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阜阳这个城

已有 1104 次阅读2011-11-27 05:03 |个人分类:文化新闻|系统分类:杂谈分享到微信

核心提示:当读到这篇文章时,我时而激愤,时而感慨,时而憋闷,时而流泪,我真的流泪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阜阳充满太多的感情,虽然,她并没有给我太多,甚至给我太少,偶尔还让我失望,而我,却不怪她,我爱她。
  当所有中国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时,我心里有一种不好受的滋味;
  当某某城市又发生贪污腐败了,我心里只有一种感叹;
  当听到打架的又是阜阳人,我心里在责怪他,这么不争气;
  当别人都看到阜阳人的激情和奋斗时,我淡然,他们其实并不了解阜阳;
  当几百万阜阳人被分散到全国各地时,我好失落,曾经和现在,走出去一直是阜阳人的目标,而归来则被看不起。
  阜阳人,其实在国内已经有了一种文化,有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群的特征,然而,阜阳本身却没有明显的文化,她依然很乱。
  敢拼,敢闯,固执,精明,强干,豪气,落后,腐败,野蛮,低俗,强盗,或许我只能想这些词来形容她了,她的好总是和她的坏联系在一起,都比较明显,匪气十足,却底蕴不够。
  这么多年了,对她,我只是默默祝福,没有哀怨,没有喜乐,总是一种牵挂和担心,甚至偶尔会害怕!
  不是阜阳人,恐怕读这篇文章时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我敢断定,你并不会读完它!

这是我生活了18年的城市,胸腔里蕴藏着她的气息,指尖沾染着她的芳尘,发际中积淀着她的味道,脚底记录了她的蔓延。

从来没有这样深刻地感受到,爱一座城,如此动彻。固执地说着她的好,骄傲地盘点着她的好,将她帖在自己的门面上张扬着彼此之间与生俱来纠缠着的脉络。

这一切都直到我离开,如同很多同城的孩子一样离开她,以不同的形式在另外一个流光异彩的城市中打拼着卑微存在的权利,直到我登上火车的那一刻起,直到我蜷缩在一个完全陌生城市虚浮的空气之中时,所有的情感才汹涌地如同积蓄了18年一样袭来,令我有着窒息般的欢愉。

大学里第一次回家,坐在拥挤的小公交车上,看到城市的四周都被笼罩着灰蒙蒙的阴影,夜晚卓烁的灯光带着隐隐约约黄昏的落魄,随处可见的尘土张扬着不稳定的零乱。可是,从下火车的那个瞬间,我便感觉到了离家一月来内心深处最缺失的东西找到了搁浅,或许难以言表,或许又是实实在在的着落,是踏实,是亲切。

于是,在心底默默对自己说,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城市,是记录了我无数成长经历的城市,她是破落的,是落后的,是存在着很多可以说点的缺点,然我仍旧爱她,依恋她,一生也离不开她,这便是所谓的乡土情结。

很多年后,这里熟悉的人不在了。

很多年后,这里熟悉的景物遗失了。

很多年后,这里熟悉的细节都被时间的洪流卷走。

倘若再回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却仍旧能够准确地寻找到曾经的位置,孩童一般微笑,往昔渐渐浮现出明了,即使时间也只能颓丧地隐匿,留着你和你的城市守候着相遇在时空隧道之中。

我和我的阜阳,只希望能够永远不被彼此的记忆所遗弃。

(一)

在省内,几乎每个城市都随处可见阜阳人。

在省内,几乎每个人都早已经熟悉了那地道又独特的阜阳口音。

在省会,几乎每个奋斗到社会高层的都是阜阳人。

在省会,几乎随处都可以听到熟悉的乡音得意地飘扬着宣告着自己的归属。

周围的人,或许都对“阜阳”有着浅薄的认识,一点点汇总起来,不够完善却深刻地形成了内心的评价准则。如果询问起,抑或是让他们用一两句话评价阜阳人,所得到频率最高的也只有两个词――固执、强量。

阜阳人是固执的,并且随时都坚守着这种没有任何原则和准则的固执,本或许是无所谓的事情,延续到这种固执所涉及到的范围,便成了根深蒂固的守则,自己恪守,别人也必须遵守。

比如,地名的读音。

很小的时候看过一本书《阜阳十八怪》,第一怪便是阜阳的地名。

一如京城的阜城门,一如辽宁的阜新市,很多人就顺延着读出了这个字。

经常会遇到这样一幕无法通融的对话:“你是‘Fù阳’人吗?”

“不,我是‘Fǔ阳’人。”

“是这个‘阜阳’吗?”

