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YST     文章发于：联合报城邦论坛    2010-6-3

YST 最近很少贴文，但是并没有闲着，除了忙现实世界的生活，正在写一个有关军事问题的长篇。但是看到富士康引发的社会问题感觉到不能不放下手中的工作对此表达一些意见，因为富士康引发的社会问题已经上升到了政治层面。

由于篇幅的关系，这篇文章将分上下两篇贴出，上篇谈事由与分析，下篇谈责任与解决。

（一）富士康爆炸性的故事

富士康缺乏人性的“血汗工厂”四年前英国的【星期日邮报】和大陆的【第一财经日报】就有报导，但是没有得到广泛的重视。当然，一部分原因是郭台铭的高压手段运用成功。郭台铭放过英国报纸（说告又不告），也放过大陆的报纸，却对写文章的两名大陆记者提出名誉诉讼和三千万人民币的天价赔偿金。三千万人民币的赔偿金额创下中国大陆的纪录，两名记者的个人资产已经遭到扣押。

但是纸是包不住火的，富士康的工厂管理有严重的社会问题，这是一个定时炸弹，而这个炸弹在今年五月终于爆发了。大陆【南方周末】的实习生刘志毅以打工者的身分进入神秘的“郭台铭的紫禁城”，在富士康的工厂潜伏了28天，然后写出了下面这篇非常生动的血泪报导：

富士康“八连跳”自杀之谜（2010/05/13）

文章一开始就出现下面这张令人心酸的照片：

图01：富士康生产流水在线的工人们

美国人说：「一张照片抵一千个字」。是的，这张照片深深地感动我，那名女工疲惫、无神又无助的眼神令我久久不能忘怀。这张照片随着这篇文章传播到全世界。然后是第九跳、第十跳、第十一跳，舆论沸腾，郭台铭坐不住了，亲自前往深圳灭火。

（二）「富士康」是血汗工厂吗？

YST 论述问题喜欢单刀直入说出重点，然后提出分析和解决办法，这样就不会有任何模糊的空间。

首先我们要问的核心问题是：「富士康」是血汗工厂吗？

YST 的回答：是的，而且毫无疑问。

郭台铭飞到深圳灭火，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向全世界说明：「富士康」不是血汗工厂。

但是「富士康」是不是血汗工厂不是郭台铭说了算。郭台铭是从他的利益的立场上说话，如果从社会的角度来看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台湾人，尤其是政治人物，把郭台铭看得很高，其实是有问题的。

YST 套一句美国人的谚语：

If you are poor, it's alright.

If you are very poor, it's government's fault.

If you are rich, it's alright.

If you are very rich, you crook it.

意思是：

如果你穷，这说得通。

如果你非常穷，这是政府的错。

如果你富有，这说得通。

如果你非常富有，你一定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个谚语带有很重的社会主义色彩，YST 个人很认同。请不要误会，它不是来自社会主义的国家，更不是来自共产主义的国家，而是来自最资本主义的美国。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在改变。

懂了吧？

傻瓜才相信这个台湾最富有的人是干净的。

YST 从来不相信郭台铭在深圳记者会的解说，也不相信「富士康」工厂内机器与工人的密度会这么低，这是一场安排好的欺骗秀。YST 承认「富士康」的待遇肯定不是平均水平以下的工厂，但是「富士康」毫无疑问是一个血汗工厂。下面几节将对这问题作进一步的分析。

（三）郭台铭的“科技”王国

有关「富士康 」的工厂管理已经有太多的报导，YST 要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个问题。

郭台铭1974年白手起家，30年后建立庞大的商业王国。郭台铭的商业王国先以「鸿海」在台湾创业，透过并购的方式建立起巨大的经济规模，后来又以「富士康」的名号在大陆发展而且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不论是「鸿海」还是「富士康」都在名号上冠以「科技集团」，所以号称是一个科技王国。

我们不禁要问：郭台铭的王国真的是一个「科技集团」吗？

答案是：不，它不是。

不论是「鸿海」还是「富士康」，它们的科技含量都不高，它们是为外国的高科技产业打下手，做的是最肮脏的生产工作，是科技行业中的传统行业。这就是「富士康」也是郭台铭最根本的问题。

郭台铭的王国号称「科技集团」，其实绝大部分的工作是代工，没有什么科技含量。

想想看，国外的公司做出所有的设计、规定了所有的标准，然后交给「鸿海」与「富士康」这种代工工厂进行生产。「富士康」所有的工作就是工厂管理，这能有什么科技成分？

（四）代工产生的问题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制造业就是一个肮脏的工作（美国人称之为“dirty job”），非常的辛苦而且通常对身体造成伤害。没有任何工厂是无害的，辛苦和危害程度高低不同而已，美国人不要干这种苦差事，连黑人都不想干。

读者如果看过1979年好莱坞的电影「Norma Rae」，就会明了我说的制造业的工作是多么辛苦和有害。这部电影是描述美国南方一家纺织厂的真实故事。Norma Rae是一位带着一个孩子的年轻寡妇，她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但是有很多常识，她凭着常识在纺织厂恶劣的工作环境中向资方争取工人的权利和改善工人的生活。纺织厂的工作环境非常恶劣，尤其纺织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这部电影就是「血汗工厂」（Sweat Shop）生动的说明。 Sally Field以精湛的演技饰演 Norma Rae 这个角色拿了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第二次大战结束后，美国渐渐将部分技术较低的工业交付盟国制造并开放市场，先是日本，七０年代后是四小龙，都从中获利。

八０年代的后期美国开始推行全球化，把肮脏的制造业交给落后国家（政治正确的美化名词叫做开发中国家）来生产，用少许利益甩掉这个沉重又肮脏的包袱，这其中包括人的折损和环境的污染。美国则控制上游的研发和最赚钱的销售业管道，这些才是大钱，制造业的利润则相对地非常微薄，连零头都不到。

资本主义最糟糕的地方是追求利益的极大化，在这个大原则下剥削是无法避免的，这是为什么工会的力量会在美国蓬勃地兴起，「Norma Rae」这个由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非常清楚地描写了这一段历史。

今天美国的工会冲过了头，成为美国制造业的毒药，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汽车工会扼杀了美国的汽车工业。不过这是后话。

