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先生在红学上所开创的范式是有口皆碑的，他开创了实证红学和“自叙传说”，实证红学已成为作者和版本研究的基本形态，而“自叙传说”则成为20世纪以来新索隐派的开山祖。

    其实胡适还开创了另一个范式——红学论战范式。这一范式虽已融入了20世纪至今的“红楼梦中人”的血液中，频频诉诸文字，但似乎大家并不是很在意它。

    胡适在《红楼梦考证》（改定稿）一开始，在展开他的实证之前，先是批评了索隐红学。在批评索隐红学时，他说：你是笨伯。

    这一范式可以概括为：谩骂+说理。

    蔡元培先生没有回敬胡适，说：你才是笨伯呢！但后来的俞平伯先生还是帮实证红学自己反省了一下：“何以说宝玉影射允礽、顺治帝即为笨伯，而说宝玉为作者自影则非笨伯?”俞先生是红学界少有的善良纯正的人。

    胡适先生的范式出来之后，便为后来者所频频效法。据说红学史上有几十大论争，每一次的论争都充斥着“谩骂+说理”的范式。这谩骂在一开始可能是讽刺、奚落，几个回合的唇枪舌剑之后便开骂。在与欧阳健先生讨论他的脂砚斋观点时，有人问他：《史记》《汉书》你不会没读过吧？这是轻度的胡适红学论战范式。而重度的胡适红学论战范式恐怕当今稍为有点影响的红楼诸君都领教过。它已经发展成贴大字报、诬陷、造谣。似乎红学是一个阿Q式的自由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谁都可以不负责任地说话。

    在说理之前先谩骂，说理过程中再谩骂，说理实在说不下去，仍是谩骂。总之是要弄一点学术讨论之外的东西，以几句高妙而又刻毒的话结束全文。

    何必呢？何苦呢？

（陈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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