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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华战争中的百万移民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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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侵华战争中的百万移民计划
李戈瑞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法西斯政府为将中国变成其永久殖民地，实现侵略与统治中国的梦想，开始对中国东北进行移民。从1932年到1935年，日本政府在进行完“试验移民”后，从1936年开始实施向中国东北的百万殖民计划。
日本移民理论的鼓吹者
1919年日本法西斯的鼻祖北一辉首先提出了日本的“生存空间”问题，他要求建立一个包括中国东北和内蒙东部、苏联西伯利亚与远东地区，及英属澳大利亚等广大地域，并以此为基础构成由日本统治的“黄人罗马帝国”。这个“黄人罗马帝国”的主体是日本人，手段之一就是由日本的移民进入这些地区。1931年7月，日本在一本名为《满蒙三题》的小册中提出：必须使满蒙的天地真正成为我们的理想之乡……日本侨民在东北的大地上，有必要建立以民族和睦与日本文化为背景的共和乐园。随后，日本的加藤完治集团的那须皓（东京帝国大学农学部教授）和桥本传左卫门（京都帝国大学农学部教授）两人提出：日本向满洲移民是大和民族的民族膨胀运动。对满洲的移民成功与否，是决定日本能否成为东洋强大国家的关键。
百万移民计划被定为日本的国策
1932年2月，关东军统治部最先制定向中国东北移民的计划案，即：《移民方策案》、《日本移民案要纲》和《屯田兵制移民案要纲》三个文件。1932年9月，关东军制订了《关于向满洲移民要纲案》，同年10月，《佳木斯移民实施要领案》得到审议并通过。1934年11月，日本关东军在“新京”召开了“第一次移民会议”。这次会议全面讨论了日本移民计划制订标准，并拟定了移民具体实施方案。1934年关东军向日本中央各机关提出《北满地方移民农业经营案（20町步案）》和《满洲农业移民实施基础要纲》，对日本移民进行了详细的规定。1935年5月，关东军确立了《关于满洲农业移民根本方策事项》，并将此定为移民的根本方针。
1936年“二二六事件”后，以东条英机为首的统制派在日本陆军中占据了领导地位，确定了全面对外进行侵略扩张的国策，强化了日本法西斯体制。在这之前，只有关东军、陆军省最为关心移民计划，他们多次要求日本政府实施大规模移民计划，但都不为大藏省所接受。在“二二六事件”后，日本军部的政治发言力大增。1936年5月，关东军在“新京”召开“第二次移民会议”，把自己制订的大规模移民计划提交议会审议。这个计划成了为日本帝国主义国策而制定的《二十年百万移民计划》的主要内容。
1936年8月发布的《二十年百万移民计划》中宣称：对于满洲输送内地移民，以大致二十年迁入约百万户（五百万人）为目标。这里说的100万户、500万人，是把每一户移民的家庭人口数，按5人计算出来的。另外，日本政府还有一个更大的梦想，就是在100万户移民实现后再推20年 。这样就能实现在中国东北建立以“大和民族”文化为核心的“日本秩序”。
百万移民计划将日本移民分为“甲种移民”和“乙种移民”两类。前者享有日本政府的优厚补助，而后者主要依赖于民间的自觉。日本移民计划每年增加10万户，到20年计划最后5年，实际迁入50万户移民 。
百万移民计划的实施
满洲国产业部拓政司都甲谦介在《满洲百万移民国策之全貌》中说：对满洲的日本内地人百万户移民政策，是在1936年8月，在日本政府内阁会议上，作为重要国策之一正式通过。与这一国策并行的每年向满洲输送3万或5万青少年移民即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队计划，从1938年起实施。
百万移民计划中首要的任务就是对移民的募集，日本政府以从同一地区集体募集多数人员为原则。移民人员优先从在满洲部队服役期满士兵中选择。目的在于，让这些具有经验的退伍士兵把军人作风带到执行军事辅助任务中去。日本移民以300户作为一个标准集团单位。
1939年12月，日本移民政策的“最高宝典”——《满洲开拓政策基本要纲》出台，这是为实现《二十年百万户送出计划》的具体移民政策的决定版。该要纲中的基本方针称： “开拓政策作为重要国策，为建设东亚新秩序，以培养和确立道义上的新大陆政策据点为目标，特别是以日本内地人开拓农民为核心，谋求各种开拓民同原住民等之和谐，使达到民族协和之完成，国防力量之增强及产业之振兴，并以有利农村之更生发展为目标。”
百万移民计划的军事意义与经济资源掠夺
日本关东军参谋长本尾寿造在《对满农业移民会议的开会辞》中，将日本移民的意义概括为：“第一，成为满洲国构成的要素——五族协合的关键；第二，确保大和民族对东亚应有正规发展；第三、有助于解决日本国内社会问题；第四、保证国防的安全和巩固。”
日本移民主要是从军事和资源等方面，在日本侵华过程中提供支援方面发挥作用。日本治安部参谋司调查课在《从治安看日本农业移民》的报告中，明确指出：“日本农业移民是在高度的军事意义下进行的……移民政策的军事意义占主要地位，另一方面是在对经济可能性尝试意义之下所实施的。”开拓团的军事目的在于“作为确立和维持满洲国治安的协助者。”因此，日本移民分布地区主要是抗日力量存在的游击区、重要河流沿岸地域、铁路沿线、特别是军用铁路沿线为重点。此外，日本移民还是作为对苏防御、作战上的军事辅助者。日本移民在苏满边境附近作为“活人碉堡”配置，一旦有事，即担负关东军后备兵力的任务。日本政府认为：“当完成百万户移民之际，就设想大体上可以拥有百万人左右的在乡军人”。
