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针对论文《道德如何约束人们的选择感知？》（Does Deciding Among Morally Relevant Options Feel Like Making a Choice? How Morality Constrains People’s Sense of Choice？）的一篇论文解析，该论文于2018年11月发表于《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JPSP）》杂志上。该研究作者包括Maryam Kouchaki、Isaac H. Smith和Krishna Savani。

【研究背景和目的】

长期以来，哲学家、心理学家和非专业人士一直都在关注选择的相关问题。当人们需要从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选项中选出一个选项时，他们就会做出选择，这就是新古典经济学对选择的定义。当然，有时人们会从多个选项中选择一个，但并不一定觉得他们是在做选择。以一个关于乔汉的事件为例，乔汉坐在自己的车里，看见一个抢劫犯砸碎了他前面那部车的车窗，抢劫犯扇了坐在前车驾驶座上的女士一巴掌，抢了她的包然后开始逃跑，乔汉看到这一幕，他会坐视不理还是帮助那位女士呢？乔汉选择了后者，他跳下自己的车去追那个抢劫犯，最后抢劫犯逃跑了，但是乔汉找回了抢劫犯在追捕过程中丢掉的女士的财物。乔汉被媒体誉为英雄，并因此受到了赞扬。我们可以将乔汉的选择视为是一种有意的个人选择，是一个反映他正直性格的选择，同时道德上也值得称道的选择。然而，在随后的一次采访中，乔汉说他看到这位女士需要帮助时，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出了选择，只是自然地提供了帮助。尽管在客观上乔汉是在“坐视不理”和“追捕抢劫犯”之间做出了选择，但是他对自己行为的评论中并没有反映出对此事强烈的选择感知。

因此，本研究的主要目的是研究道德是否是一个约束人们选择感知的因素，它是否会造成人们在客观上做出选择和心理上意识到自己有做出选择之间的脱节，并研究这种脱节的下游行为后果。

【研究假设】

假设1：道德是一个约束人们选择感知的因素。

人们通常从价值观和理想的角度来看待道德信念和态度，这些价值观和理想反映了他们对正确和错误的评价。尽管人们认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观和理想是可以接受的，但至少在西方文化中，人们倾向于认为他们自己的道德信仰是普遍真实和更客观的。因此，当人们在道德相关选项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可能有意识或无意识地排除道德上错误的选项，留下一个可接受的选项。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实际做出了选择（在客观可用的选项之间），这个人也可能没有体验到选择感（是否存在多选项的主观感受）。因此，道德可能是约束人们选择感知的一个重要因素。

假设2：道德会造成人们在客观上做出选择和心理上意识到自己有做出选择之间的脱节。

达尔文认为，使人们成为人类的“道德意识”帮助人们决定他们应该做什么，驱使人们做出某些行为，就像人们别无选择一样。这一观点表明，当人们根据道德价值观作出决定时，他们可能不会像在作出道德价值观不被采纳的决定时那样主观地体验到高度的选择感。

Colby and Damon (1992) 在对道德榜样的研究中发现，人们的道德榜样是自发的，出于极大的确定性，几乎没有恐惧、怀疑或痛苦的反思。人们自发地进行他们的道德行为，好像在这件事上他们别无选择。事实上，人们缺乏选择感正是许多范例所报告的。这表明，道德对人们行为的约束作用可能同样会约束人们的选择感知。

Phillips and Cushman (2017) 在对道德神圣价值观的研究中发现，当道德神圣的价值观发挥作用时，人们往往拒绝考虑任何可能违反该价值观的替代方案，即使在神圣的价值观和有形利益之间进行权衡，也会引起道德上的愤慨。事实上，人们看待不道德选择的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就像他们看待非理性选择的方式一样：将其视为不现实的可能性。道德价值观和信仰所规定的“价值观”和“理想”可以让人们在心理上从特定的选项中消除潜在的不道德选项，他们很快就会忽略掉不道德的选项，把注意力集中在道德选项上。

