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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知了不叫了,就是没电了!
—我的儿时语录
哭也好,笑也罢,回味总是有意思的,当把童趣的珍珠串成项链,知道戴在脖上臭美的当儿,镜子中的我竟然变成了大姑娘。
爸爸比泥鳅还漂亮!
什么叫漂亮?四岁的我只知道邻居李阿姨家养得泥鳅好看。它们静静地浮靠盆底,用毛毛草拂动水面时才游啊游的。想捉条上来让它在地上跑,可滑溜得咋也抓不到手,看完泥鳅就想爸爸,小朋友都有他爸给买的好东西吃,而我爸却很少来看我们。那时正值“文革”中期,听妈说爸正在工厂挨斗呢。一日正和小伙伴捉迷藏,忽听有人喊“丫丫”你爸来了,我就撒开双腿飞跑回家,怯生生地喘着气站到爸跟前,猫声猫气叫过爸,就嗖一下鼠般神速窜了出去,打遍邻家之门,见谁都说,“快来看我爸,我爸可漂亮了,比李阿姨家的泥鳅还漂亮!”不一会儿,就领回七、八个小朋友到我家参观稀奇、漂亮,给我带回好东西吃的爸爸,可能是爸爸扎扎的胡子蹭在脸上痒痒的缘故,奇妙地想起像泥鳅的须,若干年后,长得好大了,叔叔阿姨们还打趣地说“丫丫,你爸漂亮不?有没有泥鳅漂亮!”
知了“没电” 了!
五岁那年 ,跟妈住一所乡村中学,电铃一响,妈去上课,我就自己玩。
家门口两棵粗大的合欢树奔放着团团簇簇云朵般绯红的花,夏来时,少不了蝉在枝头鸣叫,我们西安把蝉叫“知了”,邻居是几个单身教师,爱逗我玩,海鹿叔叔送给我一个知了,我嫌它不会叫,就把翅膀、腿、眼睛,还有天灵盖一一卸掉,末了,还用砖砸扁了它的身子,肝脑涂地,妈过来,在我的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说这孩子真残忍,我好委屈,边哭边说,“知了没电了,又不叫,留着也不好玩。”现在偶有碎碎文章变成铅字,妈就夸我“还记得不,你小时就好联想,知了不叫就说知了没电了!”
什么叫长大?
六岁时,还不知道长大时啥意思,还摸妈妈的奶奶睡,总以为妈妈从来到永远都是我记事时的模样,跟爸见面少,印象几乎淡得没有了,以为小朋友总是那么大,抱在梅梅妈怀里的梅梅永远也不会走路,门口那棵歪脖子泡桐老是长不高,发一个桠,不是让我就是让小琴妹妹扳下来当鞭子玩,不解的是,总也害不死它,倔强地向上抽出新芽。
自从梅梅被奶奶带走,我搬回城跟爸爸住了,几年后,又回到郊外那所中学,又见到了小梅梅,还拜访了那棵歪脖子树,小梅梅不但会做广播操,个子长得我已抱不动她,歪脖子泡桐高得再也摸不着它的头,而飘洒的白发已染上了妈妈的双鬓。我顿悟,感觉别人变化了,那时自己也就长大了。
对着父亲的遗像说:爸爸你比泥鳅还漂亮!
