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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教育60年:在蒙昧與尷尬中摸索
2011年08月26日—《 南方人物週刊》(本刊記者 林珊珊)
青少年性教育的變遷史,也是這60年來政治、經濟以及文化、觀念變遷史的一個側面。
1949-1977,不被計畫的性教育
少女靜秋和老三和衣躺在床上,緊張而羞澀。不久後,靜秋陪朋友去醫院墮胎,看到朋友的痛楚以及周圍大媽遮遮掩掩的道德審判的眼神,陷入猜想的恐慌:自己會不會也懷孕了?——這是電影《山楂樹之戀》描述的“文革”歲月。儘管那個年代並不如電影渲染的那般純淨與值得懷念,然而,那種無知、壓抑及放縱帶來的傷痛,卻是改革開放前30年的某種關於青春的真實。
在人民的一切生活都被納入國家計畫的時代裏,性教育隨著性的“可恥”程度的升級,漸漸被放逐到計畫之外。當然,在“文革”來臨之前,1949年 之後的性教育如同中國的知識份子,也有短暫的春天——當時,解放前的裸體畫冊還沒有完全被消滅,它們轉入地下,悄悄流傳。在新華書店,也能看到公開出版的 性知識書籍。
1954年,劉少奇在座談節育問題時曾說,衛生部可以衛生常識名義專門編寫一些技術性的小冊子。一年後,由王文彬、趙志一和譚銘勳醫生編寫的 《性的知識》出版,這是建國後第一本有關性知識的書籍。據《中國當代性學發展概論》記載,該書最早一版內容較為豐富。比如,有男女生殖器官性交狀態時的剖面圖,還介紹了避孕套的用法。
隨著社會主義建設熱情的高漲,城市被視作“資產階級”的墮落之所,而欲望則被看成罪惡的淵藪。自然,作為欲望的一種,性是要被鬥爭和被清潔的。 1957年改版的《性的知識》裏,刪掉了一些內容和很多圖片。與此同時,生活作風問題成為打擊一切男女的超級武器,儘管《性的知識》在中學生中廣泛流傳, 但還得偷偷摸摸地看。一旦被發現,要受到學校領導和老師的嚴厲批評。
1963年,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召集葉恭紹教授等10位專家開了一個座談會。周總理指示:要在女孩子來月經之前,男孩子發生首次遺精之前,把科學 的性衛生知識告訴他們。于此同時,葉恭紹教授等在報刊上介紹了一些性發育、性衛生的知識。“在文章發表後的一年多時間裏,先後收到全國各地青少年的一千多封信。開始,葉教授每天一封封回信。後來因為信太多,只好整理成文公開發表。”這是青春期性健康諮詢的開端,隨後,中學的《生理衛生》課程也開始講授性衛生知識。
性社會學家潘綏銘的青春期,差不多趕上了這個時候。在他的回憶中,1960年代早期的中學課堂上,他學過一節生理衛生課,懂得了什麼是月經、什麼是夢遺……然而,兩性的結合,似乎是人們永遠不能啟齒的秘密,他不敢向老師、家長提問,同伴之間也不敢交流。他只能從革命文學作品中,獲取關於兩性生活 的隻言片語。他至今仍然記得在《可愛的中國》中習得“嬲”字的心潮澎湃——那人就趕上前去,扯那婦人的褲腰。那婦人雙腳打文字式的絞起,一雙手用力遮住那小肚子下的地方,臉上紅得發青了,用尖聲喊叫:“嬲不得呀!嬲不得呀!”那人用死力將手伸進她的腿胯裏,摸了幾摸,然後把手拿出來,笑著說:“沒有毛的, 光板子!光板子!”
