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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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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是后来才到我们班来的,他是我们班那个腚大腰圆的秘鲁中年女人玛丽雅的丈夫,他长着一张黑黑的脸,中等的个头,年纪在四十几岁。
路易斯的到来,使我们班有了生机,上课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每次老师提问他总是抢着回答,老师即便不提问,他也是主动提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经常是若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得。
路易斯全家是来自秘鲁,在这个国家,已经有八年的移民史了,最早他们全家不是住在温哥华,是住在遥远的奎北克省,后来,因为受不了当地的寒冷,全家又转到温哥华来居住。
路易斯的大女儿也在这个ESL学校读英语,下课后经常来我们班找她的父母,他的大女儿今年二十多了,出落的挺漂亮的,长相上继承了他们两口子的优点,不过她的下肢倒是明显有点继承了其妈妈的元素,长的瞒粗壮的。
随后在一次上高尔夫课时,我又见到了他们的二女儿,他们的二女儿还在上小学,年龄大概在十二三岁吧,不过她倒是没随她们父母的优点,肥胖不说,人不大,却长了幅大人的脸。
路易斯的英语水平比较差,因为他有在奎北克居住的历史,所以他还会讲一点法语,不过他自己的母语,是讲西班牙语,平时,他和同学们交流起来比较困难,但他这个人是个比较爱说话的人,见什么人都喜欢主动打招呼,不光能不能交流明白,一阵子的连说带比划的。有时候他看同学们对他讲的话蒙嚓嚓,他会请他的翻译姚出面帮忙,姚曾经在法属殖民地住过,会一些简单的法语和西班牙语,我们是通过姚知道了一些路易斯的情况。
路易斯对中国人有一种亲近感,据他自己讲他爷爷是中国人,他身上流着中国人的血,说起他爷爷来,是是手舞足蹈的,可能是不会说“长辩子:一词,他把他的放在自己的脑袋后面,一阵子抖动,寓意着他爷爷当年扎的大辫子的具体形状。
对于他讲的话,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相信地,上世纪,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许多广东、福建地带的中国人被生活所迫,纷纷到南洋闯荡,有的人远到了美国、加拿大淘金、修铁路,甚至有些人还闯荡到了欧洲,谁会到那偏远、落后的北美的秘鲁哪.
不过,他说过此话很久后,一次,我在公交车上遇见他的二女儿,闲聊时问起过此事,那小孩子也说她宗爷爷是中国人,我想,小孩子总不会撒谎吧。她的二女儿在离家挺远的一所法语学校读书,因为以前,她在奎北克时学的就是法语,她对学习中国话比较感兴趣,从那以后经常在路上见到我,每次见面必跟我学上一两句中国话。
一次上课时,路易斯拿出一张支票来向全班同学炫耀着,说这是他一星期的工资,我凑近看了看那支票,上面写着一千两百多加元,我问他做什么工作能赚这么多的钱,他连说带比划得,从他那吃力的动作上观察,他好像是在做诸如公路挖管道,埋电缆一类的工作,我急切之下问坐在旁边的姚,姚又问了他一遍,然后,摇了摇头,对我说他也没听明白他说的意思。
我问路易斯道:“你每小时多少钱的工时费?”他伸出五个粗糟,沾满油腻的手指来,连比划带说地道:“一小时27加元”“你们哪儿还需要人吗?”刚来没几天的福建小李插嘴道.“需要!需要!”小李一听此话,赶紧撤过坐在一旁的姚来,央求他帮忙翻译、告诉路易斯能不能给他向公司介绍、介绍。
姚把小李的话如实地用西班牙语翻译给了路易斯,他听了后,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名片来,顺手递给了小李,告诉姚让小李自己打电话联系好了。
