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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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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羊方尊藏于国家博物馆,是我国现存商代青铜方尊中最大的一件,它上口呈四方形,高度超过50厘米,重量近70斤。在商代,“尊”是一种盛酒器,一般作为礼器或祭祀用品,且大多是圆形、鼓腹、大口的,方形尊比较罕见。据考古学者分析,四羊方尊是分两次铸造的,也就是先铸好单个的羊头,然后再进行整体浇铸,显示了高超的铸造水平。那么,如此珍贵的宝物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说起来,是70多年前的事了。1938年4月的一个上午,在湖南宁乡黄材镇的转耳仑山上发生了一件奇事,姜景舒、姜景桥、姜喜桥兄弟三人正在半山腰干农活,忽然锄头下发出“噹”的一声响,是金属碰撞才会有的声音。他们三人奋力挖掘,一件硕大的金属器物出现在兄弟三人的眼前。他们不知道这个暗绿色、带有4只卷角羊头的东西是什么,但他们知道,这肯定是个宝贝。
喜不自禁的三兄弟把宝贝搬回家后,不停地打量着它,还用铁制的东西敲敲打打,谁知,竟把这“大家伙”的一侧口沿敲下来一块,有手掌大小。后来,姜景舒用老式的杆称称了“大家伙”的重量,约64市斤。这时的姜景舒虽然不知道这宝贝到底有什么价值,但不寻常的外形和近似黑漆的色泽,让他以为挖到了“乌金”。
挖到宝贝的消息很快在镇上传开了。由于长沙历来就是青铜文物出土的宝地,文物贩子在乡村往往布有很多眼线,因此黄材镇万利山货号的老板也在第一时间听说了,他当即开出四百大洋的价钱,要购买这件后来被称为“四羊方尊”的稀世珍宝。
当时姜景舒只有17岁,生活在有10多口人的大家庭里,家里就靠爷爷做豆腐、父亲打短工度日,日子过得艰难,他听说这件东西能卖好价钱,也就同意了。400块大洋,经过当地保长、甲长和乡绅的层层盘剥后,到姜景舒手上只剩下248块了。在“大家伙”被运走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它口沿上缺了一块。那块手掌大小的碎片留在了姜景舒那里。
出400大洋的老板很快将四羊方尊转卖到了长沙县靖港镇某商号,一些商人通过文物贩卖的渠道放出消息,打算密卖宝物,内定起价20万大洋。
当时的长沙因文物盗掘走私严重,政府部门对出土文物走私的查处也十分严厉。四羊方尊出土的消息很快被长沙县政府得知,为防止奸商贪利将国宝卖给外国人,长沙县政府派警员前去查处,将四羊方尊没收,上交给湖南省政府。当时,任湖南省主席的是张治中,他虽然知道这是个宝物,但并不知道其价值,竟把宝物放在几案上数月。
不久,日寇进逼长沙,四羊方尊被送到了湖南省银行保管。1938年11月湖南省政府和省银行均迁往沅陵。为了不让完整的长沙城落入日寇之手,当局决定实行“焦土政策”。11月12日,延续两天两夜的大火,烧毁了长沙城近80%的建筑,史称“文夕大火”。这把火不但烧掉了长沙城,也使四羊方尊在战乱中遗失了。
当年四羊方尊出土、转卖的事曾轰动当地,其时,周恩来、叶剑英等均在长沙。1952年,周恩来责成文化部追查四羊方尊的下落。经多方查询,最后得知,在湖南省银行迁往沅陵途中,车队遭到日机轰炸,运载四羊方尊的车辆中弹,四羊方尊被炸成了20多块。此后十多年间,放有这些碎片的木箱就一直扔在湖南省银行的仓库里。
知道四羊方尊的下落后,湖南省的文物专家蔡季襄来到仓库,找到了这些碎片。1954年,修复四羊方尊的重任落在了张欣如身上。
张欣如19岁的时候,也就是1938年,开始在开封“群古斋”当学徒,拜专门修复文物的张振茂、王长青为师。10年的学徒生涯,让他打下了文物修复的良好基础。1954年张欣如调到湖南省文管会,5月便接到修复任务。清洗、焊接…… 每天张欣如都细心工作,丝毫不敢分心。两个多月后,修复成功,四羊方尊再现出它瑰丽的身影。可遗憾的是,尊口还缺一块。
直到1976年,湖南省博物馆的原馆长高至喜才知道这件事,为此,他来到宁乡县,千方百计找到姜景舒,才补上尊口上的云雷纹残片。
1956年湖南省文管会将四羊方尊移交给省博物馆收藏。1959年国庆10周年时,四羊方尊调往中国历史博物馆展出,以后就一直留在那里。
2007年3月,四羊方尊回到“发掘故土”湖南展览,年届九旬的张欣如终于在湖南博物馆再次见到了四羊方尊,就像与离家多年的孩子重逢,老人激动不已,“50多年了,终于又看见它了”。原来,修复完四羊方尊后,张欣如就再也没见过“上京”的四羊方尊了。70年代,他去北京出差时曾特意去博物馆想看一眼四羊方尊,却未如愿。虽然一辈子修复文物,但在张欣如心里,四羊方尊始终是他最完美的修复作品。就在重晤四羊方尊的第二年,张欣如去世了。
如今,四羊方尊带着自己的坎坷经历,也带着修复者的印记,与一代又一代的参观者见面,向他们讲述着过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