资本主义在全球化下发展出最具影响力的经营方式就是「代工」。相较理工，企业经营的理论都是非常肤浅的。对美国而言，「代工」是一个非常自然的产物，你不需要读大学也可以想到。

首先它降低了生产成本，于是利润自然就增加了，这是一个简单的零和游戏。

其次，躲过了工会非常aggressive、永无休止的的困扰。

其三，躲过了政府环保的监督。

其四，对当地的资源进行掠夺。

「代工」对发达国家的好处太多了。

我们看得很清楚，先进国家用「代工」的经营方式把所有制造业的困难和脏活都丢给了代工厂和代工的国家，但是他们赚走了绝大部分的利润。

「代工」是落后国家在美丽的「全球化」口号下所付出的血泪代价，这个血泪代价在中国大陆看得尤其明显。

（五）「富士康」的代工

对大陆而言，「富士康」的代工是所有代工中最糟糕的。

首先，它不是原始研发的公司，譬如英特尔（Intel）在大陆设的工厂，本身利润很薄，所以对工人的条件当然比较苛刻。七０年代美国在台湾设的生产工厂所给的条件远比「富士康」提供的优厚，因为美国公司有这个本钱。

代工的利润是很低的，就是因为这种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因此能做的国家很多，尤其在公开招标的激烈竞争下利润非常低，不可能超过5％。「富士康」为苹果计算机生产iPhone与iPad的利润只有2.3％。也就是说，生产一个499美元的iPad，「富士康」的利润只有11.48美元。「富士康」没有这个条件给工人「人」的待遇。

说得难听一点，中共允许「富士康」在大陆开设代工厂是被资本主义剥了两层皮，第一层是美国，第二层是台湾。30年前的台湾只被剥一层皮。

其次，「富士康」是台湾的公司，对大陆的政府既没有对祖国的效忠，对大陆的人民也没有什么同胞爱，说实话，也不会把大陆工人当人看，就跟对待外劳是一样的。

YST 说这话读者不要不服气，早年台商在大陆作威作福，工人但有过错就施以集体罚跪的处罚。大陆工人在台商的工厂中是没有尊严的，基本上不是人。欧美公司不会做这种严重污辱的缺德事。YST 早就说过，二鬼子比大鬼子刻薄与难缠。

YST 即使没有在郭台铭的工厂打过工，「富士康」管理者盛气凌人的态度是完全可以想象和判定的，看郭台铭如何对待下属就知道了。

「对下属粗鲁、羞辱与霸道，要求下属绝对服从」是「富士康」的公司文化。

想想看，一个拿微薄工资、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已经感到没有未来的年轻工人在面对管理者羞辱的时候萌生自杀的念头是很自然的。

（六）「富士康」的生存之道

富士康科技集团基本上本身没有科技，富士康的生存是靠营运与管理，与制作鞋子的性质是一样的，这是商业上的运作跟科技不能说没有关系，但是只沾了一点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富士康」是高科技中的传统产业。

「富士康」的营运说穿了就是薄利多销，以量取胜，它的成功关键就在规模大，必须大。2005年鸿海科技集团的规模超越新加坡的Flextronic后就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电子代工服务厂商。规模是大了，但是科技的含量并没有增加。

所以基本上，鸿海也好富士康也罢，吃的都是管理的饭。

管理什么？

答案很简单：就是管理数十万工人，如何从他们身上发掘出最大的生产力。

所谓「最大的生产力」就是最大的产量和最低的瑕疵率。「富士康」既然本身并没有什么科技搞自动化，唯一剩下的方法就是“人海战术”，招募大量的工人进行军事管理。这正是郭台铭所做的，你不需要读大学也想得出来。

这种军事管理的运作方式，说实话，就是奴隶式的操作，决不是高科技公司的经营方式。郭台铭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钦佩的的地方，说到底，他和他的庞大公司用老美的名词不过是奴隶的驱赶者（slave drivers）而已。

「富士康」靠驱赶大量奴隶赚进财富，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所谓台湾首富不过如此，世界并没有因为郭台铭有什么进步，YST 看不出他的骄傲在那里。

相反的，郭台铭军事管理的营运方式是违反人性的，世界的文明因为他而开了倒车。

YST 从心底看不起郭台铭和他的庞大公司，虽然我承认他是台湾首富。

（七）「富士康」的种种说词

任何事情都有正反两面的说法，YST 在这一节评论有关「富士康」的种种正面说词。

1.「富士康」的薪资与福利高于平均水平，所以它不是血汗工厂。

这个说法是错的。「富士康」军事化的管理违背人性，要求工人每天重复单一的动作数千次是一种高强度的工作，非常伤害一个人的身心。每月九百元人民币（4257元新台币或133美元）的基本薪资在深圳这个高物价的、现代化的、超大城市是一个笑话。工人除了工作和吃喝拉撒没有任何其它可想的，当然会产生厌世的情绪。

2.「富士康」的自杀率低于全国平均自杀率，所以不是「富士康」的问题。

「富士康」自杀的员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花样年龄、对人生的美好充满憧憬的年轻人，平均自杀率不能解释「富士康」的问题。

3.「富士康」的员工自杀是因为这些被呵护长大的独身子女受不了社会工作的正常压力。

YST 绝不同意这个说法，大陆的农村青年非常能吃苦耐劳，如果不是世界第一也是世界少有。今天「富士康」流水联机操作的员工承受的压力绝对超过三十年前台湾的工厂，而那时候台湾的自杀率是十万分之19。大陆农村青年的抗压性远高于台湾青年。

4.「富士康」的员工自杀是「维特效应」。

这是最技巧也最混帐的说词，用美丽的学术名词来规避问题和责任。

5.「富士康」的员工自杀是为了公司优厚的补偿金。

这是最冷血的说法，我为说这话的人感到羞耻。

6.「富士康」的员工受不了压力可以辞职不干。

这是大老板的风凉话，受不了压力而离开就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败者，面对家人的失败者所承受的压力更大。

