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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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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的时侯,太阳温度一升上来,一朵朵白云像一条条小方舟一样漂移着。风一吹,慢慢的移开原来的地址,向风指的方向前进。白云身后的背景,像大海一样蓝蓝的幕布,小方舟一游动,蓝天就露出笑脸来,向生命打着招呼:
“我在这儿!”
秦淮河两岸公园里,石条椅子有很多,喜欢太阳的老人总是带着一个旅行杯,泡上一杯好茶,约上几个老友来坐坐,谈谈过去的事情,说说国内外形势。
六朝古都的南京文化和悠久的历史,是中华民族文化里的一部分。有文化的老人爱在风雅秦淮诗栏前,朗诵几句古代名人的诗,把古今中外的文化溶入在一起谈论。把名人的身世故事说了一遍又一遍。
下午,过去的太阳走到了西尾,余辉落到树头时,我来到这块开阔的诗圣之地。
桥头有位穿黄提衫的男人,两条倒立着的腿,伸的笔直,两手相交叉的抱着肚子,上身的衣服翻倒在脸上,头栽在木条上倒置旋转,一圈一圈转的很慢。两只眼睛叭嗒叭嗒望着望呆客们。
看熟悉的人,边走、边看、边说,没见过的人,就呆呆的看他演出。
几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手上抓着风筝线,昂着头,看着蓝天上他的风筝,一边走,一边放,一边调整姿势,嘴里还不停的唠叨。
“今天的风,真不架式,忽来一阵,忽一阵的来。”
石条椅上面对面,坐着三个老人。
有一个老人,左手团着瓜子,右手捏出一粒,朝天上一抛,眼睛盯着,瓜子朝天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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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释放时,是笔直的线,等那股冲劲冲完之后,瓜子一调头,倒栽下来。老人眼晴睁的大大的,头顺着瓜子漂移方位移动,等飘落的瓜子快落到他嘴边时,他红舌尖突然一伸出去,舌头一舔,舌尖一弯,三个喜剧性的动作,连贯性做出来。瓜子由动态一下变成静态,自然而然地落进老人的嘴里。游荡的瓜子在老人嘴里略停顿了,一两秒钟后,瓜子壳立即从老人嘴巴里飞出来,飘落到地面上。老人停顿一下手,又捏了一颗瓜子,重新开始上演精彩的吃飞食表演。 我一看,八十多岁老头,还能玩飞食,真是趣味十足。他叫李老头。
有个驼背老人叫杜老头,长的很寒颤,没有眉毛的脸,瘪干巴了脸皮,只剩下一个空脑袋壳子来见人。他黑炭灰的脸,嘴里站着几颗瘦小的门牙,笑起来就像趴在地上准备助跑的运动员。
杜老头布包里放了个小音响器,放着京戏。他一只耳朵听着京戏,一只耳朵听他们吹牛,一张嘴还哼着戏。他两只枯手指,在大腿上,敲敲打打的拍着节拍,显示出他老人家很专业的样子。
地面上枯黄的小草,顺着风,来回飘荡,它们似乎已经受够了烈日的孽待,忍受极了干渴的痛苦生活,枯萎的草根,正在盼望着雨水的到来,洗刷被阳光烤焦的身子。
严老头四方脸,黑色的脸皮,大大的眼睛下,多了一对肿眼泡。蜡黄蜡黄的脸,龇牙,厚厚的上嘴唇反翅着,等待接天上的露水。他穿了件蓝色的中秋装,散着前襟,里面有个小背心,裤腿很大,一根皮带扎住腰,说话像老虎吼吼的,大声叫唤。
严老头反背着手,把手伸进脖子衣领里,捞了捞,五个指头又伸向脖子后面,四处乱抓乱搔。他抓了一两秒钟后,又翻开衣服襟怀,手伸进去,抓抓胸脯,抓抓肚子。
杜老头看了看严老头,停了嘴上的京戏,歪着头说:
“严老,几天没洗澡了?皮肤饥渴的很吗?”
“这种天,还是天天洗澡的,只是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天太干燥了,皮肤总是痒痒的。”
“下次洗完澡,记得抹点甘油,皮肤就会好点,不会痒了。你家要是没有,下次我来,带一瓶送给你。”
“不用不用!超市里多的是,十块钱一瓶!我回去路过那儿,买一瓶就是了。”
李老头吃完飞食,手上带上手套,石凳上放上一张报纸,低下头,在大树下的草丛里,拣些零零碎碎的白果。
他看见我来了,眼睛像扫描器一样,七上八下的把我打亮了一遍。见我没有敌意,动了动站麻木了的腿,右晃晃,左闪闪,像似在练气功。
我笑着走过去,看看石凳上的白果,黄黄的皮有些被太阳晒的很干,有些还湿漉漉的,皱巴巴的团在一起。
“这些白果是你买的?”
