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针对论文《美好的生活会令人不满意吗？中年晚期的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的个人内部动态（Can a Good Life Be Unsatisfying? Within-Person Dynamics of Life Satisfaction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in Late Midlife）》的一篇论文解析，该论文于2019年3月发表于《Psychological Science（PS）》杂志上。该研究作者是Henry R. Cowan。

【研究背景】

幸福是很多人追求的最高人生目标。仅在美国，消费者每年在与自我完善相关的书籍、有声读物、私人教练和综合培训机构上就花费了25亿美元。包括谷歌在内的很多公司现在也会聘请首席快乐官来提高员工在工作场所的幸福感。世界各国政府也将公民幸福感作为一项公共政策成果来衡量，世界卫生组织(WHO)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也在追踪公民的幸福感和倡导幸福。哲学家们对有关幸福的问题已经争论了几千年，但是关于幸福感(例如积极的情感)和满足感(例如获得喜欢的物品)与人们体验有意义或卓越的生活之间的相互关系仍是一个没能得出结论的难题。近年来心理科学也开始努力解决这个难题，探究幸福感和满足感与美好生活的关系。

【研究内容】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心理学家们就对幸福感划分为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主观幸福是享乐传统中的一种以幸福为中心的模型。主观幸福感将幸福感定义为生活满意度、高积极情感和低负面情绪的结合。心理幸福是亚里士多德主义者实现“人的真正潜力”传统中的一个以优秀为中心的模型。心理幸福感将幸福感定义为自主、目标、个人成长、环境掌控、自我接纳和积极关系的结合。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之间的区别不仅在哲学上很有吸引力，而且在实践中也很重要，特别是对于希望改善幸福感的社会。

本研究通过两个指标来操作幸福感，一个来自于主观幸福感或享乐主义传统，另一个来自于心理幸福感或亚里士多德传统。生活满意度是主观幸福感模型的一个组成部分，代表了对一个人生活环境的认知评价。生活满意度可能是中年晚期主观幸福感的一个特别突出的组成部分，因为它往往会在成年期增加并在65岁左右达到峰值。Ryff 心理幸福感量表是一个相对完整的多维心理幸福测量量表，涵盖自主、人生目标、个人成长、环境掌控、自我接纳和积极的关系。虽然Ryff的心理幸福是一种比较完整的心理幸福衡量指标，而生活满意度是一个不太完整的主观幸福衡量指标，但它们是两个最常用的幸福指标，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的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之间的关系。

本研究的第二个研究问题集中在调节变量上。神经质和外倾性的人格特质一直与幸福感相关。神经质（或情绪稳定性）与消极情绪有关，在主观幸福感和心理幸福感模型中，神经质始终预示着较低的幸福感。相反，外倾性与积极情绪有关，并在两种模型中一致预示着高幸福感。正如Ryan和Deci(2001)所指出的，幸福感研究中最有趣的因素往往是那些导致幸福感指标出现分歧的因素。本研究探讨了神经质和外倾性是否符合这一描述，以及它们是否与人们的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的趋同或差异有关。

最后，本研究的研究对象主要是中年晚期的社区成年人。虽然高质量的人口水平研究已成为幸福相关文献的一个优势，但是许多研究发现幸福感会随着人生历程而变化。因此，有必要提供关于不同发展阶段幸福的详细信息。本研究对中年晚期的幸福感进行了深入的纵向研究。

纵向人格研究得到了近年来多层次模型研究进展的支持，这种模型可以让研究人员反复测量相同的个体，然后在统计上区分被试间变化和被试内变化。这也让模型可以同时包含时间不变的被试间变量（例如人口因素或人格特征）和时间变化的被试内变量（例如年龄或当前生活满意度）。使用多层次模型设计，通过两种方式扩展了关于幸福结构的文献：第一，通过在每年的时间点对两种常见幸福指标之间的被试内关联进行建模，第二，通过识别修改这些关联的个体差异。

综上所述，本研究在8年的中年晚期社区成年人样本中研究了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之间的被试内关系。一系列多层次的模型基于被试间和被试内对生活满意度的变化来评估心理幸福感，然后探讨神经质和外倾性的潜在调节作用。