YST 可以用广东省委书记的口吻对郭台铭说：你若是不能改善工作环境和付给工人更高的薪资可以不干，把「富士康」迁到别省去。

7.「富士康」如果是血汗工厂，为什么每天有数千人申请加入？

这是生活的压力，中国大陆有过剩的劳动力。历史上，任何血汗工厂都不会缺乏工人，因为总是有人需要工作。这并不代表工厂老板就因此能不把工人当人看，可以把他们当奴隶使。

就像「Norma Rae」电影描述的美国南方小镇的纺织厂，那些不想干的工人都是可以被别人取代的。Norma Rae 是一个需要抚养幼儿的寡妇，她能因为有别人愿意做奴隶而放弃自己做人的权利吗？

8.曹兴诚：社会与家庭压力可能是导火线之一，不见得是管理出了问题。

这是一个也是做代工的老板为他的同行无可奈何的说词，曹兴诚用的是“可能”、“之一”、“不见得”这种逻辑松散的话语，说了等于没说。

想想看，如果郭台铭把30几万工人关在不到三平方公里的范围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进行军事管理和要求高效率的工作，那么这不到三平方公里的「富士康」王国就是他们的社会，「富士康」工厂给他的压力就是他的家庭压力，因为除了「富士康」王国的三平方公里和工厂日复一日的单调工作他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9.王金平：鸿海是台湾在大陆打拼表现良好的台商，也很有诚意在解决问题，大家应该保护自己人，他（郭台铭）的困难也是国家的困难。

政客说话永远是最可笑的，王金平不会忘记把人权问题扭曲到两岸的对立来表现自己的爱台湾。

在上篇我们论述了「富士康连环跳」的事由与分析，预定在下篇论述「富士康连环跳」的责任与解决。但是由于篇幅的关系，YST 不得不把下篇的内容分成中与下两篇：中篇论述美国与大陆的责任，下篇论述台湾的责任与结论。

「富士康连环跳」不但是一个社会事件，而且是一个政治事件。所以「富士康连环跳」不能仅是经济处理，譬如工人加薪就了事。

事件既然上升到了政治阶层，大陆政府就必须做出政治处理。

（八）美国的责任

1. 美国停止作两面人

制造业的工作没有不肮脏的，美国是今天落后国家血汗工厂的制造者与获利者，并且扮演两面人。

一方面，美国企业不但把制造业的肮脏工作丢给落后国家，而且进行招标的工作使生产价格产生激烈的竞争，获取巨大的商业利益。「代工」业的利润因此非常微薄，血汗工厂的诞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另一方面，美国政府用血汗工厂攻击落后国家的人权，抢夺道德的制高点，获取巨大的政治利益。

美国的两手策略在占尽便宜之后还倒打落后国家一耙，是非常可恶的伪君子。

美国必须停止这种伪善行为。美国可以做两种选择：

a.停止代工和外包（outsourcing）；

b.大幅提高代工和外包的付款额使代工商与包商雇用的工人能过有尊严的生活。

2.大部分的电子产品不是生活必须

「富士康」生产的电子产品并不是生活必需品，而是一种花俏的（fancy）玩具，譬如iPone与iPad。这些花俏的玩具并没有增进人类的文明，它们周期性的淘汰品反而给这个世界带来大量的污染。

3.美国人的虚荣

美国人每隔两、三年就换一部汽车，一有新上市的行动电话就换掉手中使用得好好的，一有性能高一点点的计算机就换掉手中完全够用的，这些行为都是虚荣。

史密斯先生花了499美元为他的小孩约翰买了一个iPad。约翰带到学校炫耀，同学杰克回家后也向父母吵着要一个iPad。杰克的爸爸基本上没有存款，属于美国人所说的“2 pay checks away from homeless”，但是也为杰克买了iPad。小杰克欢天喜地带着iPad上学，把他爸爸去年才买给他的笔记型计算机放一边去了。

小杰克真的需要一个iPad吗？

答案是：不。

小杰克为什么很想要一个iPad呢？

答案是：因为它看起来很新潮，而且约翰有一个。

iPad能做什么而去年的笔记型计算机不能做？

答案是：没有。

iPad能使小杰克变得更优秀吗？

答案是：几乎不可能。

小杰克还会去碰去年的笔记型计算机吗？

答案是：多半不会。

这就是美国式的生活。美国人制造了全世界最多的垃圾。

美国以前有钱，美国人有虚荣心还说得过去；现在美国债台高筑，美国人的虚荣心还这么大就说不过去了。

4.减少购买是釜底抽薪

YST 的车子每次都使用到不胜修理的时候才换一辆新的，周期非常长；

YST 1999年买的桌上型计算机现在还在用，因为它的性能基本满足我的需要，直到最近微软不支持窗口98的某些视频才使我略为感到有点不方便；

YST 的笔记型计算机是亲友对我的计算机看不下去而送我的，我自己不会去买；

YST 的行动电话是最普通的，没有很多花俏的功能；

YST 绝不会去买iPhone与iPad，而我的生活并没有任何不便。

如果世界上的人，尤其是美国人，大部分都像 YST这样勤俭过日子、非常踏实地过日子，而不是借钱过非常花俏的日子，「富士康」之类的血汗工厂自然就消失了，这是釜底抽薪的方法。  

（九）大陆政府的责任

1.贫富悬殊的警讯

2005年台湾两位最资深、也是水平最高的政治人物，连战和宋楚瑜，先后访问大陆并且分别在北京大学与清华大学发表了精彩的演讲。连战的「破冰之旅」与宋楚瑜的「搭桥之旅」是两岸半个世纪以来所发生的最重要的大事。

连战在北大的演讲比较学术，他态度从容的走上讲台，不疾不徐地开始「自由主义」的论述，完全没有讲稿，这份发自内心的诚恳立刻感染了下面聆听的北大学子，精彩的内容获得了17次鼓掌。

宋楚瑜在清华的演讲比较务实，他传达的是他毕生从事政治服务的精华经验。在今天「富士康连环跳」悲惨事件发生的时候，宋楚瑜五年前的演讲更是发人深省。

宋楚瑜说，创造台湾经济奇迹的经验是同时维持「一高两低」。「一高」是高经济成长；「两低」是低通货膨胀和低失业率。最后政府通过税制和教育让穷人有翻身的机会，达到均富。宋楚瑜随即举出一连串的数字来说明。

