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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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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有幸与荆州诗会的诗友们同游岳阳楼。在岳阳楼前,某诗友兴致颇高,背诵起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看他抑扬顿挫一字一句,我背转身看窗外的风景:美是美的,却全不是老范描述的恍若仙境般让人骨头都会酥麻了的感觉。自念:如若不是辞赋中的夸张,古时的洞庭定然不会有那么多污染,竟然可以看得到沙鸥和锦麟。
我在一旁狐疑,诗友自然是不知道的。继续给我讲解《岳阳楼记》的来历。
原来那个老范写这篇《岳阳楼记》的时候,纯粹是“按图索骥”来着,压根都没有到过岳阳,也没有登过岳阳楼,他写此篇是照着滕子京寄给他的图画版的“岳阳楼”后,一气呵成的。那图画版的岳阳楼,有还是没有,我是记不得了,可我想:水墨中的岳阳楼,也未必比得过老范辞赋中潜藏着的令人浮想联翩的美吧。
这样一想,觉得老范的这篇“超现实”的岳阳楼,又该套上“理想化模式”的帽子才妥帖。
所谓的理想化模式,盖指那些基于人类现有经验和知识之上的,根据命题意象隐喻转喻等模式,作出的抽象的、统一的、理想化的理解。既然如此,理想版的岳阳楼自然而然就和真实版的岳阳楼有出入了。好比理想中的沙鸥锦麟,现实中也许只是一些残鸟虾米;理想中的芝兰青郁,现实中指不定就是些败柳烂絮。我不知道老范后来是不是因着《岳阳楼记》的得名,去过一趟岳阳楼没有,不过我想,老范如果去的话,一定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为什么?因为理想化的景致生于心,幻于虚。彪悍得没有一丝缺憾,没有一丁点败笔。如此完美绝色,这世间本是无迹可寻的。如若此处今生不达,也许这辈子就永远沉浸在幻化的乌托邦里了。是也罢,非也好。没有遗憾,岂不心生愉悦得多?
多年前游漓江,飞机在高空盘旋,我满脑子里已画满了徐悲鸿的“一叶扁舟水中过,万重丘壑云中挂”的水墨奇象。可到了那里,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漓江上的扁舟变成了作秀的道具,漓江水透明不起来也罢了,还多了一道道污渍油渍。漓江两岸,云雾叠嶂的朦胧山色,总夹杂着一股脏兮兮的油腻,看着扫兴。问那里的导游:何故?导游倒是洒脱:人多了,那是自然的。言外之意:那些人为的劣迹,也是见怪不怪的。想想人正是一厢情愿又自以为是的的动物,满腔热忱贴近自然,每到一处按下快门,还硬是要把自己和锦绣山色摄在一张胶片中,曰以浑然一体,岂不知,再怎样笑颜如花都是煞风景的,都有意无意破坏了大自然的原汁原味。结果,那一趟的漓江游,理想和现实天壤之别,自忖是懊恼到了极点的旅行。
将此感言说于女友听,女友却在一旁嘲笑这纯属心态问题。所谓:希望越多,失望越大。倘若面对每一个景致,都存着一份平常心,也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仔细想想,女友的话倒不无道理。就好像最近的一次游京城的南锣鼓巷,就令我很惊艳。原本以为那里定然也渗满了圆明园的肃杀,故宫的冷清。没有皇城根隔着院墙都能嗅到的一袭贵气,平民版的茶馆,四合院,豆腐坊,帽子街也顶多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教材版的历史博物馆。却没想到,那条从南到北,半小时就可以走完的不长的巷子,我足足逛了大半天,大有赖着不走的感觉。到如今,只要一提起京城,那些皇宫大院,玉桥金水都可以忽略不计了似的,唯独那往返数十次的南锣鼓巷,却印象至深了起来。
景致如此,对人其实也是一样的。
对于一个人;一个从未谋面,却让你心旌摇曳的人;一个令你朝思夜想,又寒蝉若惊的人;一个你想得苦不勘言,忘记了又心如刀绞的人,一个你看似了解,却根本一无所知的人;一个你以为这辈子非他莫属,又每分钟都在担忧会见光死的人。
那个自以为理想化的人,会不会只是心中的一个念想,一个虚幻,一个纯属虚构的影子呢?而如果,怀揣着一份平常心,去赴一个并不奢求的约定,等待站在远处的那个人向你走来,和你一起领略“曲径通幽,禅房花木”。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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