几天后,刚好路易斯两口子有事没来上课,小李对我们中国同学说:“路易斯是个大骗子,我找了个英语好的朋友帮忙,按照他给我的名片上公司老板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对方接通电话说公司根本不招人,并且也不认识什么叫路易斯的人。”
路易斯这人虽然比较容易接近,和班级里不同国籍的同学们混的都挺熟的,但有时他也有点坏心眼,有一次下课,我在走廊上见到他正和他们几个秘鲁老乡在聊天,在我经过时,他把我叫了过去,跟我说了些什么,我听了楞了一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他好像说的不是英语,不过我从站在旁边的那两个秘鲁人脸上的表情上看,这小子肯定没说咱中国人什么好话。
同学们都知道路易斯全家来加拿大移民都八年了,有时候下课闲聊时,免不了问起一些他在此生活的经历,有一次班里的中国女同学曼蒂问起路易斯,是否已经入籍,听后,他没有立即做出回答来,
曼蒂见她没反映,知道他没听懂,就变换了下方式,然后又问他道:“你现在手里拿的是秘鲁护照还是加拿大护照啊?”这次他是听明白了,回答曼蒂说,他现在是持秘鲁护照,曼蒂这人比较实在,也喜欢问事,就又问他道“你在这都住了八年了,怎么还没入籍?”此时,路易斯脸上滑过瞬间的惊恐,从他的嘴里蹦出了个POLICES单词来,我听了连忙地阻止了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曼蒂。 我估计这小子,在奎北克居住期间,八成,曾经有过犯罪记录,按照加拿大移民局的规定,在加拿大居住期间凡有过犯罪记录的人,在申请入籍时,是不会准予批准的。
几天后的一次课间,老太太黛儿问起同学们是否知道,路易斯两口子,怎么好久没来上课了,经她这么一问,同学们也是觉得是好长时间没看到他们了。
过了一周,老太太黛儿带我们到HOME DEPOT参观时,碰到了路易斯,只见他那原来黑黑的脸膛,似乎变的有点苍白,手腕上还扎着一条纸条,我见他也来参观了,主动地上前,关心地问起他的近况,是什么原因许久未能来上课,他回答说,是最近病了,这不,今天晚上刚从医院打吊瓶回来。他说话的声音显然比往日气力小了很多。
我这人在国内喜欢收藏,来加拿大更是习惯不改,经常去二手店淘金,有时逢周末,走在马路的路口上,看见电线杆上标着“GARAGE SALE"总喜欢寻着路标,走到弄堂深院里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有一次我骑自行车外出,看见路口电线杆上标着有“GARAGE SALE”就赶紧骑着单车,顺着路标,找到了一个小区的院子里,老远就看见在一幢连体别墅的车库前,堆满了东西,我走到近前,往那摆着各种物品的桌子上,细细地瞅着,突然,对面有个人在喊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了看,“嚯!这不是路易斯这小子吗?怎么?你,,,”路易斯看出了我的迷惑,他忙用手指指了指天,意思是说今天的天气不错,”然后蹦出了几个英语单词,意思是说,东西都是自己家闲置的用品,拿出来,处理、处理。接着,他又比划着说道:“怎么,是否有干兴趣的东西,买点?”我围着那长长了桌子转了一圈,看了半天未能发现有价值的东西,摆在桌面上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货。
后来我去一个经常去的二手店里溜达,在那里又和路易斯见面了,当时,见他手里提着一个购物篮,里面放着许多各种各样的旧棒球帽,我问他买这么多帽子干什么,他回答说便宜,才一加元一顶,至于买回去干什么,他搪塞了一阵,没说清楚,此时,我也明白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看来那些搞“GARAGE SALE”的主人们,不一定都是在卖自己家的闲置物品,说不定在他们其中,还真有不少象路易斯这样的二道贩子。
过了不久我转到VCC去读ESL了去了,不过,我是经常在路上看到路易斯两口子推着个童车,车子上坐着他的小女儿,每次见到我,他都会主动向我打招呼,甚至有时我没看见他,他都会从老远跑过来,握住我的手,跟我聊上一两句,一次,他告诉我说他们两口子,现在也把ESL课程给停掉了,问起原因,他告诉我说是,以为最近他又换了一份收入更高的体力工作。每天下班后,体力有点超支,暂时没精力去读书了,他太太停课的原因则是需要照看他们的小女儿。