“是。”

“这是‘Fù阳’,新华字典上只有这一种读音。”

“可是我们那里的人都读‘Fǔ阳’,中央电视台也读‘Fǔ阳’,所以,你读错了,请改正。”

来人哭笑不得地接受了这种默认的真理,纵使几年前中央电视台曾经对阜阳某次事件做了相当长时间的跟踪报道,我留意着刚开始播音员仍旧用标准的普通话朗朗念道“Fù阳”,然则第三次报到之后便变成了“Fǔ阳”,这个本是和方言的音调有关的读法,却由于阜阳人固执的坚守成了公理,即使新华字典不承认,即使普通话不接纳,阜阳人仍旧用自己的执拗带着这个读音翻山越岭使得每个知晓的人务必无条件接受。

强量是阜阳方言中的词汇,实际解释出来并找不到合适的表达来替代她。但是大抵包容着固执的意味,并且有着强悍和精干的含义。

在我的大学里流传着一句话,阜阳人很强量,阜阳女孩更甚。

于是,有人在知道我及我的城市之后都拿着这句话如同用公式一样嵌套在我身上。

于是,我必须鼓足干劲用十二分的努力不让这句话蒙蔽上名副其实的羞辱。

于是,所有的人都因为这句话的存在而努力,形成了可观的良性循环。

作为临界着淮河北岸的阜阳人,总是自栩着具有北方汉子所有的特性。

作为临界于齐鲁文化边缘的阜阳人,潜意识里被灌输了过多的山东特性,而离真正的徽州文化则相隔甚远,至少地理位置上相隔着淮河,还有长江。

作为临界于城市和农村边缘的阜阳人,这个城市成了一个夜晚停泊的港湾,成了黄土边的农村人奋起一跃的栖息地,城市中更多的散发着土地的气息,充斥着狭隘的小农意识和农业社会中文明的缺失,带着过多的局限性却也存在着无以替代的勤奋和踏实,这是每个从来生活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中的人们不可能具备的潜质,却在这个城市中延续并且蔓延着。

然而,同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阜阳人彼此之间并不觉得固执和强量,甚至显现出每个人都清心寡欲的生活模式,城市中是和谐和安详的气息,没有波澜地以平稳的脚步慢慢前进,甚至很多时候悠闲得过了头,一次次错过奋起直追的机会,最终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自己的步伐中,闲散自得。

无论究竟离所谓的目标还有多远,无论究竟多少身后的人超越到了前端,无论曾经并驾齐驱的同伴取得了怎样的辉煌,这个城市始终是波澜不惊地行走着,欣赏过往的风景,欣赏天边的浮云。

而这一切,必然与节奏越来越快的社会文明相脱节,街头巷尾,所留下的只有一位端着大瓷杯泡着枸杞胖大海茶的老人,夏日慵懒的阳光投下泡桐树斑驳的身影,老人脚边的老黄狗打着呵欠闭着眼睛。

(二)

在家的时候,经常骑着车子飞奔在城市的道路上,往往在一个分岔中断然决定,信步游走,惬意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气息。

这个城市是方正又规矩的,每一条道路,每一条街区,每一个小巷都是笔直地沿着东西南北方向修筑,彼此之间交叉匀称地令人叹为观止。一路走来,几乎见不到有随处插入的斜落小道,纵使是角度,也大致是90度的板正。

以城市中央的鼓楼为中心,南北大街中分城区,现名人民路的道路横跨中央。这样一个格局不知道已经延续了多少年,形成了另一个默认的固执。在我所去过的其他城市,经济最繁盛的区域或多或少地都和曾经市中心的钟鼓楼出现了偏差,然而在这里,即使十年前市政府为了扩大城市的商业区动迁了市政府办公地,却仍旧没有带走这一片繁荣的气象,它们均匀而保守地环绕在这一片千百年来积淀着的区域,没有蔓延也没有流失。


商业区的局限性使得整个城市覆盖面积显得越发得小了,虽但二环路三环路争相竞技,然而沿市中心走出两三个街区便明显感觉到了郊区的萧条,离开商业的辅助,农村生活格局占据了生活的主流上风,显得七零八落。

动辄每一届政府都为此大伤脑筋,现今不大的城市又被分成三个区,试图各区独立地带动起另一片经济活跃地域,然而自我出生起,阜阳仿佛就俨然这个样子,即使平房的推倒楼房的翻新,整体却是定了型的起伏。

很难说十年,二十年,或者百年之后的城市再会是什么样。

但是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之前的这个城市便基本是这个样。

时间不设防地砸落在早已经没有了钟鼓的鼓楼,撞击在每个市民的头上,却只见他安然行走,如同百年之前的某个时刻一样的情形,顿措的时间也不由地困惑,谁能知道是她的停滞抑或是她的往复。

(三)

前些天和朋友在一起,评价起一个孩子,十足的孩子,比我们年龄都小得多却混杂在我们的活动圈中。

S说:她太孩子气了,生活中第一件事情便是吃,随后便是玩。其他的问题在她眼中无足轻重,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这个秉性。谁让她的年龄太小了呢?!