【研究方法】

被试

本研究收集了2008年至2017年的数据，这些数据是foley成年纵向研究（FLSA）的一部分。FLSA跟踪调查了一群美国中西部城市社区的中年晚期被试。被试每年完成一次面对面或电话采访，并完成自我报告，评估心理功能、身体健康和发展过程（如自我完善、成熟度和生育能力）。第1年的被试特点见表1，被试的参与情况见表2。研究人员通过与在职和非在职被试的定期电话和电子邮件联系，不断努力使被试保持参与。这些努力的结果是，在8年内保持率高达89%，平均每个被试7.31次测量机会。

表1

表2

测量

在第1年，被试完成了一份人口统计调查问卷和五因素人格量表（NEO-FFI），这是一项针对五大人格特征的60项自我报告测量。每个特征由12个项目进行评估（例如，外倾性：“我真的很喜欢与人交谈”；神经质：“我经常感到紧张”），从1（非常不同意）到5（非常同意）中选择一个分数进行评分。

在每年的研究中，被试完成了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的自我报告测量。生活满意度通过生活满意度量表来衡量，这是一个五项自我报告量表，测量被试对其生活满意度的认知评估（例如，“在大多数情况下，我的生活接近我的理想生活”），从1（非常不同意）到7（非常同意）中选择一个分数进行评分。

心理幸福感通过Ryff 心理幸福感量表来衡量，其中包含42个项目，每一个项目都需要从1（完全不同意）到6（完全同意）中选择一个分数进行评分。这些项目分成6个方面：自主(例如，“我的决定通常不受他人正在做的事情影响”）、环境掌控（例如，“我非常善于管理我日常生活中的许多事务”）、个人成长（例如，"我有一种感觉，我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进步了很多"），积极的关系（例如，"我知道我可以信任我的朋友，他们也知道他们可以信任我），人生目标（例如，“我在人生中有方向感和目标感”），以及自我接纳（例如，“一般而言，我对自己有信心”）。

【数据结果】

描述性统计和零阶相关如表3所示。图1显示了1163个观测值的完整未整理数据集。每一条彩色线条都显示了单个被试的回归线，即在研究的8年期间，被试每年的生活满意度对每年的心理幸福感的影响（预期的心理幸福感=b1+b2生活满意度+e）。这些回归斜率模拟了偏离平均生活满意度对当前心理幸福的影响。他们回答了这个问题，“在被试x的生活满意度异常高或低的年份，对被试x的心理幸福感有什么影响？”在下面的多层次模型中，层次2的生活满意度大致是每位被试回归曲线的中点处的截距。层次1的生活满意度的年度变化为每位被试回归线的斜率。这两个变量共同构成了快乐跑步机的模型，即在积极或消极的生活事件中偏离或回归到一个设定的满足点的过程。

表 3

图 1

图2是生活满意度的年度变化（即，与生活满意度设定点的年度偏差）对年度心理幸福感的被试内影响，分别针对包括（a）神经质和（b）外倾性的模型。详细的数据分析请看论文原文。

图 2

【研究结论】

美好的生活也会令人不满意吗？本研究重复验证了一个普遍的发现，一般来说，那些表示生活满意的人也倾向于用亚里士多德或心理幸福感的观点来描述生活的美好。并且本研究进一步发现这个效应存在于个体间和个人内部。正如Ryan和Deci(2001)所指出的，幸福感研究中最有趣的因素往往是那些导致幸福感指标出现分歧的因素。在本研究中，神经质符合这一描述。对于越神经质（情绪越不稳定）的被试，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在被试内水平上趋于一致。也许是由于情绪复杂性低，对情境线索的依赖，或者是文化因素，这两个幸福感指标对这些被试来说更是紧密联系的。相反，对于情绪稳定的被试来说，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则并不趋同。这种影响的程度是适度的，并不排除情绪不稳定的个体在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时感到不满意。然而，对于情绪稳定的被试来说，这种经历似乎更常见。事实上，样本中情绪最稳定的5%的人表示，生活满意度和心理幸福感之间没有关系。总而言之，美好生活很少令人不满意，对于越神经质（情绪越不稳定）的人来说，这种可能就更少了。

参考文献：Henry R. Cowan（2019）.Can a Good Life Be Unsatisfying? Within-Person Dynamics of Life Satisfaction and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in Late Midlife.Psychological Science, Vol 30(5), Mar 2019, 697-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