因此，本研究假设人们在道德问题上的选择会受到约束，即使在客观上，他们可以从多种选项中选择一种，但是在心理上仍然会减少选择感知，不会觉得有这么多选项可以选择，即道德会造成人们在客观上做出选择和心理上意识到自己有做出选择之间的脱节。

假设3：道德约束人们选择感知的下游行为后果是：人们会试图通过在不相关的、非道德相关的任务中选择更多的种类来重新获得自由。

心理抗拒理论认为，当人们的自由意识受到威胁时，他们会寻求以某种方式重获他们的自主权，其中一种方法是通过寻求多样性。研究表明，即使感到身体受到限制或约束，人们也会努力通过选择更多种类和独特的糖果等琐碎的方式重新获得自由感。例如，Levav和Zhu (2009)的研究表明，与坐在较宽的过道上的人相比，坐在狭窄过道上的参与者选择了更多种类的糖果，可以是他们喜欢的任何组合。

因此，本研究假设如果人们在做出道德选择后感到心理上受到更多的约束，他们可能会试图为了重获他们的自由而寻求多样性，即人们在做了道德负载的决策后，选择感的下降让人们通过在不相关的、非道德相关的任务中选择更多的种类来重新获得自由。

【实验】

本研究通过8个研究实验来验证假设。在1a和1b实验中，本研究使用了来自美国和印度两个国家的样本的相关设计来检验本研究的主要假设，即在道德相关的选项中做出选择的人会比那些认为这些选项在道德上无关的人体验到较低的心理选择感。在实验2中，本研究在实验室中实验性地操纵选项的道德性，以检验当相同的选项被框定为道德而非非道德时，人们是否会体验到较低的选择感。在3a和3b的实验中，本研究考察了人们在道德相关的选择中做出决定后所经历的较低的选择感，是否会以寻求多样性的方式作为一种潜在的下游行为后果。在4a和4b实验中，本研究检验当人们的选择受到道德约束时，他们的选择感是否比受到其他因素（如社会影响或与健康相关的问题）约束时更低。最后，在实验5中，本研究检验道德感是否真的会改变人们的决策过程，也就是说，当人们在道德相关的选择中做出决定时，他们是否会更少地关注他们最终没有选择的选项，尤其是在他们接近做出选择的阶段。

【结果】

实验1a发现，在美国社会争论道德问题（如堕胎和枪支管制）时，与不认为这些选项具有道德性质的参与者相比，在他们认为具有道德性质的选项中作出决定的参与者的选择感较低。实验1b在印度参与者中复制了实验1a这种模式，他们使用了一个在印度社会中引起道德争论的问题——吃牛肉问题。实验2操纵了选项的道德性，结果表明，处于道德状态的参与者在做决定时，对选择的感知较少。实验3a和3b重复验证了将选择视为道德选择与降低心理选择感之间的关系，并为下游行为后果提供了经验证据：选择与道德相关选项的参与者体验了较低的选择感，在不相关的任务中倾向选择更多的种类，可能是作为增强他们的自由和自主意识的一种手段。实验4a和4b发现，与非道德价值和偏好相比，道德价值对选择感有更强的约束。最后，在实验5中，本研究直接检验了选项的道德感知是否真的改变了决策过程，对那些认为选项具有道德本质的人来说，他们实际上更少地关注他们没有选择的选项，从而更快地取消了它作为一种可行选择的资格。

【结论】

在八个实验中，研究作者发现道德是约束人们选择感知的一个重要因素，会造成人们在客观上做出选择和心理上意识到自己有做出选择之间的脱节。这一发现为社会心理学和跨文化心理学以及道德心理学和经济学的选择研究做出了贡献。本研究的结果挑战了许多领域的假设——选择与选项的可用性相同，相反，本研究认为选项的客观可用性（总是存在的）和对这些选项是否存在的主观选择感知之间存在着差异，这种差异可能因感知道德的功能不同而有所不同。

参考文献：Kouchaki, M., Smith, I. H., & Savani, K. (2018). Does deciding among morally relevant options feel like making a choice? How morality constrains people's sense of choice.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15(5), 788-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