L随后问:小是借口吗?倘若年龄出现断层,她完全可以找同龄的孩子玩。与我们在一起,这便是幼稚,是不成熟,是绝对不可取的。

讨论其间,我一直沉默着,因为我又想到了我的阜阳,这个城市,是不是也无法逃避地落入了这样一个轨道。

阜阳人爱吃,那些津津乐道的日常小吃总是独特的存在,甚至出了某个小区便再难寻觅。

阜阳人讲究吃,城市里栉比节邻的高楼大多是灯火通明的酒店、饭店,很多年前城市便在省内率先有了四星级宾馆,仿欧式的建筑,被命名为“白金汉宫大酒店”。

阜阳人崇尚吃,吃成了一种文化,即使对于一个刚刚发角的孩子,也能说一道二地列举出来一些有关吃喝的习俗。见到过澳门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一本书《阜阳酒文化》,通过一个外地人的视角列举了近30万字的阜阳吃喝文化,却不尽详细,算来每个阜阳人都可以随口补充着,连绵开来。

这些本没有错,甚至可以成为另一个令人骄傲和得意的地方特色。然则,吃在还没有形成文化,或者刚刚有了文化萌芽的时候便被另外一种形式所替代,成了享乐的方式,成了放纵的选择,事实便出现了大相径庭的偏失。

放在这样一个社会中,便是批判,是错误。

仅仅是一个极端到另外一个极端的选择。

支点存在得如此微妙,没有丝毫在意的阜阳人,究竟怎样才能把握。

很不愿意行走在黄昏的城市,每个高耸的酒店门口都停泊着一列列的轿车,闪亮的漆面如同清澈的流水映射出两岸流动着的灯火,一个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披着西装拿牙签戳着牙缝眯着眼睛走出来,手指上钻石的光芒在这种灯火之中早已失去了原由的色泽。而对面,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路过,母亲牵着儿子的手说:“孩子,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的时候妈妈在这里帮你设宴。”于是这里对于这个幼小的心灵又成为另外一种深层意义上的象征。而身边的丈夫则歉意地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深深叹了口气。

河水的两岸,隔断了两个世界。

那岸的男人打出一个悠长的饱嗝,面无表情。

这岸的男孩兴高采烈地接过母亲买来的廉价小吃,品味着那个男人不屑却也永远无法享受到的美味。

很不愿意走进这样的饭店,虽然很多次的逃避,但是十八年来的耳濡目染使得我早已在内心熟谙了酒桌上觥筹交错所暗藏着的玄机。

很多时候是端正地坐在饭桌上,看着严格的主次尊贵而一列排开的座位,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起身敬酒,说着没有意义却已经熟练的话语,接受着客套却没有意义的祝福,直到结束,大大的餐桌上仍旧摆满了精美的饭菜其间却迟迟不敢动筷子,仿佛宫墙里受训的女子,小心谨慎地生怕走错了任何一步,离开的时候,带着胃中的抗议和浑身筋骨的疲惫。

曾经有一个人很虔诚地对我说:阜阳的餐桌文化实在太厉害了,麻烦你帮我讲讲行吗?

我说,你会厌倦的。如果你来阜阳,我宁愿请你去吃烟雾缭绕的小吃,用混浊不清的碗面,看大师傅油腻腻的围裙摆,听着最市井的欢声笑语也不愿意让你去酒桌旁体验所谓的餐桌文化。

他说,是文化的流失吗?