“那?树上刚掉下来的。”
我举头看他手指的方向。白果树头窜出去有六层楼高,有三个人腰粗,估计有六七百年。
风一吹来,不动的枝很多,动荡的树枝就朝下丢一两顆熟透了的白果,果实很大,平均一分钟掉一两颗白果。
“我们没事来操操,拣点玩玩。”
“一天能拣多少?”
“你算,平均一分钟掉两个。掉下来,我就拣。晒干后,剥掉皮,一天大约一斤多一点。弄回去,给老太婆补补身子。人老了没啥意思。只能坐在这儿晒晒太阳,望望天了。”
“您老高寿?”
“八十三,鬼来牵。”
“哈哈……他身体可好!在我们队伍里算是小伙子了。”杜老头说。
“像我糖尿病,高血压、脑梗,心脏病,尿道炎。我上面喝水,下面就要尿尿,只能在家里呆着,时间呆长了,人都呆呆了,所以听什么话都感觉很新鲜。”
我坐在他们之间听他们唠叨。
杜老头说的开心时,伸直了手,两手交叉一搓,袖口朝手腕上一翻,左手心翻过来,用手背抹去嘴角处的口水,大言不惭的说:
“我比你小几个月,上次我们见面时,我不是跟你说过?”
“你还说过,现在你们看见女人,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你还记得你说的这句话吗?
我说你身体好,性生活就是性命之源,性命性命,没有性就没命了。你有想法,就证明你身体各机能还是好的,你现在晚上睡觉还和老伴动动?”李老头说。
杜老头说:“我八十岁的时候还行,早晨还有点小勃起,人过了八十岁就勃不起来了,前列腺总是滴、跑、漏。”
一会儿,三个老头话题一转,谈到嫖娼的事。杜老头流着口水,精神也恢复到青年时代。
李老头说到开心的时侯,主动伸出左手,插进怀里,掏出一包上等的烟,打开烟盒,碍个递过来:
“来-----抽烟!先打一梭子再说。”
严老头站起来,伸出手拿了一只烟。杜老头没要,我也没要,李老头自己拿了一根烟。合上烟盒。站在树下。落在西边的辉映把他身体拉的细长,他站在阳光下,晃动的影子,与他原型对立两人,地上是个骷髅,站立的是人。一个是会说话的魔鬼。一个是会做动作的魔鬼。
李老头说:“年轻时我去法国,那街头上站的全是法国金发美女,每个女人胸都大的像足球似地,走起来摇摇晃晃,你看见了,心里痒痒的,非要伸出手来摸她一下才快活。那股劲,比吃肉还要快活。”
杜老头一听,谈到女人的话题,眼睛突然冒出亮光,身子朝石椅子前移了移,伸出两手,抱上右大腿,朝左大腿上一搁,屁股又移了移位子,自己感觉与李老头距离贴近了点,耳朵似乎也拉长了点。他豁开嘴,目不转睛,盯着李老的嘴,耳朵竖的直直,慎怕听漏了一个字,甜丝丝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去搂上一个金发女郎才好。
“其实脱掉裤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几分钟就结果了。但你在脱掉裤子前,想想家里的老婆,可能要洁身自好点。不然你良心上有点说不过去。”李老头说。
严老头听到这儿,头搭拉下来,无精打彩。
“年青的时候,你们跳过舞吗?”
李老头又挑开新的话题。杜老头一听跳舞,他又来劲了:
“华尔滋你会跳吗?爵士舞你会跳吗?小拉呢?碰到舞场上的刹手你怎么办呢?”