宋楚瑜指出在蒋经国先生执政台湾的16年，1962~1978，台湾每一个国民所得从482美元到5829美元，成长了11倍。但是台湾在整个成长的过程中，家庭所得最高的1/5和最低的1/5一直维持在四到五倍以下。

宋楚瑜强调台湾经济奇迹真正的意义不是在于「富」，而是在于「均富」。YST 认为宋楚瑜的演讲是柔性的和善意的，暗示当年邓小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现在需要适度的检讨和修正了。

可惜中共领导者对宋楚瑜这番话置若罔闻。大陆这五年来全力追求经济的高速成长而对贫富悬殊的两极化没有采取任何有效的措施。今天的中国大陆比最资本主义的美国更资本主义，贫富收入的差距何止一百倍。终于，在极度繁华和现代化的深圳上演了「富士康连环跳」的悲剧，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富士康连环跳」是一个警讯，大陆推行平均财富的政策已经刻不容缓，这是政府无可推卸的责任。

2.无可推卸的责任和刻不容缓的行动

还记得第二节里美国人的谚语吗？

这些农民工不是穷（poor），也不是非常穷（very poor），而是一贫如洗的穷（dirt poor）。

所以不是草民 YST胡说这些可怜的农民工是大陆政府的责任，也不是台湾最杰出的省长宋楚瑜胡说是大陆政府的责任，连最资本主义的美国都说如此一贫如洗的农民工是大陆政府的责任。

如果大陆政府不对此立刻订出平均财富的政策与迅速展开行动落实这个政策的话，中南海的高级领导们还配称为是共产党员吗？

3.人民币的汇率

大陆政府推行平均财富的工作其实并不困难。没有人要求大陆政府做“巧妇”，事实上，大陆政府的钱太多了，多到成为美国的第一大债主，造成人民币升值的最大压力。时候到了，该拿出部分的借款来抚平这些农民工的伤痛了，这是他们应得的，而政府亏欠他们已经太久了。想想看，大陆天文数字的外汇存底有多大一部份是农民工的血泪输出？

大陆现在面临人民币升值的压力。YST 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轻松地展开均富的工作。

大陆政府可以用增加发行人民币来抵消升值的压力。譬如说今年升值的压力是10％，那就可以分批增加10％人民币发行量，然后把这个钱用来补贴农民、工人、士兵．．．．等等这些经济上最弱势的人民。这个方法五年之内必见成效。

YST 个人认为「增加人民币的发行量」比「人民币升值」对财富的分配更公平，穷人得到更大的实惠。

当然，用税制来制止贫富两极化也是绝对必要的手段，方法很多，务必使穷人也有作为「人」所应有的基本生活条件，使有钱人在享受世间美好事物的时候要为这个社会付出贡献。所以除了累进式的所得税税率之外，某种形式的「豪华税」是不可少的，低档货、中档货、高档货和奢侈货当然要有不同的零售税率，要使富人的豪华享受无法逃脱他们对社会的责任。

4.最低工资合理化

大陆政府应该把最低工资合理化，也就是以人（不是动物）的生活为标准，所以除了衣食住行还要有适当的娱乐和休闲活动的能力，而且不同的地方要规定不同的最低工资。

深圳的生活指数相当高，每个月900元人民币的工资绝对是剥削，这点钱在深圳没法过「人」的日子。以YST的看法，深圳过「人」的日子至少每月四千人民币，我们怎么打折扣也不能低于三千。YST 并不要求一次加薪到三千，而是要求以远超过通货膨胀的速度在五年之内完成。

富士康最先发表对员工加薪22％从900元人民币提高到1100元人民币，你以为是郭台铭大发善心吗？才怪！那是因为广州地区从５月１日起已经把最低工资上升到1100元，深圳特别区也要跟进。后来这样做实在太难看了，郭台铭决定把加薪幅度提升到30％。

30％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远远不够，必须连续五年每年都加薪30％，如果通货膨胀轻微，那么五年就能达到实质上每月三千人民币的基本要求，如果通货膨胀高，那么加薪幅度还要更大。

要知道每月三千人民币还不到一万五千台币，也不到450美元，这是非常、非常低的工资，相当于台湾外劳的工资，在美国根本请不到工人。但是台湾的外劳只能作粗工，他（她）们的素质能和大陆民工比吗？

大陆政府要把握原则，那就是高于通货膨胀30％的加薪；

大陆政府要坚持目的，那就是五年之内扫除血汗工厂。

任何做不到的企业就被淘汰，强迫关门请他们走路。这是消灭血汗工厂最有效的方法。

你一定会问：农民工的工资加到每月三千元，一定引发其它中产阶级工资上扬。

我的回答是：这没什么不好，但是他们的涨幅不能大于农民工才能达成「均富」。最重要的是，农民工的购买力必须在五年内比现在增加四倍。中产阶级增加一倍也是好事，富有阶级则不能增加，最富有的阶级还需要减薪，譬如董事长、执行长之类的职务。

5.快速提高工资的好处

很多人会认为只要有人肯干付给农民工的钱越少越好，这样工厂才有竞争力。这种想法是非常错误的，这是郭台铭之类的人的想法。如果这么干，那么中国人永远为外国人打工，这也是郭台铭之类的人希望大陆永远如此的原因，国家落后、遍地穷人，否则他的生意怎么做？

基本上，郭台铭的利益与大陆的国家利益是矛盾的。

中国是一个大国，大国的经济不能建筑在外销上，必须是内销。于是，国内人民的购买力就非常重要了，它是决定内销的唯一因素。把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工的购买力在五年之内翻四番所发挥出来的内销潜能远比同样的钱给了最高收入阶层大得多，拉动全国经济的力道也强得多。

「消除贫穷」和「建立广大的中产阶级」是健康的社会和强大的国家最重要的基础，而前者比后者更为重要，是建设国家的首要之务。

大陆有很多有钱人想移民国外，原因就是穷人太多，整个国家的大环境不好。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我们思考的缺点。这个缺点应不应该强烈到非移民国外不可也许是少数个人的事，但是这种不愉快的感觉是非常正常和普遍的，无可厚非。譬如 YST就不想去泰国旅游虽然它的费用相当低廉，为什么？因为住在曼谷豪华的五星级饭店，你向窗外一望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贫民窟，心里非常不舒服。

