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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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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烈杨家将》
《忠烈杨家将》情节很简单,杨家将和元帅潘仁美出兵抗辽,不料杨七郎误杀了潘仁美的儿子,潘仁美怀恨在心,不施援手,使杨家将腹背受敌,最后七子去六子回,除六郎外全部惨死。电影拍得还是蛮带感的,考虑到是香港拍的,而且没有站在大辽的立场上唱衰宋朝,我认为就应该加上一分。当然我们要注意,这部电影跟真实的历史是全无关系的。如果我们想要了解一点历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看香港拍的电影,因为他们很可能是连明太祖是朱元璋还是朱茵都分不清的。你看香港版的海报,如果上面没有“忠烈杨家将”这几个大字,人们很可能认为这是古惑仔续集。
电影中杨业有七个儿子,从大郎到七郎,个个都是虎将。历史上,七个儿子确实存在,分别是延朗、延玉、延浦、延训、延环、延贵、延彬。杨门女将大部分是演义的虚构,但根据考证,杨业的妻子佘赛花确有其人,也是女中豪杰。影片中说杨业曾经灭辽国30万大军,这当然是虚构。但从979年杨业归宋到1074年杨文广去世,历经一百多年,杨家为宋朝守卫边疆,称为满门忠烈,并不为过。
事实上导演于仁泰很可能是用街头斗殴的思维来理解宋辽战争了。所以在他看来,在江湖上行走,第一要讲义气。所以影片一直在打打杀杀,过几分钟就扑街一个,杨家七子们连几句对白都欠奉,更不用说探讨拥有庞大军队的北宋为什么失地丧国?反正干就完了。真要追究战败的原因,就只怪潘仁美不讲义气。潘仁美为什么不讲义气?因为他的儿子被杨家杀了。历史上潘仁美的原型叫潘美。潘美本身也是北宋名将,同杨业搭档多年,两人配合一直相当默契,杨业在狼牙村遭遇了辽军主力,重伤被擒后,绝食三日而死,部众全部阵亡,其中包括他儿子杨延玉。潘美本来已在陈家谷口设下伏兵,准备接应撤退的杨业,他畏缩不前没有救援杨家是实情,但原因却不是个人仇恨那么简单。
北宋土地广、人口多、财富大,为什么就视辽军为老虎呢?北宋的军事制度的设计是主要原因之一。北宋拥有中国历史上最庞大的军队,也拥有“中国历史上最坏的兵制”。宋朝历代皇帝都奉行“崇文抑武”的原则,把防止将领拥兵自重作为军队建设的指导思想。为了防止将领和军队形成固定的上下级关系,北宋实行“更戍法”,每年不是调动部队将领就是调动军队,力求“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兵无常帅,帅无常师”。结果,北宋的军队官兵每年都在东南西北调动之中,去年还在河北今年就去江西了,没准明年就去四川了,至于前年的部队指挥官是谁几乎没有人记得了。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将帅无权,指挥失灵。
在北宋当将军非但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而且地位尴尬、杀机四伏。种种制度限制了将领们有所作为(宋朝最有作为的将领都出现在朝廷控制力弱的时期,比如北宋建立初期的杨业,比如宋室南迁时的岳飞),即便个别干得出色的最终都受到文官的排挤和朝廷的猜忌,下场悲惨--想想杨业和岳飞吧。朝廷不信任、不重视,将领们不主动、不作为,都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清代王夫之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曹彬之谦谨而不居功,以避权也;潘美之陷杨业而不肯救,以避功也。将避权而与士卒不亲;将避功而败可无咎,胜乃自危;贸士卒之死以自全,而无有不败者矣。”曹、潘二人都在宋太祖时期征战南北,是战功赫赫的名将;王朝建立后,二人却在宋太宗北伐中表现拙劣,畏缩不前。潘美甚至在杨业孤军深入、奋勇杀敌的情况下拥兵自重,坐观成败。这两个名将是出了问题,可问题的根子在于宋太宗的猜忌和钳制。影片中其实也有暗示,宋太宗答应佘太君的救援请求,却不给七子调兵,反而让潘美分兵,明眼人已经知道杨家只有死路一条了。
北宋缔造者们的脑袋进水了吗,怎么制定出这么愚蠢的制度来?他们一点都不笨,他们在刀光剑影的五代十国中一路厮杀过来,历经千辛万苦建立了北宋王朝,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能干。残酷的政治斗争告诉他们,五代十国乱世的根源是武人争雄,掌握枪杆子的将领们割据一方,厮杀不止。其间的血腥阴谋、宫廷政变和王朝更替都离不开两样东西:枪杆子和武将。宋太祖赵匡胤本人就是在部下一拥而上,半推半就地披上龙袍当的皇帝。如今身份地位转换了,赵匡胤、赵匡义兄弟反过来要防止武将们有样学样,也披件龙袍把自己赶下台。为此,他们才制定了高度中央集权和权力复杂制衡的制度来,宁愿把武将和军队都养起来也不愿意他们造反。任何事物在它产生的当时当地都有合理之处,日后让北宋王朝羸弱不堪的制度在它产生之初存在着合理的因素。宋太祖监于唐季五代之失,于是改革军制,用文官来辖制武将。这样,武将就不能在地方上培养私人势力了,也就不会出现尾大不掉的藩镇问题。这样的制度如果是在承平时代,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碰到了边境冲突需要打仗了,那就很麻烦了。自从宋与辽议和以后,三十多年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争,等到李元昊僭号称帝了,而且不断地侵扰西北边界,从而不得不打仗的时候,不仅宿将基本上都死光了,就是经历过战事的宿将的孩子们也死了,比如曹彬的儿子曹玮。所以这仗基本上没办法打,不但失去不少边塞要冲,而且损兵几近二十万。后来换上来的韩琦、范仲淹,虽说勉强算是“备御得法”,也就不过是稍微能抵挡住进攻罢了,至于收复银、夏二州,通西域贡使道路,那是一点都不敢想的。
任何规定亦即是否定,这两个范畴并非自外的,否定即在规定之中。解决问题的手段往往自身就成为问题。问题总是断不了根,所以人类总是需要不断地“折腾”--包括改革和革命,以及对“改革”进行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