不是,是文化的变迁。如果让我选择,我倒觉得深藏在小巷里的小吃蕴藏着深厚的文化,而那些灯光迷离的酒店包裹着原本最单纯质朴的规则,成为了最不伦不类的流行。我不知道它的流向究竟在哪里,但是我可以断定,一些真正的文化早已经流失的无影无踪,而另有一些正在现代人的眼皮下嚣张地离开。

最爱和家人一起团坐着,随意地吃着,喝着,说着,笑着。

仍旧是有规矩,却是顺其自然地遵守,并非刻意地追寻。没有尊卑,只有长幼;没有虚伪的表面,只有最真挚的祝福。

好像一杯飘荡着的绿茶,清新自然。

好像一碗熬透了的腊八粥,热烈激情。

这样的一个氛围,无论放在家中的餐厅里,在街边的大排档旁,在尊贵的酒店中,都是同等的价值。

餐桌文化源于人本,所以,最终仍旧应该归属到人。

如果人变了,人心变了,人情变了,一切文化都不复存在,所有都被倾盘改变,再没遗漏。

(四)

十四岁的时候,我便成为了这个城市的焦点。

此后,一直到十八岁我的离开,城市的日志中仍旧存在着我的名字。

很多人说,我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仅仅因为我做的很多本已经寻常的事情开创了城市的新篇章,一次又一次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次又一次被推向争议的尖端。

鼓动过,也困惑过。

迷茫过,也迟疑过。

但是最终却是明了,在这个城市中,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形成创举,我并不愿意用“井底之蛙”这样偏激而不负责任的字眼来形容我身边的人们,况且那也是不准确的。很多时候,仅仅因为这个城市,这块杂乱文化汇集的边缘地域,缺乏着自己真正的文化,缺乏着一个能够把这些文化整理起来推广着的人,它总以散乱的形式排布在城市的角落中,存在于每个人的心头,存在于举手顿足之间。

很多地方是缺失这种汇集的,所以,只有很少城市中的人们能够生活在不惊艳之中用疲惫的目光看待着过往的事物。

又有很多地方的人儿都会立志为这种文化的汇集奉献出自己或多或少的力量,然而,在离开这里时候便忘记了这句话,立即奋不顾身地投身到另外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眼花缭乱的现有文化之中,享受着,却忘记了曾经的允诺。


十六岁时,我对一家媒体说过这样一句话:在这个城市的孩子中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羊群中的骆驼,可是当我走出去,走远一些,走到了真正的沙漠,却只能承认自己不过是驼群中最瘦最小的那一只。

十八岁时,我又惊奇地发现,自己也可以慢慢长胖,成为有竞争力的一头骆驼。

而这个城市文化的偏失,却给予了更多的人机会,让他们能够在轻而易举的努力之后低头看到,自己原来也是一头骆驼。而不像原本在沙漠中出生的骆驼一样,努力着寻找着彰显的机会,却大多终身只能混杂在驼群之中,看不到自己真正的优势。

这不是聊以**,却在心底又投下点点的悲哀。

这个城市最终只能成为另外一个庞大城市文化的附属品,成为一个运载的工具。很多此类的城市源源不断地运载着人才,运载着自身的文化驶向那零零散散的目标,不断壮大着那里原本就强大的文化,周而复始地形成一个一成不变的格局,岿然不动。

(五)

这个城市的很多孩子如同我一样,从出生的第一天起,便被父母赋予了一个职责般的使命:走出去,走出这个城市,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享受更好的生活。

于是这里顺其自然成了一个弹跳板,无数农村的孩子通过这里跳过龙门,无数农村的汉子带着妻儿走进来带着最质朴的心愿挥洒着汗水,直到若干年之后接收到烫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胸腔中吊了往往近二十年的一口气才得以舒缓,无数在城市的花名册上响当当的名字很多年前也只是站在懵懂的黄土地边企盼着的青年。

从土地走向城市的街道,再从街道延伸向都市的街头。

这些进程似乎顺其自然的畅通,可是往往驻足在一个里程的回首中,却发现蕴涵着几代人的夙愿,几代人的奋斗,几代人的企盼。

一年前,城市里为了增加土地利用面积,用近乎于强制的手段铲平了田间地头所有的坟堆,此间割断了多少人的不忍,多少人的思恋,寂寥的田头激荡着多少人呼唤的哭泣,潮湿的土地浸透了多少愧疚的泪水。外人看来,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土堆,后代人看来,只是一个生命的归属。然而,在一个紧密相连的亲代之间,这一方小小的土堆蕴涵了太多太多难言的含义,他无法表述,即使再过锐利的言语所表达出来的感情也不过千万分之一。

土堆内外藕断丝连的血亲也只有深深跪叩在泥土中的他能懂,他能明白。老人临走之前有太多的心愿,放到了子女身上,放到了子女的子女身上,放在了这个家族的延续上。这是直观的中国观念,乡土气息中才能够深厚地体味到。

城市中很多人说着家族观念的淡薄,亲情的流失,如若归咎,是不是四处散发着凛冽的钢筋水泥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呢?!