YST 有位朋友是做零售业的，他曾对我说：「你知道吗？五０年代末台北开了第一家现代化的百货公司，里面有各式分类柜台，每个柜台后都有好几位服务小姐，还装设有阶梯式的电梯（escalater），当时非常轰动，有很多人就是为了尝试阶梯式的电梯去那里闲逛。百货公司人潮汹涌，但是销售量很低，有时候甚至一个销售柜台一天只卖出几支牙膏。那时候的台北人普遍没有什么购买力，比温饱高一点而已。」

看到没有？

如果普遍是穷人多，富人要赚钱也很难。

所以给穷人加薪是最聪明的事，穷人有钱了就会买东西，做生意的老板就会更赚钱，也就更能为他的员工加薪，员工能自由消费的钱更多了就可以买更贵的东西，譬如车子、房屋、家具等等，于是钱就开始流动起来，活络了当地的经济。若是老板只给员工温饱的钱，员工穿衣吃饭就把所有的钱花光了，百货商场的老板怎么赚钱？

血汗工厂的可恶之处就在这里，老板拿走了所有的利益，只给工人温饱的钱，工人永远没有翻身的一天，当地的经济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深圳的繁荣主要是依靠像「华为」这样的高科技公司和它高收入员工造就的，不是郭台铭的血汗工厂造就的。

想想看，30万每个月赚九百元的工人有什么购买力？

「富士康」能活络深圳的经济吗？

如果深圳全是郭台铭的血汗工厂，那么深圳的百货公司每天也顶多卖出几只牙膏。

从这个角度我们就很清楚地看出，趾高气昂、神气活现的郭台铭其实只富了自己加几个手下的经理和高干，他对社会的贡献非常小。

YST 对一个人的尊敬不在他财富的多寡，而在他对社会贡献的大小。

若论个人财富，郭台铭很可能在任正非（华为创办人）之上；

若论对社会的贡献，郭台铭替任正非提鞋都不配。

6.工作环境和工作时间合理化

我们需要清楚认识制造业是一个必要但是肮脏的工作，所以政府合理的法律规范和确实的执行必不可少，这才能达到保护人民的责任。政府必须尽可能地把工厂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时间合理化，把制造业对工人身心的伤害降到最低。

在图01照片中的女工并不是最悲惨的，更悲惨的是那些需要用特殊放大镜检查或焊接电子板线路的女工，她们大多是二十岁不到花样年龄的少女，这种极度耗费眼力的工作基本上在三年中就把她们的眼睛损坏了。也就是说，投资者用微薄的待遇在三年中就用掉了她们超过30年的视力。这是毫无疑问的剥削，毫无疑问的血泪工厂。

请不要怀疑，流水作业的生产线是一个非常高压力的工作，基本上不能要求工人加班。

长时间做单调的重复工作对人的身体和心理都产生很大的伤害，加班使伤害的程度成倍地加剧，这一点是不能否认，也不能忽视的。

流水作业的工作不能允许加班，也就是说，流水作业工人的基本工资必须足够工人在当地的生活。经营者必须付出这个代价才配称为是一个文明人。用这个标准，郭台铭不是文明人，苹果计算机的贾柏斯（Steve Jobs）也不是。YST 更有理由不买iPhone与iPad。

「富士康」鼓励员工长时期、长超时的加班来增加收入并且炫耀加班后收入可以超过2000人民币是非常错误和没有人性的，工人在生活的逼迫下非常愿意甚至主动要求加班，但是身体和心灵都遭到严重的摧残，只有政府法律的硬性规定和执行才能制止。

深圳市政府居然让郭台铭在市内划了一块地建立国中之国，「富士康」规避了所有政府的监督，这是匪夷所思的严重的失职。

7.增加高科技产业的投入

中国的高校毕业生人数居世界之冠，素质也居世界之冠，没有任何高科技的工业不能研发。

中国大陆必须增加高科技产业的投入，无论民用还是军事的研发都可以带动自己的制造业，中国的制造业没有理由大量为外国人打工，尤其是害处远大于益处的代工。温家宝也说中国并不寻求出超，更何况是「富士康」这种血泪输出。

8.赶走伪科技产业的代工厂

「富士康」是一个伪科技产业，不适合中国大陆，更不配生存在基础设施完善的深圳。这类产业对中国的伤害是巨大的，它不但伤害工人的身体与心灵，也伤害中国的尊严和大国崛起的形象。

说实话，只要台湾有郭台铭这种商人在大陆用廉价劳力经营血汗工厂赚钱，台湾人是瞧不起大陆的，和平统一永无可能。

十）台湾和「富士康」的责任

美国是血汗工厂的源头和获利者，大陆是血汗工厂的把关者也是受害者。

我们不禁要问：台湾和「富士康」在血汗工厂的运作中是甚么呢？

回答：郭台铭是投机者和剥削者；「富士康」是血汗工人的驱使者；台湾是次要的获利者和伪善者。

台湾的责任是甚么？

「富士康」是台湾的企业，台湾的责任就是用台湾的人权标准来检验这个事件，不能说嗜血的风凉话，也不能用多重标准做伪君子为自己的企业脱罪。

世界上什么事都有人做。郭台铭是投机商人，当鸿海聚集了足够的资本和经验后，看准了大陆廉价的劳动力积极跳进去抢食代工这块大饼，像郭台铭这样的投机商人千千万万。他们都是夹在先进国家（美国）和落后国家（中国）之间用同一种方式赚钱，郭台铭是最成功的，因为他的规模最大。

苹果计算机有能力自己在大陆设厂进行制造，但是它选择代工。为什么？因为代工更便宜，自己做反而不划算。

在大陆从事生产，苹果计算机不是「富士康」的对手。郭台铭会走与能走的门道贾柏斯都没法走，这一点台湾人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中国人；「富士康」进行的管理方式苹果计算机更是不敢做。这不到5％的利润损失是值得的。更何况郭台铭用军事管理的方式扩大经营把利润压缩到2.3％，贾柏斯是不可能做到的。没有谁是傻瓜，贾柏斯只要装看不见就可以闷声发大财。

