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谏如流”的舆论监督   该少一些“钓鱼执法”   

                  清哲木

         最近两天《兰州晨报》调查记者张永生被捕案，引发社会强烈关注。逮捕他的甘肃武威警方先是说他“嫖娼被抓”，而后易口说他涉嫌“敲诈勒索”，警方前后不一的说辞令人疑窦丛生。

     20多天前，1月7日和8日，《兰州晨报》《兰州晚报》《西部商报》驻甘肃武威市的3名记者“失联”；1月25日，这3人因涉嫌敲诈勒索罪，分别被批捕、移送起诉、继续侦查。

          1月28日晚，《致武威市凉州区委政法委的一封公开信》在网络空间疯转。随即，《重庆晨报》主办的“上游新闻”称兰州晨报负责人说《公开信》属实。但很快，29日凌晨2点31分，兰州晨报社微博紧急声明，没有网络发过《公开信》。但29日剧情又发生反转，有媒体报道称，兰州晨报的员工证实确有公开信一事。事实上那样一封细节丰富的信件，旁人是很难伪造的。兰州晨报也只是否认“没有网络发过《公开信》”，并未否认《公开信》本身。

      《公开信》中批露了诸多耐人寻味的细节：案发之前，张永生的若干报道，被当地有关部门视为“负面”，致电要求其删除网上有关凉州区原副区长受贿被公开审判报道的，还包括了该区公安局主要负责人。张永生还跟身边的友人透露自己被武威方面盯住了。此前；长江商报记者曾经在武威采访被羁押的经历，显示张永生因为批评报道得罪武威方面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他被打击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

        打压舆论监督报道在武威由来已久；1988年3月甘肃发生了震惊的“武威收报”。武威地区行署专员魏万进和副专员刘生荣，根据党的十三大报告提出的“协商对话”精神，邀请部分基层人民代表座谈。代表们就农业生产、水利设施等提出一些批评意见。《武威报》记者整理出一篇座谈纪要，以《人民代表的心里话》为题，登在3月16日的报纸上。武威市长柳宏克认为报道是冲着他来的，大为恼火，当即给地委书记杨作林打电话：“我是省上、地委派来的，不是自己要来的，如果不行我可以走嘛！”地委几位书记随即下令，扣发所有未发出的报纸，已发出的全部收回，宣布当天报纸作废。数位报社记者不得不分片包干，挨家挨户地收回已经发到订户手里的报纸。当年收报，如今抓人。武威几乎靠打压舆论监督“立威”全国。

         哲木暂且不论武威警方拘捕记者是否合法合理。单是武威市打压舆论监督的行为就令人恐惧，令法律蒙羞；这也将考验甘肃省是否在践行“依法治国”的真谛，如果地方警方滥用法律赋予的权力，甚至将其作为拒绝舆论监督的手段对媒体从业人员正常的监督报道，采取“钓鱼执法”打击报复，那么记者合法的监督权又有谁来保护？记者正常地行使自己的报道职责，由于触犯了利益集团，利益集团就找官方来撑腰，地方的公安机关充当它的“合法”“打手”角色并非首例。

        在维护记者权益的同时，我们更应该关注记者所报道案件的真实性。即使是记者权益得到维护后，有关部门也要把案件真相事实公之于众。因为打击记者就是为了掩盖所报道的事实不被揭露。新闻媒体的报道权不容侵犯，但在媒体进行舆论监督时，往往会遭到权力的干预和打压，如何维护正常的舆论监督，还公众知情权，这需我们社会共同的维护媒体监督这一道最后的屏障。

            众所周知；舆论监督的贡献已被全社会看到，它从特殊角度对中国改革的推进，也受到相当普遍的珍惜。武威市这种打压舆论监督的现实力量到底来自那里？ 需要有一个透明的说法； 据“公开信”批露，记者张永生涉嫌收受的烟、酒和钱，为新闻涉事人送来，包括当地市政府、宣传部官员，凉州区委宣传部、公安局负责人以及涉事乡（镇）主要领导。如属实，这些送“封口”之人是否也要公诸于众，被采取措施立案侦查呢？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并不能只针对记者，顾此失彼，这样有违法律的尊严。

          无可否认，这几年常有媒体从业人被“钓鱼执法”被“栽赃陷害”当然，这里面固有媒体人对社会人性环境的险恶认识不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相关地方对舆论监督的抵触与打压成为“钓鱼执法”的主因，这也导致舆论监督环境人人自危，只唱赞歌不敢批评监督，殊不知一个“从谏如流”的社会就需要“开门纳谏”自觉接受监督。人们在批评的声音中寻找真理的奥秘。查找不严不实的问题，既需要反求诸己的内力驱动，也需要批评监督的外力助推；落实真正为人民服务从严从实的要求，既需要自我解剖的无畏勇气，也需要从谏如流的开阔胸襟。

          但现实中，一些领导干部视“监督”为麻烦。有的抱着“举大事不谋于众”的盲目自信，对群众意见不屑一顾；有的认为“提意见就是唱反调”，压制批评监督；对批评监督搞打击报复……其结果，只会让问题越攒越多、越积越厚。纵览中国古代盛衰兴替的历史，广开言路、从谏如流，往往是良政善治的开端；壅蔽言路、闭目塞听，“一言堂”看上去威风凛凛，实际上是自我孤立。对领导干部而言，容忍批评声音，才是真正的胸襟；自觉接受监督，才是真正的自信；做到从谏如流，才是真正的智慧。敞开心扉，有闻过则喜的雅量，有见贤思齐的精神，有择善而从的品格，让各种监督更加规范、更加有力、更加有效，领导干部才能咨诹善道 ，使自己少走或不走弯路，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武威市打压舆论监督的动机值得警惕，那些手握权力而对公民言论进行打压的人，应在法律的框架下落实追责制度，让打压舆论监督的行为付出代价，给社会营造一个“从谏如流”的生态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