在我的身边,很多孩子的经历同我极其类似。最好的小学,最好的中学,一路走来。

阜阳人的观念中只默认了“最”字的独一无二,于是每年的9月,都有无数的孩子以同一种姿势向着同一个校门挺进,而更多的只能留在门外守候着,顾盼着,失望地拖着遗憾离开。

在大学之前,我一直不知道这些最好的学校带给我的究竟是什么。所有的学校都用着相同的课本,用着相同的练习册,又很难说老师授课的水平究竟有多大差别。

然则,每年的高考成绩的波动从来没有导致“最”字的动摇。

直到来到这所大学,直到我在任何背景走出的同学面前都丝毫没有胆怯和欠缺的时候,才深刻地体会到我的中学带给我的是一片超越了城市的广阔天地。我或许并没有经历太多,或许城市里原本存在的框架仍旧束缚着这所学校,但是当我身临其境的时候明白应该怎样做,在此之前学校的氛围早已将这些贮藏在我们的脑海中,在必要的时候必然会发挥优势。

况且,任何一种束缚在学识面前大都会甘拜下风,这便给予了身在最好的中学求学的我们需要大展身手的时候敞开了绿灯,甚至是提供了机会。

初到大学时当听说省城里的一个学生仅仅来自一所普通中学时,我带着一点点不屑的态度。可是一个月后便使我改变了看法,不得不承认她是优秀的,比我们这些在阜阳时被捧得高高的学生要优秀的多。因为她所生活的城市赋予她更多的机会和内涵,她没有必要再躲藏在学校的招牌之后“虎假狐威”。

这一切于我们来说,是太过奢侈的。

这种局限,这种束缚,可能终究是无法摆脱的。

只能认同,只能顺应,只能在舒缓的时候努力伸展开手脚。

(六)

还记得是大学里公选课的时候,老师问:大家知道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三个西湖吗?

杭州西湖。这是很多人脱口而出的答案。

颍州西湖。这是我张扬地喊出的答案。

我要让全部在场的人都听到我的回答,我要昭告天下她的存在,我要为她正名,为她在历史上曾经繁盛而争得最起码的一席之地。

仅仅因为,这是阜阳的西湖,是颍州西湖。

可以说是低调,可以说是懒惰,可以说是苟且。

总之这个曾经名胜过杭州西湖的景点终究只能栖息在城市的边缘,带着历史擦身而过之后破落的姿态矗立着,当某日倦怠了城市生活的阜阳人突然想到退避暂且养性的地方,便首先是这里,仿佛一个默契的约定,她一直以不变的姿态静静等候着。

却从来没有一个人想到应该好好打点这个越渐衰老地走向衰败的景点,或者是想到了从来没有去付诸实现。总是认为以后会有人做这件事情,总是认为历史的客观性抹杀掉的事物便会不复存在。

如同对于很多眼前的事情一样,阜阳人大多采取了顺其自然的态度。

城市里有很多顺其自然的建筑,或则松松垮垮地耸立的,或则一停工便五年十年无人过问。

城市里有很多顺其自然的事物,人们睁只眼闭只眼任其发展,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手忙脚乱。

外地人看惯了阜阳人风风火火激情四射的奔波,习惯了他们慷慨激昂的话语和周密细致的策划,哪里知道在自己的城市中,又是怎样另一派风景。

阜阳坐阵中原,不是南方不是北方,不是东部也不是西部。在中国每一次大开发的热潮之中都处于遗忘的角落,却也无人问津,顺其自然。这本是一方“得天下”的要土,却被时代颠覆成了“世外桃渊”的停滞。

她慢慢地行走,低调又安静。如同可以和自己玩乐的孩子,始终有着连绵不断的快乐。

而对于陌生人,他又总能适时地绽放出微笑,显露出自己最完善的一面。

却怎样,也遮掩不住她的孩子气。

我从来没有企盼过,我的阜阳能够变成什么标致的样子,能够怎样繁华怎样张扬。


只是祝福她能够找到自己本应该有的模式,那份厚重的淳朴,那份坚韧的强量,那份永远也不会妥协的固执,那份不服输的坚守。

我想,她会的,一定会的。

至少,她的名下,有如我一样的孩子们,不断地成长,长大。

无论天涯海角,无论沧海桑田,我们都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骄傲地宣告着我们的阜阳。

告诉整个世界,我们爱她。

如同,一个孩子浅浅的骄傲,搁浅在心底,并不需要响亮的回应和果断的认同,欢喜流露在面容之上,一览无遗。

文 / 炜立  05/11/05-05/11/06凌晨唯一于安大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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