郭台铭军事管理和超大规模的经营模式为他带来巨大的成功，但是也为他带来巨大的责任，前者是他的预期，后者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想看，「富士康」把三十几万人集中在不到三平方公里的地方进行封闭式的训练、军事的管理与高效率的工作，门禁森严，不让地方政府插手，这么一来效率固然增加但是家庭与社会的责任自然也就全都扛上了。郭台铭只看到吃喝拉撒睡那一部分的责任，但这是最容易的一部分；高强度工作下没有家庭的安慰、没有朋友的倾诉、更没有爱情的滋润，它们所带来的问题岂是游泳池和网吧能解决的？

人都有压力，郭董事长有工作压力，「富士康」二十岁上下的男女工人们难道没有？大家都需要得到纾解，这是人性，也是人权。郭董不明白吗？

说真的，「富士康」工人们的性苦闷比郭董大了不知多少倍。郭董的压力如果能靠游泳池和网吧就轻易解决，那么何必把大把银子撒在著名女明星与女模特儿的身上呢？郭董也太小看穷人的人性和需要了。

台湾在七０年代是生产和出口塑料花的王国，产品独霸全球市场。这些产品绝大部分来自家庭工厂，很多家庭就在客厅没日没夜的组装塑料花，论工作的辛苦和工作时间的长度与「富士康」有得比，但是没听说有什么自杀的事，为什么？因为这是家庭工厂，无论什么苦和累也在家人的温暖下化解了。

「富士康」能为工人们提供家庭的温暖吗？

「富士康」既然实行隔离式的军事管理，又不允许地方政府插手，那么提供家庭温暖与社会安全就成了自己无可推卸的责任。

「富士康连环跳」告诉全世界「富士康」没有尽到这个责任。

「富士康」的「商业成功」与「工人连环跳」都同样来自规模巨大的军事管理，郭台铭总不能把「商业成功」归功于自己的天才运作，把「工人连环跳」归咎于独生子女的娇生惯养、社会风气不佳和地方政府玩忽职守吧？

（十一）深圳：为改革开放建设的闪亮的港口城市

1. 深圳市的简短历史

1980年，大陆执行邓小平改革开放的新政策，就在珠江口的东岸、香港的北边成立第一个经济特区，这就是深圳市。「富士康连环跳」就发生这个城市。

由于深圳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城市，今年八月才将要满三十岁，很多台湾人也许并不清楚，以为是像淡水，顶多像基隆这样的港口城市，如果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只经过短短三十年的开发，深圳已从一个边陲小镇变成一座非常现代化的大都会城市，人口将近九百万，面积两千平方公里，九百万是常住人口，另外还有三百多万的流动人口，所以深圳的实际人口在一千两百万以上，是中国特大型的城市，无论人口或面积都超过南边的香港，几乎是香港特区的两倍，见下图：

图02： 深圳市区的街道夜景

深圳是香港最大的竞争者，深圳的发展比香港均衡与健康，也更有前途，因为它配合中国的经济建设譬如宏观调控。

深圳有香港一样发达的商业，代表企业有招商银行、平安保险和深圳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跟香港证交所与上海的证交所鼎足而立。

深圳有香港没有的工业，而且是真正的高科技工业，譬如大陆电子通讯的龙头「华为」的总部就在深圳，除此之外还有「中兴」、「腾讯」、「康佳」、TCL等电子与电器工业。

深圳 有一个 优良的深水港，盐田港 ，与广州港和 香港的 维多利亚同样规模。 2009年深圳盐田港在中国港口排名第２，仅次于上海，而且已经连续四年是世界第四大集装箱货柜港，2009年世界前五名是新加坡、上海、香港、深圳、和韩国的斧山，台湾的高雄港则在10名以外。

深圳市硬件的建设已经超过台北市，深圳宝安国际机场的现代化远超过桃园国际机场。深圳是中国闪亮的明星城市，今天的台北在大陆只能算是二线城市。最重要的是，深圳市2009年的人均GDP为94,624元人民币，折合13,852美元，目前与台湾在伯仲之间。但是深圳是一个快速上升的城市，预计在2020年就会翻一番赶上香港，远远把台北抛在后面。

所以深圳绝不是一个贫穷的城市，它非常繁华而且欣欣向荣，是中国最有朝气的城市。下面这张照片我们可以看到深圳市的规模：

图03：深圳市鸟览，左边中间的黑暗区是大海与港湾。

2.郭台铭的贪婪造成悲剧

深圳是一个国际大都会，硬件的建设无论是市容、港口和机场都是世界一流，与美国的纽约、洛杉矶和休斯敦这三个港口城市在同一等级，有些地方还大大地超过。

郭台铭选择在深圳开设他的血汗工厂实在是占尽了大陆的便宜，利用大陆最好的基础设施、最优秀又最廉价的劳动力来累积他个人的财富，这里面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与交易。

反过来，从「富士康」工人的角度来看，他（她）们从贫苦的农村来到这个超级繁华的大都会来打工，每月900元人民币的基本工资只有当地人均收入的11.4％，大约９分之一。他（她）们的工作如此辛苦，但是在工作完之后这个五光十色的大都会的任何消费都是他们支付不起的，个人的渺小和失落感可想而知，这些都是造成工人心理疾病的种因，但是郭台铭没有考虑到这些，即使考虑到他也不在乎，他的心里只有会计成本。

郭台铭把他的血汗工厂设在深圳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他只考虑到货品运输的成本，不考虑高收入和高消费的大都会给每月基本工资九百元的工人所带来的冲击。这就是郭台铭能够冷血赚钱的本事，最终也成为他的问题。这种简单的赚钱道理其实谁都懂，但是“slave driver”的工作不是人人能干的，要心狠。

3.台湾人将心比心

看了上面的照片和解说，台湾人夜郎自大的心理应该消除大半了，南部乡亲也应该可以接受 YST用高雄比深圳是抬举了高雄。然后台湾的读者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这么想：

如果有一个大陆商人在高雄市建立一个专门代工的工厂区，圈了三十万台湾人，每月4257元新台币的基本工资，没日没夜地干活成为国中之国，施行自己的管理制度，有自己的专门保安人员，并且阻挡高雄市警察局进入干预。

