感到有人在他头上“拉屎尿”,大权旁落的心态是显而易见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曾经长期受排挤、受压制,直到遵义会议后才扭转乾坤,他无疑不会坐视过去的历史重演。然而,这又不是单纯的“权力之争”,政见和治国方略的分歧,也是引发这场斗争的重要原因。毛泽东坚持阶级分析方法,坚持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坚持反对“新生的资产阶级”,这是他毕生的政治信仰,直到晚年也没有动摇过。从这两点出发,他亲自发动“文化大革命”,要重新夺回最高权力,重新纠正中国革命的“航向”,也就不难理解了。然而,林彪、江青之流借此兴风作浪,这让毛泽东始料不及,人民和一大批开国元勋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中国的发展也被整整耽误了十年。
笔者还有一个疑惑:毛泽东一世英雄,为何会重用江青这样的人?尽管从进城后,毛泽东和江青就已经分居,直到后来干脆规定,没有得到毛的同意,江青不能见他,甚至讲过:“总而言之,她只代表她自己”这样的话。但江青何以能担任“中央文革”的主要负责人,何以能在中国的政治生活中如此呼风唤雨?这个问题,在曾志回忆录中也可以得到部分解答。
新中国成立后,曾志有一次到中南海看望毛泽东。当时已经是六月份了,毛泽东还穿条破旧的有几个洞洞的毛裤,曾志问:“这么热还穿毛裤,是不是腿有毛病?”“腿没毛病,只因块头大,买不到现成的线裤。”“那江青不会给你订做吗?”“我生活上的事她从不关心。”“那我在广州针织厂帮你订做两套好吗?”“好呀,那就麻烦你了,我有稿费,我自己出钱。”于是,曾志给毛泽东订做了两套线衣线裤。
江青在生活上很忽视毛泽东,但毛对江青却是关怀备至。在广州,毛总是将自己的一号楼让给江青住,而自己到较小较差的三号楼去住,将自己身边最喜爱的四个警卫人员派去照顾江青。他还特意交代陶铸要关心照料江青,他说:“在生活上江青同我合不来,但是在政治上还是对我有帮助的。她政治上很敏锐。”所以,江青虽然只是个秘书职务,但无论到哪里,看文件都必须按政治局委员待遇。
看到这里,笔者感到有所悟。毛泽东对江青并非没有“夫妻情份”,尽管生活上过不到一起,但仍然是很照顾她的,尤其是对江青“政治上很敏锐”的评价,反映了毛泽东在政治上对江青的欣赏甚至信赖。联想到从批判电影《武训传》,到支持江青搞京剧“革命”、搞“样板戏”,直至由江青挑头发动批判《海瑞罢官》,以此成为“文化大革命”的发端,毛泽东可以说都是江青的支持者,或者说是江青做了毛泽东所希望做的事情。在此情况下,江青在“文革”中身居高位,成为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也就不足为怪了。至于后来,江青的政治野心日益膨胀,骄横跋扈变成孤家寡人,逼得毛泽东不得不与其分道扬镳,并多次对其严斥和批评,那是事情演变的结果,尽管毛泽东并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形,但他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曾志回忆录中,还有一段耐人寻味的记述。
曾志的女儿陶斯亮总是问她一个问题:爸爸死得那么惨,你在“文化大革命”中受了那么大的罪,你怨不怨毛主席?曾志叹口气,对女儿说:“不怨,主席晚年是个老人,是个病人嘛!”
看了这段对话,笔者沉思良久。在曾志这个“老井岗”的眼中,晚年的毛泽东是个“老人”、“病人”,这种充满人性化的回答,也许是很多老一代革命家们的共同感受。毛泽东晚年深居简出,自然无法体察民情民意,而“老人政治”所带来的弊端,历朝历代都不鲜见;毛泽东又是重病缠身,最后几年甚至丧失语言功能,只好用笔来表达意思,这就为那些野心家们留下巨大的政治真空,使他们得以肆无忌惮的乱党乱国。由此也想到,小平同志率先提出退休制度,一举改变领导人“终身制”的积弊,对我们党、我们国家、我们民族,贡献又是何其之大啊!
(注:本文史料摘自曾志回忆录《百战归来认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