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针对论文《对现实世界人类面孔识别的新见解（New Insights on Real-World Human Face Recognition）》的一篇论文解析，该论文于2019年6月发表于《JEPG（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该研究作者包括Christel Devue，Annabelle Wride和 Gina M. Grimshaw。

【研究背景与问题提出】

在识别人类面孔时存在两种有趣而相悖的现象：一是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人群中识别出熟悉的面孔，即便离上次见面相隔很久，甚至还能察觉出面容的细微变化；二是我们却很难记住刚见过的陌生面孔，角度或外表的变化都阻碍着不熟悉面孔的识别。那到底是什么机制让面孔从陌生到熟悉呢？

以往研究表明面孔由陌生到熟悉是通过平均基于角度、光线、表情等变化而连续变化的面孔特征（如眼睛、鼻子、嘴巴），最终形成稳定的面孔表征，因而能够识别出同一张面孔的各种样子。比如从多个视角观察有利于我们熟悉新面孔。虽然计算机模拟在这领域取得了很大进展，但其局限在于忽视人类的认知制约（例如记忆存储容量大小和记忆消退），并且不能很好地适应现实世界中常见的诸如发型或面部毛发等外表的变化。此外，之前研究并未捕捉到人类能力的广泛个体差异，虽然有些人擅长面部识别任务，但有些人甚至难以识别出他们的近亲（如面孔失认症）。那个体面孔识别能力的差异在其中是否起到作用？

目前，两种实验范式在这一领域中占主导地位。其一，利用名人面孔数据库研究对高度熟悉面孔的认识，这种方法提供了生态有效性。然而，这种方法不能控制面孔的曝光水平（levels of exposure），也不能控制距离上次遇见面孔的时间或条件。其二，是对新面孔识别的实验室研究，这些研究提供了强有力的实验控制，然而，他们并没有捕捉到面孔实际上变得熟悉的丰富背景，也不会跟踪研究随时间延长，熟悉程度的变化。

因此，本研究中作者旨在保持生态效度的情况下，探究曝光水平、延迟性（delay，距离面孔最后出现的时长）、相似性（similarity）、个体识别能力差异和面孔识别的关系。实验把《权利与游戏》（Game of Thrones，以下简称GoT）中90位演员和90个陌生人的照片混合，让被试完成面孔熟悉度（familiarity）的判断并评价判断的自信程度和尽可能地描述和写出演员的名字（如果判断为熟悉的话）。根据演员在剧中的曝光水平和延迟性，分为主要英雄（main heroes）、主角（lead characters）、配角（support characters）、小角色（bit parts）和S1&2、S3、S4、S5、S6（演员最后出现的季集），其中主要英雄是在六季皆有出演的重要角色。一半被试看的演员照片是和GoT中外表、装扮相似的（similar condition），另一半是不相似的（dissimilar condition）。此外也会通过面孔记忆测验（CFMT+）对被试的识别能力进行评估。

研究假设不相似条件中陌生面孔的识别成绩更差，但不影响熟悉面孔的识别。同时探究个体识别能力和其他因素的相关关系。

【研究方法与结果】

被试：32人，20位女性，年龄19-56岁，只看过一遍GoT，都是在当季发行后观看的（除2012年看第一&二季）。

材料： 

程序：

【结果】

结果图1

结果图2

1. 识别成绩：熟悉度、身份描述和命名

曝光最低的面孔（小角色）几乎无法正确被描述和命名，重要英雄和主角是唯二“正确描述”和“命名”比例高于 “仅仅熟悉”的。说明从新面孔到正确识别需要大量的曝光。但识别错误在所有曝光水平都存在。

2. 敏感度（d′）和判断标准

曝光水平：d′随面孔曝光度的增加而增加。出人意料的是，与不相似条件相比，相似条件下的演员面孔更容易从陌生面孔中识别出来，且与曝光水平无交互作用。

判断标准：尽管小角色在相似和不相似两种条件下用同样的照片，但结果仍有差异，这可能是判断标准改变所致。当识别更难（不相似条件下），被试在判断中更加谨慎。

延迟性：演员下线后，人们对其记忆开始消退。越早下线的演员，识别敏感度越低。

3. 个人差异

CFMT+得分高的被试在GoT判断任务中准确率更高，更善于区分演员和陌生面孔。更重要的是，CFMT+与false alarms rate（把陌生面孔判断为演员）呈显著负相关，而与hits rate（把演员判断为演员）无显著相关。此外，好的识别者比差的识别者更少汇报“大致熟悉”，无论是对演员或陌生面孔，对演员的描述更加准确。

同样的，GoT任务的准确率与false alarms rate呈显著负相关，而与hits rate无显著相关。准确率越高的被试对陌生面孔更少汇报“大致熟悉”，而非演员，对描述和命名演员更加准确。结果还表明好的识别者在决策中更加保守。

4. 自信评分

总体来说，被试的信心在做出正确的判断时比错误时更高。自信评分和准确率、CFMT+评分均无显著相关。

【讨论】

1. 熟悉人脸和可靠的身份识别需要更多的接触，而且人脸和身份描述（语义信息）存在不同的加工过程。但尽管研究中对演员的荧幕曝光度进行了客观的控制，仍会存在其他潜在共变因素，如反复出现的角色会通过他的行为对话产生更多的语义加工来促进之后的识别，演员本身的知名度和角色本身的动机或情感价值都会有一定的影响。

2. 即使是我们经常看到的面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外表的简单变化，我们的识别能力也会降低。这与假设和以往结论相悖，可能在于GoT里角色形象限制，未能形成稳健的面孔表征，以及以往研究总是低估外表变化对面孔识别的作用，大多用典型单一的人物形象，而人们在识别任务中过于依赖外表特征。这需要未来研究提供更多的证据。

3. 好的和差的识别者区别不在于他们正确识别面孔的数量，而在于他们正确拒绝陌生面孔的能力。重要的是，具有较强识别能力的人也不能避免识别错误，但在识别判断中更加保守。

【参考文献】Devue, C., Wride, A., & Grimshaw, G. M. (2019). New insights on real-world human face recognition.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 148(6), 994-1007. doi:10.1037/xge0000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