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日常讨论中，一言不合，或超出了个人认知或忍耐力时，总会大起“干戈”，或者会说到：这个人素质太差了。这里有一个弊病，就是习惯于说别人（这当然包括了我），而没有想到是否也存在个人素质的问题。好好的讨论，经常会变为人身攻击、相互谩骂，这在网络中是屡见不鲜，如果每个人都是这样，可想而知，国家怎么进步，社会又怎么进步。讨论问题可以辨论，反驳，谁都有个人的独立观点，更要以理论支撑自己的观点，而不是人云亦云，不能说不过人家就搞人身攻击、谩骂，有的是没有理智的对待问题，看问题太浅。国民的素质很重要，没有素质，怎能理性？那只会随波逐流。素质也包括了能力，还有才智道德，素质是判断一个人能否胜任某项工作的起点，试想，一个不具备以上因素的人如果成功当政了，那不是变成又另一个专政？这这素质只会更加搅乱天下，戕害苍生，祸国殃民。

素质都没搞好，怎么搞民主，我的意思不是说没有素质的人，不可以追求、享有民主制度。但要明白治国以担责为贵，社稷以民主法制为贵，可这些都是现在所缺乏的。民主法制也是人定出来的，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人民，有什么样的人民，就有什么样的政府，有什么的政府，就有什么样的制度，有什么样的制度，就有什么样的文化，这都是紧密相联，息息相关的东西。看来鲁迅还是很有远见的，立人才是首要任务，人没立起来，任何制度等在中国都会变质。但马老先生也说了，群众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动力。我们是一体的存在，要想在世界上看到改变，自己必须先改变本身，所以得从自身做起。很多人受教育水平并不是低，可是状况堪忧。一个是家庭环境的原因，家庭教育比学校教育更加重要，却一直被忽视，因为没有建立自主意识，道德观价值观也没有建立起来，被社会价值观强加。这样的结果就是公民价值观被社会价值观牵引，而社会价值观却被政府部门影响，一损俱损。

还有一个一直被我们忽视的问题，很多人虽然知识上并不缺乏，可是仍然摆脱不了愚昧，心理上的怯懦也是根源，自欺欺人就是所有人都非常热衷的，愚人愚己。任何制度、文化之下，人性其实都是一样，要不西方也不会有那么多揭露人性黑暗的作品。关键是要设计一个制约制度，遏制住人性中的恶。所以人民都是一样的，要看怎么去开启民智，让人民认识并愿意面对自身的恶。如果总说人民是善的，恶的都是他人，这就是自欺欺人、推卸责任。信仰、道德可以消弱人的恶，但替代不了制度。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没有像中国这样，抛弃了传统，文化，思想。公民缺乏自主意识，并且所有人认为这没什么不对，所以中国民主道路一只处在空喊的地步。所有问题的关键就是建立自主意识，如果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不是浑浑噩噩，把所有问题推到少数人身上，所有人都该承担自己的责任。从小了说，如果现在的父母给予自己的孩子好的家庭环境，给予正确的引导，让他们建立自主意识，不抛弃传统，那么中国的社会还有救。当然，我不是说政府一点作用没有，但是根源还是在个人，政府也是人成立的。

读过《野火集》等书的朋友，可能会常思考一个两难的问题：这个社会到底是人民的事，还是政府的事，人民有没有可能大过政府，社会的转型到底该如何进行。这里头又有民主的事，到底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到底是先有民主制度，人民不断历练这个制度，才会明白它并不断完善之。还是说，全靠公民自己的力量，不理会上头，建立公民社会即可完成转型。我觉得龙应台和林达是在唤醒民众意识，民族的反省反思。他们完全知道这个社会的症结之所在，是在上头（体制），而非下头。但一味的抨击上头，并不见得管用。有很多例子可说明这点，比如可能会造成只是权力更迭的换汤不换药，所以她改从下头也就是民众入手，旁敲侧击，靶子还是立于上头。其实是两手都在抓，且两手都很硬的干活。

一个缺少民主、法治、科学精神的民族或国家，是不能控制得了贪污腐败的，一个拥有民主、法治、科学精神的民族或国家，虽然不能说是根本杜绝，但比较能有效的控制贪污腐败。这个道理在“五四运动”时期就被一些中国人知道了，包括很多统治者也同样知道，但是，由于教育和舆论工具被严密的控制了，并有效的限制了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道理的途径，因此，就有人能长期而方便的去实施贪污腐败。中国谁在腐败，不是问题了，首先是有权的人，其次是有钱的人。可是，最重要的问题是，还有多少人正在渴望成为有权人？而且，腐败并不仅仅是权力缺少监督和制衡的问题，国民本身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贪污受贿的钱财，还有那些做富人小的、做腐败者情人的女人们，最终都来自于那儿？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如果一个人真的信仰民主，就应该努力学习民主的理论，领悟民主的真谛，耐心的宣传民主精神以及民主知识，加强休养，提高民主素质。“高素质的人”不需要认定，但可以判别，主要就是看他如何对待反对他的人。凡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都是妒才，只有能够允许别人持有不同观点的，才具备了民主素质。应该先有个民主框架，在这个框架下提高素质，提高素质后，再完善民主，完善民主后，进一步提高素质。如此循环往复，才能兼得鱼和熊掌。如果推行民主的人，对不同观点的民众动辄就是谩骂，就表明他自己宣传的那个民主是假货，自己都不以身作则实行民主，因为持不同观点也是民主权利的一种。他还没有当权就骂别人狗奴了，他当权以后还不把人消灭了？谁还敢支持他的主张。如果让伪民主者混入民主队伍，只能推迟民主的实行，因为推行者的素质不高，得不到大家的信任与支持，就难以推行。那个社会那个时期都需要民主，这是毫无疑义的，民主不包括国民素质，但素质却是完善民主的基础，“需要”与“实行”毫不矛盾。

黎汝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