“那来的杀手?”严老头说。
“你就不懂了吧?那些陪男人跳舞的女人见到你是新来的男人,她走到你身边前,用她的大奶子操你。
“先生跳舞吗?”你要是点点头一笑。她说:
“我中饭还没吃,你身上带零钱了吗?先借几十块钱给我,吃过饭。回来陪你跳,或者我们一起去。”
李老皱纹一绉,眼睛笑出水来,脸不笑,接过杜老头的话茬说:
“你要陪他去吃中饭,她就照死点菜,什么好吃点什么,什么菜贵点什么。吃饱喝足了,她又开口要饮料喝,饮料喝完了,该上舞厅跳舞了吧?她说这两天她身上来了大姨妈,不方便,要不然准让你爽个死。说完她离你远远的躲着你。
你要是给她钱,不陪她去吃饭。她拿到钱,调过屁股就去找另一个男人陪吃陪喝,把你摔在旁边看,急死你。那一会她身上的东西价值连城。你干巴巴的看着她,一不敢碰,二不敢摸,自己只要躲在墙角打飞机。
如果她同意和你跳舞,只准你抓手,不准你抓胸,你要想抓她的胸,她开口就是一百块钱一个。你不想给钱,又想尝尝,伸手去动,你动一动,她大腿弯,膝盖一抬,对着你的小老弟就是一个见面礼,一下子就把你搞趴下来,除非你给她钱,算和平解决问题。”严老头问:“这些鬼把戏你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多?我听都没听说过。”
李老头说:“我六十岁退休后没事,在舞厅里当保安。每天几千号人来跳舞,一天三场,什么事情看不见。那些假陪跳舞的女人,我个个认识。你别看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样,你剥了她们的皮,个个都是平板电脑,假头发的老太婆,装的个个像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挺着胸,招摇过市。你一伸手,一捏,全是汽球,用一点劲就暴炸。”
杜老头笑的口水满地,眼水也塞进嘴里,哈哈……哈哈……
“你捏过几个女人的胸?你凭什么说人家胸是汽球?你不怕头上树枝掉下来砸你的嘴。”杜老头说。
李老头朝他翻了翻眼,屁股移了移,像是休息一下体能。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杜老头的话,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说:
“你这辈子怎么活的,糟蹋了自己,这已知的很平常的事情,再奇怪也不奇怪了,你听了感觉到很新鲜,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你吹吧,你就随嘴沓吧!胡鸡巴瞎扯,尽扯些没用的。你当我们没见过世面的?不谈大舞厅我没去过,小舞厅我还是跑过不少,从没见过像你说的这么恐怖,这样的女人。”杜老头说。
李老头说话一本正在经,说完话也不笑。
“现在市面上有三群人,一是炒股,二是跳舞,三是推麻将。三群人都是苦命。命算最好的,要算跳舞的。他们精神快乐,肉身快乐,思想轻松。那两群人伤筋动骨累死了。”
杜老头冷话泼出来,李老头的话语,像被雨淋湿似的,空气降了温。
一阵风跑来,带动地面上的枯燥无味的树叶来回跑来跑去,嗖嗖地作响。风一来,把呆在竹林里就地打滚的情侣给赶了出来。公园里又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景象。
杜老头盯着从竹林里走出来,衣着不整的女人看,渴拉拉的眼睛,像钉上了钉子,拨都拔不出来。
严老头说:“嗳嗳……口水,口水,拿个碗来接一下,免得回去又糟老太婆骂,人老了,洗衣服也是件很困难的事。”杜老头低下头,看看自己衣服上流下的口水迹,一块一块白色的,他用手擦擦,又擦擦嘴。把起袖口闻闻,浑身一股尿烧味。
“哈哈……哈哈,我是在想年轻人真的是好,青春啊……青春啊…… 每个人都有过,可是青春一过,人活着的劲就减了一半,再想回过头来活一遍,门都没有。老天爷呀,你太残酷了,真把生命就不当一回事。” 杜老头说。
李老头说:“要谈身体,我们比撒尿,我一掏就能撒到墙上,现在有几个八十几岁的老头,能把尿撒到墙上去的?只有小伙子。像我小时候能把尿撒过头顶。”
他们俩一阴一阳,搭话起伏有序,像是把社会阴暗面揭开。坐在一旁的严老头不言不语,冷冷的笑,冷冷的把目光移来移去,一张嘴空嫌着,一个字不敢吐,专打白条。
李老头抓抓头皮,两手一合朝脸上一贴,像猫一样握着瓜子洗洗脸。拉拉耳朵下锤,提起精神。他眼睛从指缝里探出余光,偷偷得观察杜老头面部表情,然后下药。
李老头说:“人要从生活实践中寻找自己摸索到的经验,从生活的经验中荻取自己的所需,只有耐心观察到生活细节的人,生活的才会踏实,才会感觉到生活,其实是有滋有味的东西。人的幸福就来自与生活之中,会生活的人,活着就有力量,不懂生活的人,活的很糟蹋。人要承认自己的不足一面,认识自己的弱点,就是一种装备自己的行为,为将来自己变得真强大而准备。”
“天黑了!散伙!”严老头说。
李老头微笑着,把石椅上报纸一掠,掂掂报纸里白果分量,满意的笑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