然后有一天在短短几个月传出十二个台湾工人连续跳楼的事件。台湾人、台湾的政府、媒体和电视名嘴们会怎么说？

台湾人会不会接受「跳楼的台湾工人是父母溺爱、受不了压力的草莓族，他（她）们的心理素质太差，为了优厚的抚恤金，后来跳楼的是「维特效应」，其实根本不是工厂管理的问题」这种说法？

（十二）谁最应该为「富士康」的血汗工厂负责？

大陆的血汗工厂太多了，而且「富士康」并不是最恶劣的，但是本文讨论的主题是「富士康」，我们只能用它来做例子。同样的结论可以推广到其它的血汗工厂，包括那些玩具工厂。

美国、大陆、台湾，谁最应该为「富士康」的血汗工厂负责？

毫无疑问是大陆政府，尤其是深圳地方政府。

原因如下：

1.最低工资订得太低

深圳地方政府把最低工资订在每月900元人民币是一个笑话。商人都是唯利是图而且斤斤计较。如果政府的最低工资订在900，他们绝不会多给。

深圳领导应该非常清楚这点钱在深圳过的一定是非人的生活，深圳的最高领导人要为「富士康连环跳」负政治责任。

2.惧怕外商撤离

深圳地方政府不敢提高最低工资是害怕外商撤离，这是他们没有做好对付外商的功课，也没有彻底执行中央政府产业升级的政策。结果为了GDP把自己的城市划出一块成为奴隶聚集的血泪输出区，非常不值得。

如果深圳地方政府遵从胡温政府「以人为本」的和谐政策，那么深圳市政府早就应该提出大幅度的加薪，「富士康」如果有困难自然会去和苹果计算机打交道，要求苹果计算机让出更多利润，这是郭台铭和贾柏斯的问题，不是深圳地方政府的问题。

「富士康」能做到「以人为本」就留下来，做不到就滚。

3.对「富士康」的纵容

深圳地方政府第二大的错误就是让「富士康」建立国中之国，以至于尾大不掉。地方政府无法有效巡视和审查「富士康」的厂区，对厂区内的非法管理无力监督。「富士康」能够如此专横，YST 相信「富士康」每年给市政府送了大红包，这才是问题的根本原因。

在「富士康」发生工人连续跳楼后，深圳地方政府从头到尾为「富士康」开脱责任更令人相信市府的高层领导拿了「富士康」的钱，他们是驱使血汗工厂的共犯。这些领导还配说自己是共产党员吗？

如果地方政府的官员继续受贿，血汗工厂的问题永远不可能解决。

4.中国的国际形象遭受严重损害

「富士康连环跳」经过西方主流媒体（至少包括英国的***与美国的NBC）已经传遍欧美，对中国的国际形象造成严重的伤害，严重的程度可能影响中国在「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的席次，这可不是小事情。

北京中央政府必须严格调查深圳地方政府的腐败并作出应有的惩处。

请问中共党中央：「三个代表」和「八荣八耻」是叫假的吗？

YST 建议北京中央政府用江泽民的「三个代表」和胡锦涛的「八荣八耻」来认真检验深圳地方政府的官员。

大陆拍摄「水浒传」不是有句歌词「该出手时，就出手呀！风风火火，打贪官呀！」（最后４个字是YST改的）。这件事就该风风火火地干，否则中国共产党什么威信都没有了，统治中国只能每况愈下，「三个代表」和「八荣八耻」还不如民国时期蒋介石的「新生活运动」。

如果这些受贿官员不被开除党籍，「中国共产党」最好改名为「中国口号党」。

（十三）结论

1. 历史与现实

「血汗工厂」是一个有悠久历史的产物，首先发生在资本主义的西方先进国家，后来发生在全世界，它不但引发了非常激烈的劳资对立并且因此产生了激进的共产主义。中国自从洋务运动引进西方工厂以后也有「血汗工厂」，YST 就看过上个世纪二０年代上海丝绸织造工厂的照片，七、八岁的小女孩站在凳子上 用长棍子在滚热的水中搅动蚕茧，标准的血汗工厂。

由于先进国家实行「代工」与「外包」，今天的血汗工厂大多发生在落后国家，但是发生在新中国是最不应该的，因为这是一个共产党执政的国家。像「富士康」这种超大型的血汗工厂是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台湾即使在两蒋时代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在台湾生长的郭台铭敢在大陆如此嚣张，毫无疑问，是上下打点了中共的官员，大陆政府的腐败可想而知。

今天的中国大陆那里还有一点点共产主义的影子，比资本主义的美国更资本主义，而且是一种非常病态的资本主义。

2.出口型的代工厂

毛泽东时期的中国大陆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国际市场的竞争能力，所以很难聚积财富，不可能建设一个强大的国家。YST 不是说自力更生不好，而是说贸易的孤立对国家的伤害极大。一个国家必须有能力在国际市场上赚钱，才能有国力办大事，才能真正的崛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前苏联并不是真正的超级大国。

能制造某样东西和能制造出有市场竞争力的某样东西是两回事。美国并不怕苏联会造汽车，苏联制造的汽车在西方市场一辆都卖不出去，也就一块钱都赚不到。所有的共产国家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那就是没有市场竞争能力，连前苏联都只能靠贩卖石油来换取外汇。所以没有市场竞争能力就不可能建设成市场经济的国家，这种国家不可能富裕，也不可能成为发达国家。

大陆在改革开放以前，除了卖原料没有什么物品在市场上有竞争力，大陆必需在商品中认定和建立自己的优势，然后在国际市场中找到一个切入口。这就是大陆结束了***后实行改革开放所做的。30年前，大陆如果不从港台商人开设的血汗工厂从制造鞋子和玩具开始，那么就无法进入国际市场，最后就是一个放大了一百倍的朝鲜。

大陆要打破西方国家的贸易抵制总要有个开头，所以30年前大陆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出口型的代工厂是有意义的，遭受血汗工厂的压榨也只能咬着牙干，大陆工人被台湾干部集体罚跪也只能忍受耻辱，因为那时候的大陆没有市场竞争能力并且极度缺乏外汇。