“那簡直叫倒背如流!” 對於這一段,潘綏銘讀了許多遍。
然而,不久之後,這樣的革命文學也伴隨各種愛情文藝“大毒草”,被革命的洪流無情地卷走,只留下一些無性無欲無愛的樣板人物。1966年的文化 大革命開啟了全面禁欲的年代,剛剛萌芽的性諮詢和性教育被扼殺於搖籃。“性-錯-罪”幾乎三位一體;誰掌握了誰的男女作風問題,就可以對其發動專政。男女差異被抹去,談情說愛中流行的問答是:“你為什麼愛我?” “因為你思想好,愛勞動。”
性學專家鄧明昱寫道:“那時,性發育得不到正確的指導。女孩子的月經被認為是‘倒楣’,見不得人;男孩子的遺精也被認為‘有傷元氣’;青春期和 青年期的性自慰被認為是‘危害健康的不良行為’或‘不道德的行為’。性困惑基本上無處諮詢,性機能障礙也無處求治,同性戀更是被當作流氓犯罪行為予以處理。”
當美國年輕人喊著“要做愛,不要作戰”時,中國的年輕人卻聽從了毛主席的號召,帶著滿腔荷爾蒙,“到廣闊的天地去”。
在潘綏銘的經驗裏,“上山下鄉”運動是他們這一代城裏人獲取性知識、完成性的自我教育的重要途徑。在鄉下,他第一次看到豬狗交配,目瞪口呆,還 從農民的日常語言中,學到了鮮活的性知識。儘管如此,他從不敢和農民交流。性仍是秘密和禁忌,談論性仍是極大損害自己革命形象、會遭到唾棄的事情。
正如王小波的《黃金時代》所描述的,人們釋放的途徑,便是津津樂道“破鞋”問題。壓抑的人們在窺視與圍觀中獲取畸形的快感。
70年代青年的性啟蒙與性教育還有另一條重要的途徑,那就是地下流傳的手抄本。最紅火的莫過於《少女之心》,那是當時惟一直接描寫性行為和性器官的手抄本,甚至被稱為“文革第一淫書”。文化學者朱大可在一篇訪談中提及,讀《少女之心》讓他產生偷食禁果的衝動。
“在那個年代,馬路上一對情侶談戀愛,都會被抓起來,接吻、擁抱的親密動作,在公共場合都是流氓行為,嚴重違法。讀《少女之心》更是冒險行為,若被抓住,要受嚴重處分,儘管如此,大家還是都敢冒這個險,青春期的那種渴望,是怎麼也禁錮不了。”
1978-1989,春風解凍
告別30年的蒙昧時期後,80年代最初那幾年,每一次身體化的凸顯,都能引來軒然大波。
1979年,《大眾電影》用法國影片《水晶鞋與玫瑰花》中一張男女主角的接吻照片作封底,引起軒然大波,一位讀者來信憤怒質問:“他們在幹什 麼?”一場全國性的大爭論由此爆發。次年的《廬山戀》,讓人們知道了該如何接吻。而首都機場的裸體壁畫,也衝擊著人們的視線,引發了價值觀的震盪。
在80年代初,“流氓”這個詞很大程度指帶著自由化的傾向,如穿緊身喇叭褲、運動戴蛤蟆鏡。到了1983年,全面啟動清除精神污染運動。那時候,晚上兩個青年男女在一起走路,也要遭受員警的盤問。這一年,藝人遲志強因男女私自聚會,獲流氓罪入獄——後來,他的《鐵窗淚》在90代風靡一時,感染著不明真相的下一代。
與此同時,被中斷的性教育也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1980年第1期的《科學畫報》刊登了北京協和醫院郎景和醫生的《新婚性衛生》一文,江西胡廷 溢醫生編著的《性知識漫談》出版。同一年,王文彬等編著的《性的知識》再版,發行總數達560萬冊,盜版更是無數。這些專家以講座的形式進入學校,零散地 對學生進行性教育。
在80年代初期的社會氛圍中,有兩件事為性知識理直氣壯地傳播提供了定心丸:新《婚姻法》的頒佈和獨生子女政策。鄧明昱認為,前者公民離婚自由的權利,感情(包括性和諧)因素被置於舉足輕重的地位,後者使避孕和流產在中國合法化,並衝擊了性的“唯生殖論”以及傳統性道德,性的目的也隨之從生兒育 女過渡到“性的快樂主義”,有沒有快樂而不是有沒有子女,開始成為夫妻衡量自己的婚姻品質重要標準。
