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悲痛欲绝的少女告诉家人，邻居把她推倒在地，把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强奸了她。亲戚们和许多村民找到她指控的那个男人，殴打了他。

然后，他们宣称这名16岁的女孩给家族带来了耻辱，在这个位于印度中部的中央邦的村子里，这群人把女孩用绳索和嫌疑人绑在一起，让他们在村庄的田野和市集游街示众。一些围观者对她拳打脚踢、还吐口水。

这些羞辱视频上周日在社交媒体上广泛传播，在全国范围内引发了对谴责受害者现象的强烈抗议，这是印度猖獗的性暴力问题中最令人痛苦的方面之一。

印度女演员拉韦娜·坦登(Raveena Tandon)在Twitter上写道：“这些罪犯给这个16岁孩子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创伤，就算他们是女孩的家人，也希望他们能被绳之以法，并且付出高昂的代价。”

该村的一位农民蒂拉克·拉姆·比希尔拉(Tilak Ram Bhilela)告诉《纽约时报》，当这两人在市场被游街示众时，他看到人们大笑，用手机拍视频，他感到很害怕。他说，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有些男人上前往女孩的脸上吐口水。

“看到他们对她这样做，我的眼里含着泪水。”比希尔拉回忆说。他说，他一直在和那名女孩的家人一起看着，当时她向他们求助。“但没人能开口，暴民非常愤怒，他们可能会杀了我们。” 

受到公众压力之后，该村的当局于本周表示，他们已经逮捕了六名公开羞辱女孩的人。印度保护未成年人的法律禁止公开村庄的名字。

被拘捕者中有她的兄弟、叔叔和堂兄。警方说，她所指控的邻居也因对强奸案的调查被捕。无法联系到该女孩、她的家人和邻居置评。

关于女性遭受可怕性侵的报道在印度已是耳熟能详，据某些计算，印度每天平均每15至20分钟就会发生一次强奸。

但是，近年来，一连串明目张胆的残忍性侵行为促使女性团体和其他活动人士行动起来，向人们警告根深蒂固的厌女情结，这种厌女情结可能助长了袭击。

女性权利维权人士说，这其中包括羞辱受害人的问题，在农村地区最为严重，在那里，强奸幸存者通常被视为带来羞耻的女性，不配结婚。许多强奸受害者因为发声而付出代价，家人也同她们断绝关系，或迫使她们保持沉默。

活动人士说，性暴力的犯罪者可以逍遥法外，因为每年报警的数万起强奸案件中，只有少数被起诉。印度政府最近一次提供统计数据是在2019年，平均每天报告87起强奸案，尽管真实的数字要高得多，因为大多数未被报告。

新德里女性权利活动家拉贾纳·库马里(Ranjana Kumari)表示，在乡村中，问题更为严重，因为处理指控的是全部由男性组成的议会，他们会自行制定惩罚。库马里说：“在这个国家，羞辱受害者的现象很普遍。”她也是新德里支持妇女权利的非营利组织社会研究中心(Center for Social Research)的主任。“如果对女性犯下罪行，犯罪者认为他们可以逍遥法外。”

2018年，印度中部的一名少女被烧死，因为她的父母告诉村委会，该地区有几名男子强奸她。那年，有报道称在金奈有一个11岁的女孩被轮奸，引起了强烈抗议，但在该市，人们很快就开始指责这个孩子的母亲。

甚至在该国最高法院，最近的裁决也引起了人们的审视和愤怒，人权组织将其描述为对女性的父权制倒退态度。印度最高法院院长为了让案子和解，询问一名被控强奸未成年人的男性是否愿意与受害人结婚，人们呼吁该院长辞职。

在本周激起的义愤中，政府机构国家保护儿童权利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 for Protection of Child Rights)指示中央邦的警察在24小时内就该村的游街事件提交报告，该村约有1200人居住。周三，当地警方说，警察正在调查更多涉嫌参与游街和对女孩拳打脚踢的人。

在那些视频中，街道两旁的人群还大喊“印度，我的祖国，太伟大了。”这个口号已成为印度民族主义狂热的代表，有人说这种狂热正在该国播下分歧的种子，包括男女之间的分歧。

活动人士库马里说，中央邦最近几年发生了一些最可怕的针对女性的性暴力事件。

“周日的事件里，旁观者中有95％以上是男人，”她说。她指的是村里游行的人群。“这反映了我们的社会。这就是我们看待针对女性的犯罪的方式。”

——（原载《纽约时报》2021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