经过20年后，大陆已经长大了，大陆不但占稳国际商品市场的一角，而且地盘不断扩大，商品多样化，并且从低端走向中端。等到2020年大飞机制造出来后，大陆就进入高端国际市场了。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大陆开放这种出口型的代工厂就需要非常谨慎了，因为已经没有实际的需要。2005年以后大陆的外汇储备已经太多了，开放「富士康」这种出口型的代工厂是非常不智的，居然还让它不断扩张，真是其愚不可及也，不但对中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带来极大的伤害。

出口型的代工厂开设在地理位置优越、基础设备完善的深圳尤其是一个笑话。

大陆至少在五年前就应该开始把这些出口型的代工厂改为生产国内民生用品的工厂。

3.「富士康科技集团」并没有科技，只有商业营运与工厂管理。

一个以代工为主的工业集团是不可能拥有什么科技的，他们的生存主要依靠廉价的劳力，与传统工业没有什么不同。「富士康」是全世界最大的代工厂，不客气地说，全靠大陆的廉价劳力赚钱。

4. 「富士康」的管理是极不人道的

在深圳这个基础建设良好的港口城市廉价获取2.3平方公里的土地、建设庞大的工厂和工人宿舍、把30万员工集中在这个小王国进行军事管理、吃喝拉撒睡工作全部包办，这种规模和疯狂只有在中国大陆才能办到。

「富士康」的军事管理是极不人道的，工人丧失了自我，成为「富士康」赚钱的机器人。

【南方周末】的报导中最打动 YST的是「富士康」的工人除了第二人称的「你」彼此都以“屌毛”互相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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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一个新的“屌毛”来了，没有任何欢迎仪式。等到某一天下班，发现10个人一间的宿舍空了一个铺位，才知道一个“屌毛”走了。一个个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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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T 看到此处禁不住长叹一口气，脑海中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

“屌毛”是粗话，指的是男人生殖器上的毛，代表的是最低贱和最卑微的东西。如果数十万工人用这种方式自嘲，你能说「富士康」的管理方式没有问题吗？

5.「富士康」的工作压力是巨大的

流水作业的压力大小来自它的流速，YST 相信「富士康」的作业流速是同类工厂中最高的，也是历史最高的，因为非如此「富士康」不可能打败其它的竞争者成为全世界最大的代工厂。

全世界最高的生产流速，这是「富士康」实行军事管理的最终目的。「富士康」就是靠着这种不人道的手法驱使超级刻苦耐劳的大陆农村青年在短短几年内成功占据全球的代工市场。

郭台铭用军事管理的方式寻求生产的效率，「富士康」的管理干部设定装配作业的流水速度和０错误的质量要求把工人的身体与心灵（body and mind）推到人类的极限。这是非常、非常残忍的。

6.中国不需要「富士康」

「富士康」的产品绝大部分是销往美国，中国的血汗产品从濒临破产的美国拿到的不是现款而是白条（欠款单），这个工打得既没有尊严、也没有代价。

中国应该逐步关掉「富士康」之类的代工厂，改生产国内民生所需。在最糟的情形下，中国可以印钞票补贴国内工厂的农民工也比让「富士康」继续存在更有意义。

中国的工人是最好的工人，聪明、教育程度高而且特别吃苦耐劳，甚至可以长期在高强度的流水生产在线每天工作15小时，全世界没有任何其它国家能找到如此高素质而又任劳任怨的工人，他（她）们是中国复兴的中坚力量，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大陆有太多地方需要开发，他们不应该被外来的代工厂糟蹋（abused），不应该成为外来资本家增加个人财富的工具。

台商在压榨大陆人民的血汗赚了大钱后总是沾沾自喜地夸耀为大陆人提供了多少工作机会，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然，台商敢这么说一部分也是因为大陆的政府不争气和大陆的官员收贿太普遍。台商的话是肤浅的，真实的情况并是不如此。台商夸大了自己的贡献，低估了大陆政府善意的特殊照顾与让利。

想想看，中国有多少基础建设的工作可以做，各地的水坝工程、西线的南水北调工程、铁路网、公路网、发电厂和电力输送工程、南海的填海造陆工程、治理荒山沙漠盐碱地．．．．，需要的是几百万工人，要钱可以印钞票（减轻人民币升值的压力），要进口材料正好可以把过多的美元花掉，要技术正好用美元与欧元买，这些都是非常有意义的工作，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

上面说的都是民生工程，如果把军事工程和研发项目列出来那就更五花八门了，航空母舰、空间技术、四代战机、电子与通讯技术．．．．等等每一样都需要上万的工程师与科学家和数十万工人。

只要中央政府有正确的施政方向，大陆哪里会在乎「富士康」那80万个仅够温饱的工作机会。「富士康」浪费了大陆优秀的人力和当地的资源以及基础设施，生产的东西对大陆一点点好处都没有，增加的外汇对大陆反而有害。

中国不需要「富士康」。

7.美国人民也不需要「富士康」

说实话，美国人民也不需要「富士康」生产的电子产品，美国人民的消费习惯早就应该改变了。为了追求时髦，每隔两年就换掉手中的行动电话和计算机去买什么iPhone和iPad是愚蠢和疯狂的，尤其是当自己已经是债台高筑的时候。

欧巴马总统不是高叫「改变」（change）吗？

改变美国人民浪费的生活习惯就应该是美国政府的首要工作。

8. 郭台铭应该考虑把他的血汗工厂迁出大陆

郭台铭的巨大财富和「富士康」主要股票持有人的利润不是来自科技的创新，而是来自大陆农村青年的血汗。

是时候了，郭台铭利用大陆农村青年累积自己的财富也应该走到头了。郭台铭应该郑重考虑把他的血汗工厂迁出大陆，迁到那里都无所谓，中国也管不着。

譬如迁回台湾就是一个好主意，在台湾找一个人均GDP低于13,852美元（深圳）的城市太多了，除了台北到处都是，每月4257元新台币的薪资和同样的福利就更好用了，更何况台湾人是自己人。

想想看，「富士康」的80万工作职位对高失业率的台湾真是「及时雨」，马总统、王院长和所有台湾人都会很欢迎，台湾人尤其醉心高科技的工作，一定会踊跃申请支持郭董，任何崇拜郭台铭和推崇「富士康」管理方式的台湾人，包括台湾的名嘴们，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说风凉话了。

台湾不是号称“人权岛”吗？

希望不要出现多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