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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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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情片什么时候变成了性教育?
When Did Porn Become Sex Ed?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21岁大四学生的邮件,说的是性方面的事情,或者倒不如说是,谈论性让她如何地难以启齿。她在初中和高中只接受过禁欲教育,除了“不要搞”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教。她告诉我,自己的父母其实是自由派,什么问题都愿意回答,就是除了这方面。很显然,谈到性的话题的时候,他们比她本人还要坐立不安。
于是她求助于色情作品。“色情片存在很多问题,”她在信中写道。“不过能够用它来获得一点性知识,也是不错的吧。”
我倒真希望她这种想法是相当独特的。然而,为了写一本关于女孩与性的书,我花了三年时间采访高中和大学里的女生,其间反复听到这种说法。现实是,根据英国对大学生进行的一项调查,有60%的应答者表示会至少部分地拿色情作品作为指南,尽管近75%的人还说,他们明白色情片的真实度与美式职业摔角不相上下。(与此同时,其中对女性的描绘,准确度则堪比《娇妻》[The Real Housewives]系列。)
可以说,性侵犯方面的统计数据迫使全美进行了有关知情同意方面的大讨论,但有关同意之后发生的事情,成人与青少年之间的恳谈却基本是一片空白。后者涉及伦理、尊重、决策过程、性欲、相互取悦、关系的培养,以及按照自己欲望行事和设定界限的能力。虽然我们在更频繁地告诉孩子,进行性接触之前必须双方明确表示同意,可我们还是会避开最大的禁忌:女性获得性愉悦的能力与权利。
无论是否故意,这一切始于父母。我记得,女儿还是小宝宝的时候,我从哪里读过,父母指出婴儿身体器官的时候(“这是你的鼻子”、“这是你的脚趾”),往往会记得男孩的性器官,却会越过女孩的。既然留下了东西没有名字,要谈起来自然就相当地困难。
女孩逐渐长大的过程中,这种沉默也没有多少改进。时至今日,才有奥巴马总统试图在2017年的预算中取消对禁欲教育的联邦资助(不断有研究显示,过去四分之一个世纪这方面的花销近20亿美元,却很可能打了水漂)。然而,根据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的数据,不到一半的高中和区区五分之一的初中在性教育里教授了该中心推荐的全部16项核心内容。仅有23个州强制要求进行性教育;13个要求必须在医学方面准确无误。
就连最详实的课程往往也只涉及女性的体内器官:子宫、输卵管和卵巢。女性生殖系统的标准剖面图,画得像牛头似的,到了双腿之间就模糊成灰色的Y型,仿佛外阴和阴唇根本不存在,更别提阴蒂了。男孩的青春期往往以勃起、射精和体内几乎无法抑制的性冲动为标志,到了女孩这里就变成了月经。再加上意外怀孕的可能性。我们何曾向她们解释过其身体不可思议的微妙之处?我们何曾提过自我探索和了解?
2010年发表在《性医学杂志》(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上的一项研究因此也就不奇怪了。这是数十年来对美国人性行为进行的规模最大的调查。印第安纳大学(Indiana University)的研究人员发现,14到17岁的女孩当中,仅有三分之一左右表示会经常自慰,就连尝试过哪怕一次的人都不到一半。当我问女孩们这个话题的时候,她们会回答,“这事我男朋友会做。”然而,除了将自身的愉悦交到别人手上,通过伴侣达到高潮的人也屈指可数。
与此同时,男孩会以自己手淫为由,要求女孩给他们口交,而且通常不会投桃报李。在一组大二学生中有个女孩告诉我,“男的会说,‘手活儿是男人的活,口活儿是你的活。’”其他女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类似的故事让我十分困扰,因此我问一位高中毕业班女生,如果男人认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女人应该随时能去厨房给他拿一杯水来,但反过来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即使有也很勉强),那么她是什么感觉?她大笑起来。“嗯,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她说。
口交的兴起,以及其被降格为相比性交没那么亲密的行为,是20世纪美国人性行为的最重大转变之一。在21世纪,最大的变化似乎是肛交的增多。1992年,18到24岁女性中有16%的人表示曾尝试肛交。据印第安纳大学(Indiana University)的研究,如今18到19岁的女性有20%尝试过,而到了20到24岁则上升到40%。
2014年发表在某英国医学期刊的一项针对16到18岁异性恋者——我们停下来好好想想,那是多么小的年龄——的研究发现,推动关系向“五垒”发展的主要是男性,他们的目的更多的是和其他男孩竞争,而不是以此为一种伴侣间的亲密形式(他们认为自己有必要且可以强迫伴侣接受这种形式)。他们认为女孩应该忍受这种行为,而研究中的年轻女性不断报称这令她们感到疼痛。男女双方都把这种不适归咎于女孩身上,认为她们“天真或有缺陷”,无法“放松下来”。
据印第安纳大学性健康宣传中心(Center for Sexual Health Promotion)主任黛比·赫本尼克(Debby Herbenick)说,一旦存在肛交,有70%的女性报称她们在性交过程中感到痛楚。赫本尼克参与了该中心进行的性行为调研。即便没有肛交,也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年轻女性有疼痛感受,相比之下男性只有约5%。此外,据密西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心理学家莎拉·麦克莱尔兰德(Sara McClelland)说,大学女性会比男性更多地使用伴侣的身体愉悦作为个人性满足的衡量标准,她们会说“如果他得到性满足,我就得到了性满足。”男人则更多地使用自身的性高潮作为满足的标准。
麦克莱尔兰德教授撰文论述了性中的“亲密正义”问题。这触及了性别不平等、经济差异、暴力、身体完整性、身体与精神健康、自我效能、权力动态等根本问题,这些问题在绝大多数个人关系中存在着,无论是持续了两个小时还是二十年。她要我们思考这些问题:谁在性行为中拥有主动权?谁有享受性的权利?谁是性体验的首要受益人?谁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伴侣双方如何定义“足够好”?对任何年龄段的女性的性事,这些都是棘手的问题,然而它们在女孩的成长期体验中尤其重要。
我们正认识到,要在教育和职业上支持女孩“向前一步”,然而在这个最为个人化的领域,我们任由她们跌落。仿佛父母认为,如果他们不告诉女儿性爱应该是一种美好的感受,她们就不会自行发现。也许的确如此:她们不知道,至少不会轻易知道。但这样做很难产生大人们想要的结果。
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别的方式?与其跟孩子少谈性,为什么不多谈一些,为什么不把它正常化,结合到日常生活中去,改变我们(大多数人)对女性公共角色的认知?因为现实就是,教师、家长和医生在和年轻人谈性时越坦诚、越充分,孩子们就越有可能推迟性行为,而在从事性行为时也会表现得更负责任、更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