潘綏銘認為,政策性的需要客觀上推進了性觀念和性教育的進步,計劃生育宣傳手冊的性知識,成了青少年獲取教育的重要管道。
在學校裏,中斷的青春期教育又回歸正軌。1979年底,教育部、衛生部聯合印發的《中小學衛生工作的暫行規定》中,第一次以政府形式提出,“要加強青春期衛生教育。”次年,高中開設了《人口教育》課程。
成長于“文革”末期的李瑞香,在冷清的城市裏沒有接觸過任何性知識,直到1981年上了大學,才真正接觸到“性”、“性病”這樣的字眼。那時在 宿舍裏,晚上熄燈後,來自農村的女生們開始講村裏男女的事情,流產、扒灰……一些詞語李瑞香怎麼也聽不明白,同學們就一陣哄笑,說“城裏人懂得真少……” 《少女之心》這時也傳播到大學來了,李瑞香和她的同學們戰戰兢兢地傳閱著——“那是嚴格意義上的黃書,不能被發現的,不然畢業時就把你分配到偏遠地方去。”
而此時,出版人張立憲還是一名初中生,他在文章中這樣回憶那時的生理衛生課,“至今我還記得《生理衛生》課中‘如何防止青少年手淫、遺精’這道 題的標準答案:一。樹立遠大理想,把精力都放在學業上;二。不要睡得太早;三。穿寬鬆的內褲;四。不接觸不良讀物。一邊背誦著標準答案,一邊背叛著標準答 案,這就是我們如履薄冰的青春期。”
1985年在性教育上,是突破的一年。這一年的文化焦點是張賢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第一次大膽地在當代嚴肅文學中描寫了性,啟蒙了一大撥年輕人。同年,從西方引進的“性學”書籍和文章開始在國內公開出版。阮芳斌主編的《性知識手冊》出版,是當時的破禁之作。
同一年,上海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劉達臨在上海舉辦中國第一次性教育講習班,邀請了全國18個地區的教育和計生人員來參加,進行半個月的培訓。“他們來之前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性教育課堂到底講什麼,那些人都是單位派來的,聽完後幾乎每個人都對這個教育產生濃厚的興趣,覺得這個太有用了。這些人回到 單位後,都成為我們最初實施性教育的骨幹。”劉達臨回憶道。
此外,上海市教育局還確定了98所中學為第一拔擴大試點的單位,並組織人員編寫實驗教材。1986年開始在初中一年級開設《青春期常識》選修 課,每學期5-6課時。上海社科院姚佩寬主編的《青春期教育》,成了上海教委的指定教材,也是全國第一本性教育教材。劉達臨回憶,當時內容涉及了生理和心理常識,以及基本的性知識。
試點兩年後,國家教育委員會和國家計劃生育委員會聯合發佈《關於在中學開展青春期教育的通知》。該通知的發佈,標誌著性教育被正式納入我國中學教育的內容。
整個80年代,學校性教育正努力追上社會的步伐。走在時代之前的學生,為數不多,張立憲是其中一個。在錄影機仍是高級奢侈品、毛片進入大陸仍曲折艱難的年代,大學生張立憲已經有了觀摩的經驗。
