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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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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冬天,北京格外的寒冷,气温达到零下十几度。此时,我的身体已经日渐衰弱,一个冬天几乎都没有下楼。
这年的春节前,爸爸妈妈一直在犹豫是否还要开车回西安,他们担心我很难再经受住长途旅行的奔波。最后,还是爸爸下了决心,即便是让我承受路上的颠簸之苦,也要带我再回去看看,他预感到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回西安了!
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一家是在北京过的,而此前的几年,这时早就在西安姥姥家一起吃年夜饭了。午夜时分,农历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北京城上空到处都飘撒着姹紫嫣红的礼花,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更是震耳欲聋。
记得小时候,每逢遇到这样的场景,我都会躲到床底下,因为胆小,特别害怕那种巨大的响声。这个夜晚却不同。妈妈把我抱到阳台上,我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恐惧,看着那冉冉升起又在夜空中欢快的绽放的礼花,我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那些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漂亮的花儿,让古城的夜色显得灿烂多彩,我内心深处也更增添了对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
大年初一凌晨,我们一家顶着凛冽的寒风,踏上去西安的旅途。此刻的北京城,显得那样的静谧,午夜那种喧闹和狂欢的气氛,变成千家万户心满意足的安睡,人们在甜美的梦中等待春意盎然的时光到来。
飞快旋转的车轮,把我们带到了八达岭,带出了北京城,径直来到河北的怀来县。晨曦中,远远可以看见那些高大的用于风力发电的轮叶,它们就像一个个巨型“风车”,耸立在冬天的原野上,轮叶伴随寒风的呼啸声缓慢的转动着,那种景象真是壮观。
这次回西安,爸爸选择的是走京张高速,经太原再转大运高速,这是一段以前没有走过的旅程。也许,爸爸是想让我看看过去没有见过的自然风光,沿途那些陌生的风景,也的确让我感到兴奋,一路上,我一直都在后车窗专注的观望。
出河北后,我们来到山西的雁北地区。听爸爸说,这里属于高寒地带,老百姓要穿“四皮”(皮帽、皮衣、皮鞋、皮手套),其它农作物都不好成活,种的多是高粱和玉米。看看车窗外面,确实很荒凉,山坡上没有多少植被,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刺眼,这里的贫瘠不难想象。
在雁北的朔州,爸爸把车停在服务区加油,打开车门,一股寒冷刺骨的气息顿时袭来,我们也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严寒”。这里的气温低到零下三十多度,加油卡居然冻得不起作用,加油的工作人员只好把它放在怀里暖热,好不容易才给车加上油。妈妈把我带到车外,想让我喝点水,可刚把水倒进小盆里,转眼间就结冰了,真是滴水成冰啊!
回到暖和的车内,我们似乎经历了车内车外两重天。此时,我不由想起了姐姐家中的小伙伴“拉迪”,那只身材魁梧的“萨莫耶”。它的同伴可都是在北极拉雪橇的主,在那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不仅要生存,而且还要干活,这可真是不容易。在实地感受到那样的严寒后,我对它们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奔波,我们终于平安到达西安。这天既是大年初一,也是我双胞胎舅舅的生日,他们真够有福气,出生在一个祥和欢乐的日子里,所以每到这一天,家里过年和过生日也就合在一起了。知道我们要回来,全家人都在等我们,那顿丰盛的年饭,自然也是在我们到家后才开席。
回来了!我又回到了出生地,但此刻却再也见不到“丑丑”哥哥了。它是在夏天里走的,走得很突然,也留下太多的遗憾。
“丑丑”哥哥先是遇到一件闹心事。听舅妈说,有天深夜家里进了贼,全家人都睡得很熟,谁也没听见。那贼也够有本事,从阳台进到厨房,然后到房间里挨个摸裤兜,把舅舅舅妈和二哥的钱包都掏走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容离去。幸好,这贼还没有往桌上留意,舅妈放在桌上的那个小包里,装着数量不少的现金,这要是被贼“顺”走那损失就大了。那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丑丑”哥哥却在桌下小窝里照样呼呼大睡,一点都没有做出反应。对此,舅舅舅妈虽然没有责怪它,但它自己觉得很没面子,几天都不愿见人,也许从此就落下了“心病”。
这以后,赶上我姐姐出嫁,舅舅舅妈都离开西安,远道而来参加姐姐的婚礼。临走时,舅妈把“丑丑”托付给亲戚暂养,但没想到这竟然成了永别。“丑丑”哥哥太胖,长期患有糖尿病,加上那件事情闹的一直情绪低落,这回又给“送”了出去,它兴许精神负担愈发加重,到了别人家也不愿意怎么吃东西,如此也就加重了病情。就在舅舅舅妈从北京返回西安那天,舅妈收到了“丑丑”病危的短信,她那个着急呀!谁曾想,此时偏偏遇上大雾,高速公路封闭,等他们心急火燎赶回西安时,“丑丑”哥哥已经闭眼了。舅妈伤心欲绝,哭了好几天,最后把“丑丑”哥哥葬在小区花园里,舅妈给它写下的那些心里话,也一同埋在了它的身边。
回想起来,我们同胞兄弟姐妹六个,现在一个个的先后都走了。它们在人间都曾幸福快乐的生活过,都曾得到自己爸爸妈妈的疼爱,也都留下一份割舍不断的情感。看着那依然熟悉的房间,我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那六个小生命,懵懂的来到这世间的场景,那时是多么欢快和热闹啊!我们一起酣睡,一起争着吃东西,一起调皮的玩耍,又先后被带到一个个不同的家庭,从此相距千里,各自走完生命的路程。转眼间,这世上就只剩下我了,尽管有爸爸妈妈的相伴和呵护,但想到那些已经离去的兄弟姐妹,我心中还是生发出不尽的忧伤。
大年初四,又是一个寒冷的早上,我们一家踏上了归途。此刻,天还黑漆漆的,城里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来往的车辆,只有我们这辆车孤独的前行。爸爸开着车,脸上失去了过年期间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沉重。也许,他知道回去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事情,这也是他此番千里迢迢带我回西安的主要原因。
趴在后车窗的垫板上,我凝神望着古城那渐渐远去的灯光,心里也在默默向曾经的出生地告别。我走了,这一走也许再没有机会回来了!那里留下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喜悦、欢乐、期待和遐想,那里是我生命和生活之舟启航的地方。我十三年的生命旅程,从那里开始,如今也许就要随着这样的离别而走向终点。我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如果生命还能够像当年那样再来一回,我期盼还是会遇到现在的家庭,还是会遇到一生都关爱我的爸爸妈妈!
到这里,我的故事也讲完了。这些故事,是我短暂一生的缩影,也是我生命中美好的瞬间。我是蘸着全部心血和情感,记下了那些幸福的回忆,也记下了我深爱的爸爸妈妈姐姐,以及那些融入我生活中所有的朋友和伙伴,在十三年中带给我的关爱、情感和欢乐。这些珍贵的回忆,将会和我相伴永远,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在天堂!
当然,我也不会就此停下来,我还想把爸爸妈妈十三年中带我去过的那些地方,那里的好山好水讲述出来,这不仅同样是一种美好的回忆,而且也寄托着我深深的情感。那是我和大自然的亲密接触,也是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温馨时光,我将尽力去做好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