—散文后记
二十年前当我在绿色格子的稿纸上写下这篇散文的时候是铅字时代,当时这篇文章题为《快乐童年》,发表于1990年11月23日的《海口晚报》上,据报头所载,当时海口市区的天气预报是风力3-4级。最高温度是24摄氏度,最低温度是19摄氏度,这天过去就永远不会再来,今天把这篇旧文翻炒出来倒觉得新鲜,如同时装,过多少年就有一个轮回,所谓“落伍及时髦“,拜现代科技之赐,把铅字印刷变成了电脑无纸博客,让这篇文章经历了两个出版时代,或有隔代的读者看它,反成了新文章了!标题变成了父亲你最爱学我说的话:《爸爸比泥鳅还漂亮!》
父亲一生救人无数,艺高人胆大,他不是科班出身的医生,旧社会时大学学的专业是商科和新闻专业,是因为出身、因为时代的洪流,他们被无情地抛向了历史的“反面”,那代人和所学的专业没有用武之地,不成良相,便为良医,父亲曾工余时间义诊20年不收分文,但记得那时家中黄条木柜上的点心水果堆成了山,都是病人被医好后,送来感谢的礼物。父亲全凭自学成才,成了弃文从医并成功的典范,他平反昭雪后没几年就离休了,在母亲的鼓励下考取了中医师执照,60岁时开诊所挂牌行医,到84岁临终前3天还为病人开药方。父亲在民间非常有名,很多大医院常派车接他去会诊。我走出去,不时有人介绍说,这是汤大夫的小女儿,很替父亲自豪。父亲接手的大都是疑难杂症,妈妈常抱怨说,接诊这些病人太操心,记得他的口头禅就是“人家大医院能治的病就不会来找我这私人小诊所,又不能报销,都是些没眉没眼的才来找我看!大凡有一丝希望我都要一试。没有不治之病,只有不治之医!”这话听起来很狂,但是父亲总是三更半夜不睡,查书和资料,为病人思考治疗方案。经常有躺在架子车或三轮车上的危重病人被几个人抬进诊所来。
不过20余年的时光,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文在人非,文中提及的父母已经作古,记得当时我让母亲读过了这篇散文,母亲说她悄悄地落泪了,为了一代没有童年的孩子。双亲再也不可能在旁人跟前显摆娇气十足的小女儿的充满联想的灵性语录,我只能遥祝爸爸妈妈在天堂快乐!
我的父亲姓汤,名润民,字恩波,曾以治疗疑难杂症名重三秦,诊所取名“恩波联合诊所”,坐落在西安地标建筑明代鼓楼内的回民坊化觉巷,挂着一屋子的锦旗,都是病人送的。玻璃板下压满了不孕症治愈后父母生了孩子送来的照片,一堆一堆的娃娃的照片,个个都是聪明健康的宝宝。有时夏天病人排队一直从化觉巷排到通向鼓楼的北院门大街,有的病人从外县来还提着一筐鸡蛋或苞米,形成病患长龙,蔚为壮观。化觉巷子里一年四季都飘扬着牛羊肉的膻气和清真寺中《古兰经》诵经声,还有臭水横流、要踩着砖头才能进去的公共厕所,陋巷的环境永远不能阻挡人们拜访父亲的脚步,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著名老中医父亲从小到大总是我炫耀的资本,过去我常会带三朋四友到家中或诊所跟我父亲聊天,其实就是想听别人夸我父亲不但漂亮,还很博学,易经八卦、诸子百家、魏晋风流、黄帝内经、吟诗对词……从我爸的口中如流水一样道出滔滔不绝。我的闺蜜希子因见了他就说,汤伯伯你70多岁了咋还像个男人呢?还没有中性,依旧有男人的魅力!现在,只有把他老人家的照片拿出来让人家看了,但我仍会追问,看我爸好看不?
To: 水木 你曾经说:感谢!
“没有不治之病,只有不治之医”,这是你第一次介绍令尊是说过的话。我无缘识荆汤老先生,但这句话我记了二十多年了。在你的文章里我读出了老先生的智慧。在此向他老人家致敬,佛光普照!
To: 长安红女子 你曾经说:多谢二姐鼓励,感谢父母给了多才多艺的美丽姐姐,多想像儿时挽着你的胳膊倚在你的身上走路,常把你挤向墙边,喜欢被你驮着走的感觉。15年前出国时,你把我送进安检,松开手的瞬间,我像掉到大海中被海水灭顶般无依无靠,还好,现在习惯了一个人在纽约走路,不靠人。
谢谢卓越优越的双越美女大记者小妹杨扬。你的大作让我们从精神和灵魂上紧紧拥抱了我们的父母,最近在梦中见到他们,开心高兴的笑容历历在目,是你的文章让我们的爸爸妈妈感到他们还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永远是他们的孩子,我们为父母骄傲,是父母给了我们一切,生命智慧,思想才情,还有永不停步的生活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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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希子因 你曾经说:记得不,我爸过去给咱《西安晚报》80%以上的同仁都看过病呢,一拨一拨地被我带去,看好了,他们又一拨一拨地再带亲朋好友去瞧病。诊所总是热闹爆棚,山潮水潮不如人潮,我爸经常风趣地说。
能看到你写的东西真高兴。想起老人家,觉得就在眼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