事後,他如是總結——我們的父母們啊,在不被瞭解的另一面,在上班不在家的另一段,知道你們的家中有什麼在上演嗎?是未來的主人翁在黑暗中摸索 出來的性成熟。我們總是習慣于將毛片視為洪水猛獸毒品毒藥,個中緣由恐怕並不是認定中國人民比其他國家的人民抵抗力弱,而是一種慣性思維使然。經常會看到 一些文章,提到黃色錄影黃色小說毒害了多少人、人們啊你要警惕之類,往往還有具體的事例來佐證,比如採訪勞教所監獄,罪犯中有百分之多少的人痛訴是看了黃 色東西才走上犯罪道路的。我認為這樣的統計方法是錯誤的,不應該看犯罪的人中有多少是看了黃東西,而應該計算看了黃東西的人中有多少犯了罪。
1990至今,這世界變化快
從1990年代開始,多元化的性觀念和性行為接踵而來,各種性觀念以各種面貌出現,有時是時尚、有時是反叛、有時是放縱、有時是自由與權利的彰顯、有時是價值的虛無、有時是守舊與腐朽……往各個方向發展,紛繁駁雜。
從避孕套廣告的張貼到各種性器具的展覽,從香港三級片的流行到日本AV的大肆盜版,從璩美鳳性愛視頻瘋狂下載,到圍觀木子美大膽的性愛日記,再 到各種網路豔照門的窺私狂歡,以及一夜情、換偶的爭論,性從隱秘空間拓展到廣闊的社會空間與虛擬空間,成為一個無處不在的存在。
在蔚然可觀的性現象中,青少年常常是衝鋒陷陣者。然而,在劉達臨看來,相比起社會性觀念的迅猛變化,近二十年來的學校性教育似乎停滯不前。
整個1990年代,政策的變化是細微的—— 1992年,衛生部、國家教委、全國愛衛會聯合發佈了《中小學生健康教育基本要求(試行)》,並把健康教育的內容按小學和中學不同年齡階段劃分為小學生健 康教育大綱和中學生健康教育大綱。1996年,國家教委基礎教育司專門發出通知,要求教育行政部門提高認識,採取切實措施,逐步普及和提高青春期教育工 作。然而,對於大多數學校,青春期教育依舊是生理衛生常識,教材依舊是老師可能跳過某些章節的生物課本,羞羞答答,欲說還休。
以下是1986年出生於某直轄市郊區一普通家庭的賀然(化名)的自述:
我第一次接觸性是小時候,從爸爸媽媽的床底下拿到一個檔夾,打開一看,是那種成人小說,而且還帶虐戀性質的。我當時就偷著看,還叫來隔壁的小夥伴一起看。現在想來,那是90年代初,這方面的資源比較匱乏,我爸媽那時連30歲都不到,虎狼之年啊,這些可能是他們那個圈子裏私下傳閱的。
這類小說都是日本的,應該是臺灣翻譯過來的,那時我就七八歲,還沒到青春期,也沒有性反應,看這些純粹是好奇。
這樣的小說,雖然都是強姦類的,但最後還是壞人被繩之以法,然後女主人公和帥氣的男主人公情投意合,共同上床為完滿大結局,因此那也讓我懂得,只有真愛的性,才是好的,強姦讓女人受傷害,不好。不過因為那時還沒有性意識,所以對其中一些細節不是很瞭解。
夢遺發生之後,我的生殖器發生了變化,當時我覺得很恐懼,去上廁所的時候,都躲躲閃閃的,去游泳的時候,都讓同齡人先走,等剩我一個人了,才去換衣服。
那時我因為沒注意個人衛生,搞出了毛病,龜頭發炎了,這個事情拖了很久才告訴父母,因為羞於啟齒。他們知道後,也沒有責怪我,只是要我注意衛生。
小學五六年級,男生開始在私下裏傳色情片,我沒有看過,但經常聽他們講,在我們的方言裏,把“做愛”叫“崩鍋”,然後我問我爸,“爸,啥叫崩鍋?”我爸很冷靜地回答:“這個事情你長大了自會明白。”也沒有責怪我。
不過,父母還是不讓我看電影裏的激情鏡頭,那時他們愛看電影,租VCD,我也跟著看,一有激情鏡頭,他們就會快進。這一定程度上讓我產生障礙,我現在如果主動去接觸異性肢體的話,就很緊張,我跟同性朋友交流過這一點,他們覺得不可思議。
學校當時沒有性教育課程,生理衛生課只剩一個關於衛生巾的記憶。後來,我就接觸到了色情片,日本的A片、色情動畫、圖片,接踵而至,我的電腦技術比較好,所以這些東西接觸得特別多。
現狀與未來 最後一塊陣地?