后来,连续几日,当我晚上从VCC下课回来,坐公交车时,在车上经常见到路易斯的大女儿,并且她也是和我在同一站下车,下车后,她总是往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区走去,我挺纳闷,心想,不对啊,他们家不是住在这附近,她来这来干什么,难道是找了婆家?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我从外面办事回来,走到家附近的路口,老远看见路易斯,用双手、一手提着一个提自行车圈,跺着小步走在路上,我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他见到我忙方下手中的车圈,伸出那沾满油污的手来,我望了望他的手,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我,把自己的手,在他那同样沾满油污的衣服上,擦了擦,嘿嘿地笑了起来,连忙对我说:“不好意思,太脏了、太脏了。”
我问他这是干吗,他回答说,他最近又找了一份周末送报纸的活,这不家里的自行车轮胎漏气了,他自己捣鼓了半天,没搞定,想拿它到自行车店去修一修。
我问他怎么跑这么远来修,为什么不在他们家附近找个地方,他回答道 :“我就住在对面的小区里啊,我说:”怎么,刚搬来的。“是啊 ,我现在住得是政府提供的廉价屋 ,三室一厅才500加元,比以前住得房子便宜多了,以前住得同等大的房子,每月的租金就得1200加元。”
自从路易斯一家搬到我住的附近,我和他见面的机会更多了,每逢我出门时,经常会在路上或公交车见到他们两口子推着最小的女儿,此后,我又认识了他的儿子,一个体重足足有两百多斤的黑黑大大的小伙子,从他的形象上看,假如认识他们两口的的人,一看就知道,他那脑袋是其父亲路易斯的拷贝,体型是其母亲玛丽雅的翻版,他儿子今年十八岁了,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
再后来,天气渐渐地凉了下来,且每天不停地下雨,漫长的雨季到了,进入雨季后,我逐渐地减少了出门的次数,每天躲在小屋里捣鼓着自己的东西,除非是等到家里的口粮,眼看就要断了,才出去买点东西回来。
一次我从中国市场买东西出来,当时天很冷,我撑着那明显包不住我身子的雨伞,趟着马路上积得深深的雨水,来到公交车站上。
这时,一阵强风袭来,我手中的雨伞,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眼看就要在将要脱手的饿瞬间,我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它。
突然,从空中吹来了一把花雨伞,恰巧吹到我的近前的地上,我连忙走上前去,弯腰去拣那伞,当我的手刚刚抓起雨伞的瞬间,我的眼睛同时看到,我眼前有一双穿着凉鞋的、女人的脚。
“THANKING YOU ,SO,MUCH”紧随着一声柔美的声音传来,我赶紧直起身来,把手中的雨伞递向了对方,咦!这不是路易斯的大女儿吗?此时,她也认出了我来,对着我抿嘴笑了笑,我连忙问她道:“怎么样?你父亲好吗?”突然,刚才还挂在她脸上的那笑容顿时消失了,“不好,他最近耳朵听不见了,天天待在家里,总是哭着要回秘鲁,下个月,我父母和我小小妹妹将回秘鲁”
这时车来了,上车后,我没有和路易斯的女儿站在一起,不一会,车就到达了我们要下车的车站,下车后,我们各自撑着雨伞向十字路口走去,在路口等红灯时,我们彼此没有再讲话,信号灯变了,路易斯的女儿跟我说了声再见,便独自趟过马路向对面的小区里,那黑黑的巷道里走了进去。
我望着她那孤独的背影心思道,怎么会这样哪,路易斯这个平时非常乐观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哪,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会让他而哭泣哪?是否生活的道路上遇到了什么挫折,咳!搞不明白啊。
2008年9月写于温哥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