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东村年前新开了一家日本烧烤。店名有点飘逸：炉端烧。这个名字用毛笔写汉字刻在木板上，高悬门前。店门木制，不大不高，略高的人似乎要低头而入，外面看上去极精致。门框中透出微弱但又柔和的灯光，里边隐约有影晃动。在白墙衬托下，整体感觉干净、错落、有致。

有人说，现在看到的日本传统建筑和服装都有大唐天朝的影子，如果真是这样，天朝的盛世真是令人向往。进了店门，几位穿和服的男侍应立即异口同声中气十足地一同问好，嘴里咕噜日文，大概是欢迎光临。看了内边环境，就能大概理解店名是什么意思。屋子中央是个大炉子。其实能是两个烤炉嵌在一张巨大的木台里，两位年轻烧烤师高高跪坐在炉端也就是桌面之上，客人则环绕炉子四周，大约可坐二十几人。木台上放满各式食材，有海鲜，有各式蘑菇，还有肉类。食材品种都是顶尖挑选，无论场地，品种，都严格限制，口感极佳。日本烧烤有传说最早来自宫廷。东瀛人进食更讲究视觉效果。现在流行的女体盛，即裸女躺在桌上做盘，上放寿司等食物的吃法可能就是其中之一。而这一家看着年轻男士在桌面烧烤，可能就是炉体盛了。

仙台因为鲁迅的文章让我知道这个地名，最近的海啸更是让其曝光率大增。后来才之后，炉端烧这种烧烤方式正是发源自这个日本北方的美丽城-仙台。海啸之后去炉端烧吃饭，那里感不到悲伤，觉不到痛苦，每个人都在努力认真的工作。烧烤师用专注的眼神做着手上的食物，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成了一种仪式。人在进行仪式的时候最认真，最用心，也才能做出最好的东西。刚考好的食品放在小盘里，然后置在一根长长的像桨一样的木上，然后远远伸到客人面前，这需要一定的臂力。当然，烧烤师也有不小心打翻在桌的经验。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同伴们会互相给他打气，他则笑着跪在炉头边上自嘲一番，然后重新开始。唯一感到不一样的是墙角有个很小的捐款箱，但侍应从来不会暗示、也不会强求客人捐款。他们努力把客人照顾的最好，仔细介绍每一样食物。据说，就是这么一家小馆，也凑到两三万美元的善款。

台面的演出每天都在进行，而每逢周五晚上8点，就有现场日本传统制作年糕的小演出。三四个英俊帅气的日本年轻人围着木缸一边吆喝着，一边捶打缸里的糯米。这一幕很容易让人想起河边的纤夫、想起对面山头唱着情歌的人。所有的客人都微笑着看着，到最后，还会有人被请上去，一起试着捶打几下。

一家好的西餐店以店里收藏的红酒决定好坏，一家好的日餐可能也要看店内有什么清酒。餐馆主人的品味由此看出。好的日餐侍应会告诉你什么菜应该配什么样的清酒，该是热的还是凉的。一般来说，桌面上不和时节的食材会被拿下，喝空的清酒瓶子则高高的放在墙上。墙上瓶子林林总总有四五十种之多。日本清酒的名字像诗一样，那些都是从一年四季，自然风光，飞鸟走兽中启发而来，熟悉的有“月桂冠，贺茂鹤和樱正宗”等等，还有一种清酒名字我记得最牢,名叫“南部美人”，点了喝一口，也是很不错。在这里进餐，很难将这一屋的日本人跟侵华日军扯到一起。后来听说一个故事：二战期间，有不良的日本酒商将工业酒精兑入清酒之中，使那时候的清酒声誉严重受到影响，那时候的清酒也被称为“乱世之酒”，而日本老人人则赞誉过去质量醇正的为“太平之酒”。也真的是，希望日本不再制造乱世，而继续制造“太平之酒”，让世世代代的人喝下去。

炉端烧Robotaya: 231 East 9th St. New York, NY 10003 Tel: 212 979 96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