和許多長輩一樣,1988年出生的陝西鄉鎮少年俞哲煒,對於生理衛生課的記憶是:生物老師臨時有事來不了。自己盯了半天生物課本的生殖圖,還是沒能明白精子和卵子究竟是如何結合成受精卵的。手淫之後,總是陷入空虛和自責。初二時,他和同學上山玩,竟然發現同學在一邊教唆兩個10歲的孩子進行性交,而孩子全然不知自己受到了侵害。
幾年後,他完全弄懂了性交全過程,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就感到很恐懼,這才意識到,如果孩子懂得自我保護、如果同學懂得不能侵害他人、如果“天資駑鈍”的自己懂得基本常識,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生物課堂上的那點事,被反復講了幾十年。老師們遮遮掩掩的態度,也是學生回首性教育往事的殘存記憶。性教育被千呼萬喚,卻仍然步履蹣跚。
事實上,中國性教育的實踐,一直都還處於探索階段。上海、北京、重慶、深圳等地都進行過性教育的試點和推廣。
2003年起,深圳市教育學科“十五”重點課題《深圳市中小學性健康教育研究》調查了近三千名學生和700名家長,結果顯示,深圳市小學生基本 仍未接受性健康教育。緊接著,深圳市出版首部《深圳市中小學生性健康教育讀本》,讀本貫穿從小學到高中的性教育。除了生理知識,還詳細地談到了懷孕的診斷方法、避孕措施和人工流產等內容,並提及同性戀、性心理障礙等問題。
2004年,深圳開始在24所學校開展性教育試點,規定小學五六年級每學年不少於5課時,初中階段每學年不少於6課時,高中階段每學年不少於8課時,可開設選修課或講座,並嘗試使用該讀本作為教材。
根據當時的報導,這本教材引發的輿論關注度超乎人們的想像,人們在猜測,深圳的這本教材會不會成為全國通行本?事實卻是,《讀本》由於“尺寸過大”遭到家長投訴,同時也因為健康教育課未能納入教學課程計畫,首印的兩萬冊難以售完,陷入無法廣泛推廣的尷尬境地。
在重慶的試點,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早在2003年,重慶出版第一套性健康教育教材,並在小學進行試點,對學生進行性健康教育。幾年後,按照規定,為了減輕學生的學習負擔,學校不能隨意給學生訂教育部規定之外的教材,性教育課成為被砍對象。
2008年12月,教育部公佈了新制定的《中小學健康教育指導綱要》,在綱要裏,教育部把“生長發育和青春期保健”的教育分為5個水準,從小學一年級貫穿至高中階段。其中,一二年級的教育必須解決“我從哪里來”的問題。而高中階段則明確指出:婚前性行為嚴重影響青少年身心健康;避免婚前性行為。
“討論了30年,還這麼熱烈?”潘綏銘覺得,目前的討論層次太膚淺,“全世界除了中國和朝鮮,大概都早就開始性教育。瑞典的性教育歷史都有七八十年了,我們現在還沒趕上人家30年代。”
在他看來,中國整個性教育的方向就是錯誤的,“從五四開始,就把性教育當作滅火器。老師並不是真不懂教學生,而是害怕學生發生性行為,自己要負責,因此最好什麼都不講。”
在潘綏銘設想的模式中,性教育應該設計成一對一諮詢的形式,而不是統一的課程;性教育不應停留在生理的層面,而應該討論如何戀愛,如何拒絕別人;應該有基本的底線教育——尊重對方,雙方自願。至於性教育的目的,“第一傳播性快樂,第二防止性悲劇。要告訴孩子性是正常的,險跟炒股一樣,愛情也有風險,也得謹慎。”
在劉達臨看來,中國的性教育對人格教育方面遠遠不夠重視。“他的性觀念是健康的還是骯髒的?他怎麼對待愛情?在這方面遇到問題要怎麼處理?這對青少年的人生觀、價值觀、理想、道德很有影響。”
他認為,性教育的目標,就是要提倡健康自由、合理控制的性。而健康自由的內涵則是自願和無傷。“自願就是性行為不受到強迫,無傷就是不要傷害自 己、不要傷害對方、不要傷害社會。”他說自己既反對保守腐朽的性觀念,也反對毫無邊界的性觀念,性教育應該在兩者間找出一條正確的道路。
應該如何平衡呢?劉達臨覺得這很難描述清楚,但他堅持認為——學校的性教育,應該與魚龍混雜的社會性觀念爭奪學生的最後一塊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