日本政府为了美化移民政策，在1939年2月9日《关于更换移民名称的问题》的报告中，将“移民团”改名为“开拓团”，“移民”称为“开拓民”或“开拓农民”，“移民政策”也改称为“开拓政策”。日本开拓团民分为以下几类：开拓农民、半农业开拓民（林业、牲畜、渔业等）、商、工、矿业等其他开拓民和开拓青年义勇队。1942年日本开拓总局为完成战时开拓政策的目标，在《开拓实践训》中提出为确保“开拓战争取胜”的五条践训：“走向大东亚战争的全胜。1、吐露真情；2、不失时机；3、计划必行；4、发挥开拓精神；5、全员成为火团”。这也就是说，开拓团要“全员成为火团”，尽力“开拓报国”。
在经济方面，开拓团主要是对中国东北的土地和资源进行掠夺。日本在东北成立的“日满土地开拓公司”，通过验收、强抢并销毁地契等方式，大量掠夺东北农民的土地。1934年，日本在中国东北大肆收买土地，无论荒地、熟地一律一元。根据关东军的要求，满洲农民每年要向日本提供1000万吨以上的粮食。中国东北地区年产粮量约2000万吨，其中维持农民生存约需要750万吨粮食，另需种籽粮400万吨。东北农民在大量失去土地的情况下，需要完成向关东军交粮的任务，日本开拓团移民则不需要交纳农业税费，还按月领取口粮。
开拓团民中，“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和“义勇军开拓团”尤其有明显的军事性。1937年7月，“满洲开拓青年义勇军”成立。1938年开始编组“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募集的对象为日本内地各县16岁至19岁的青少年。被募集的青少年在日本内地的内原训练所训练2－3个月之后，以原中队的建制被送往中国东北地区的各地训练所进行为期3年的训练，其中在大训练所训练1年，小训练所训练2年，在训练中进行1年的基础训练。“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军”在训练结束后，被编成“义勇军开拓团”用以扩充关东军兵源。
百万移民计划梦想的破灭
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由于兵源和军需产业所需劳动力的急骤增加，日本国内劳动力面临枯竭，日本要完成其百万移民计划所需要的移民任务，变得极为困难。
为此，日本政府在“战时紧急开拓政策”的名义下，对关东军的移民政策实施了调整。为确保移民的数量，日本开始募集未就业者、非农户人员进行移民，以期把他们改造成为开拓团民。即便如此，日本1942年的开拓团移民迁入率才勉强达到计划户数的一半。由于日本劳动力的短缺，日本开拓团移民计划陷入困难，在开拓团中，达不到预定迁入户数，严重影响了日本政府百万移民计划中的经济掠夺任务的完成，因此“虫驻团”陆续出现。为了填补“虫驻团”的窟窿，补充式迁入成为日本对中国东北移民的主要迁入形式，而按规定迁入则变为将要的形式。
1943年，预定迁入的“义勇队开拓团”8950户全部被作为“活人碉堡”，投入中苏边境最前线。由于“义勇队开拓团”全部被用于执行军事任务，其经济掠夺任务就无法兼顾。随着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战线越铺越宽，其所需的经济资源消耗也急骤上升。例如：1943年，日本政府要求开拓团征集粮食量是1942年的3倍，完全不顾开拓团民数量不够的现实。虽然开拓团表示：“这样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但日本政府还是要求开拓团“坚决攻克难关，强化整个开拓体制，确保增产食粮，以取得开拓战争的胜利”。日本政府将这种口号式的精神鼓励称为“开拓魂”，希望日本开拓团民能依靠精神的力量来战胜自然规律。
到1944年，日本的劳动力问题更加严重。日本高层一度出现暂时中止输送青少年义勇队和大幅度缩减开拓民的主张。日本政府不得不再次调整政策，将人口少的开拓团进行合并和重组，并暂时停止了新移民的迁入。日本政府决定将“虫驻团”没有补充希望的开拓团合并或吸收到按新规定迁入的开拓团。另外，除向土地改良区和原不景气的开拓团补充迁入户以外，一切按新规定的迁入全部被中止。这样，日本百万移民的计划，已处于破灭的边缘。此后，日本的海上交通和运输被美军断绝。到了1945年，日本基本停止了向中国东北的移民，日本帝国主义的百万移民政策至此全面崩溃。日本帝国主义从1936年百万移民计划实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到1945年8月百万移民计划破灭的近十年时间内，共向东北移民10万户近33万人。这远远没有达到日本政府早期预想的移民百万户500万人的计划。
日本向中国东北百万移民梦想的破灭，代表着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东北殖民统治上的彻底失败，宣示了日本法西斯的侵略主义和排外主义破产。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430期，摘自2011年第10期《军事史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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