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与不安的，不应该是毛泽东

作者：一清

毛泽东应该是一个敢于自责的人，他的情感、性格，以及性格中细腻的一面，是不太容易外露的。这一切，只因为都包裹在威严的“领袖”外衣内，我们平时难以得见而已。

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也就是所谓的“七千人大会”在北京召开。毛泽东在会上对几年里党所犯的错误，作了检讨与反思。眼见得春节就来了，会议还没有散，毛泽东担心这个春节里的农民，是不是还像前几年一样，过着缺衣少食的生活？毕竟国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灾难和多重困难，毛泽东心里放不下那些饥饿的面孔。

于是他告诉汪东兴，想让身边的几位工作人员，代他去乡下生活一段，真正体察体察民情，看看农民们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生活着的。汪东兴理解毛泽东的意思。毛泽东便直接点将，将身边的机要秘书罗光禄、警卫处长孙勇、警卫中队长陈长江、卫士张先鹏、理发员钱水桃共五人，一起去到湖南的一个县，住到生产队上，与农民兄弟同吃同住同劳动。真正体验一下民生疾苦。

农历腊月二十四，小年，也就是1月30日，毛泽东把上述五位邀到了钓鱼台12号楼，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在我的身边工作多年，你们虽然是农民，不要忘了本。到农村去，好好学习，向人民群众学习，向基层干部学习。”“你们到农村去，当普通社员，不可说是我派你们来的。你们的主要任务，一是劳动锻炼，二是做些社会调查。到农村去当社员，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调查群众对党的方针政策的反映，帮助我和中央多了解一些农村的情况。”

毛泽东的话说得很到位，即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来农村是毛泽东派来的，不能暴露在毛泽东身边工作的身份，以免地方党政给他们这些人以特殊照顾。事实上，这个时候，毛泽东已由汪东兴通过中直机关党委副书记李健，在会议上找到了湖南省委书记万达，将他们安排在湖南省西部的常德地区石门县易市公社新场大队。

春节就在眼前了。有人问：主席，我们是不是过了春节后再下去呀？

毛泽东没有同意，而是认真地说：“你们马上下去，看看社员和基层干部是怎样过春节的。”

这事也就定下来了。谁知，在确定要走的日子，中直机关后勤部门来告诉毛，说没有能买到去长沙的火车票，并问毛泽东：“是不是可以改到年后再去？”

毛泽东坚定地说：“不行，现在就得走，年后，就看不到农民们过春节的真实情况了。”毛泽东想了想说：“车票买不到，人家怎么上去的？挤上去！”

看来毛泽东是铁了心了！语气也很硬。

按照主席的要求，罗光禄等五人立即打好了背包，带上日用品，各拿着一张北京通往长沙的站票，挤上列车。站过一天一夜后，终于到了长沙。后又马不停蹄，乘坐长途汽车，加步行，于2月3日，旧历年的腊月二十八到达新场大队，并入住在一户胡姓人家。开始了他们为期一年的劳动锻炼和调查研究生活。

毛泽东在说过让这五位身边工作人员持站票也要挤上火车的话后，知道他们一定会执行命令的。当天晚上，毛泽东一夜晚未眠。据留在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后来回忆说：毛泽东当时内心十分愧疚与不安，毕竟春节就要来了，而且他们是在没有坐票的情况下挤上火车的，这些一直工作在他身边的同志能受得了吗？

“主席一夜没有睡觉，丰泽园里的灯，通宵亮着。”“毛泽东十分的愧疚与不安啊！”

后来，汪东兴也将毛泽东为此失眠的情况告诉了罗光禄与孙勇他们：“主席没有睡好，为的是担心你们从北京一下子到了石门县，生活上受不了，会产生思想问题。”

听到这里，看到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毛泽东的这种愧疚，是对他人生活常态的一种尊重，对下属人员的诚意关心，毛泽东有些后悔于自己的作为了。

正是这种“愧疚”与“不安”，让我们感到了毛泽东人格的伟大，正是这通晚不熄失眠的灯光，显示了作为领袖的毛泽东人性的光辉。其实，毛泽东有什么好愧疚的呢？倒是想到，就此事而言，真要愧疚的，应该不只是毛泽东，而是我们很多的后来人。

想想，毛泽东身边的工作人员，去外地，中南海的后勤部门居然买不到几张火车票——这样的“中南海”是值得所有的人尊敬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动用人民赋予的权力，搞一次特殊，那怕是几张坐票的特殊。毛泽东也只有“发话”，没有票，那就挤上去，意思是站也要站到长沙——这样的领袖，也是值得所有人的敬爱的……事实上，包括毛泽东在内，任何一个人只要说一声，这是中南海的人，是毛泽东身边工作的同志要下去工作，要五张坐票，能不解决吗？

但是，从毛泽东一直到办事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人这样做了，没有一个想到要使用“中南海”这个牌子。最后，他们就只有生生地站到长沙。大冬天的，大过年的，做到这样，真是不容易。这不是给谁看的，这是一种自律，一种严格的要求。

试问，我们今天的人，谁做到了？

不要说“海”里的人，北京城里，一个司局级的干部，如果他身边的人要去省市办个什么事，还不得惊动地方一大群人围着？地方上的接待人员更是小心谨慎，生怕接待不周，今后闹个什么不快。一旦闹出不快，大事小事指定会卡着压着，让你凉着。这后果该有多么严重啊！

但是，这几十年里，谁愧疚过，谁不安过，谁脸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