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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夫进行时(20)——中国之囚

已有 1655 次阅读2014-3-19 04:03 |系统分类:文学| 巴比伦, 囚虏, 自由, 歌唱, 耶和华 分享到微信

3月15号到了,我突然感冒了。鼻塞涕流,浑身乏力。大清早,我打开小药箱,找来找去,也没见着感冒药。丈夫在家时,身体每有不适,他总是急急忙忙为我寻医找药,如今,他不知在何处受难,家里也不复有生气了。


早晨的太阳穿透了纱窗,发出微弱的热和光。我皱着眉头,默默地盯着手中的厚书,这本书讲述了“巴比伦之囚”。公元前597年至公元前538年,新巴比伦国王尼布甲尼撤二世两次征服了犹大王国,将大批犹太贵族、祭司、商贾、工匠上万人掳至巴比伦城,囚禁起来。几十年后,这些巴比伦囚虏才获准返回家园。


被掳到巴比伦的犹太人悲惨地生活着,日日夜夜思念着自己的故乡,希望有一天能返回耶和华的应许之地。他们哀伤地唱着圣歌: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掳掠我们的人要我们歌唱,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的思绪飞到了遥远的古代,可怜的犹太人,被异族掳到异国他乡,生不如死,一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吧。我的眼睛湿润了,吸溜着鼻子,唉!我在可怜犹太人,谁来可怜我呢?犹太人被掳到了巴比伦,我的丈夫被掳到哪里去了呢?离开了亲人离开了家,整整二十二天了,都没有任何音讯。


我心烦意乱地翻着书,突然,电话响了,我抓起了手机:“喂!您哪位?”“是我,我是老赵,你快来,到泰和宾馆来,我和你丈夫都关在这里,还有周本宜……在三楼,305号房间,快点。”电话断了,我想起来了,泰和宾馆就是去年关押丈夫的地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11点钟,我赶到了泰和宾馆。走进305房间,就看见丈夫坐在床上,老赵坐在椅子上。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丈夫的面色苍白,头发胡子乱糟糟的。看见我,丈夫苦笑了一下。我把买的吃食递给丈夫,丈夫摇摇头,我递给老赵,老赵接过大口吃起来。老赵的头用白色纱布包裹着,我问老赵:“你的头怎么了?”老赵说:“被抓进来时打伤的。。”他一边吃,一边说:“现在好了,我们自由了,可以回家了。派出所、街道办、居委会的人都撤走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周本宜刚才走了,他都等不及了。”


老赵吃完了东西,道了再见后离开了宾馆。我打量着丈夫——还好,丈夫身上没什么伤痕。我们慢慢走出了宾馆,来到大街上,丈夫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在阳光的照耀下,丈夫脸上渐渐有了颜色。


回到家里,已经12点多钟了,丈夫从客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客厅,问道:“儿子呢?”我答道:“他今天不回来,我让他在学校吃午饭。”丈夫脱下了棉袄,突然一纸便条掉在地板上。我捡起来拆开一看,是一些上访歌。正面写道:


上访难,上访难,
上访发愁没有钱。
吃饭钱,住店钱,
火车汽车都要钱,
上访出门难。


接待站,仔细看,
上访冤民千千万。
伤的伤,残的残,
男女老少数不完,
喊冤声动天。


接待员,脸难看,
不是鼻子不是眼。
递材料,不爱看,
开口闭口一二三,
口令向后转。


国务院,党中央,
多为百姓想一想。
债有主,冤有头,
为啥上访无尽头?
总教泪长流。


不怕苦,不怕累,
各地派来抓访队。
不敢信,不敢想
开着警车抓上访,
凶狠赛黑帮。


我看完了正面,再看反面,也写得密密麻麻:


白发三千丈,
冤仇似个长。
十年上访路,
艰辛染秋霜。


君可知,那个百姓愿告官?
被逼无奈去上访,
解决问题之一线,
一线希望化乌有,
叫俺草民咋往前?

…………………
我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里五味杂陈。所有的上访歌都弥漫着痛苦和迷茫,就像在古老的两河流域河边,巴比伦之囚唱响的哀婉诗歌,不放弃希望,又在希望中彷徨。


我把上访歌重新放回棉袄口袋里。丈夫正和朋友们一一通话。通过电话得知,被关的上访人陆陆续续回家了。只有凡建还没有消息。3月16号晚上,凡建给丈夫打来了电话,他说自己被关在纺织宾馆,让我们去看他。


晚上7点多钟,昏黄的月亮挂在天上,散发出清冷的光芒。我和丈夫走在路上。我们穿过了文湖公园,来到了大庆路,按照凡建所说的提示寻找纺织宾馆。来到一家餐馆门口,我们正四处张望着,突然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跑了过来,丈夫惊喜地叫了一声:“小凡。”我定睛一看,正是凡建,他穿着秋衣,赤着脚,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像一个流浪汉,站在我们面前。


凡建告诉我们,他一人被关在纺织宾馆,不但有街道办、居委会的人,还有警察。刚才,监管他的人都撤走了,他才跑了出来,他准备先剃头洗澡,然后回家。早春的晚风,透露着丝丝寒意,我们担心凡建着凉,只交谈了二十来分钟,就和他分手了。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走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来到街道上,就看见前面路旁的树林里火光点点,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几个人在烧纸钱。只听见有人在轻轻哭泣,有人在喃喃低语:“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们,帮帮老百姓吧!阎王爷啊!你行行好,把那些贪官污吏都收走吧!还有那些坏蛋……全部收走,都收走吧……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老天爷……”烧过的纸钱化成了黑蝴蝶,围绕着火光,片片飞舞,哭泣的人唱起了哀歌……


我停住了脚步,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丈夫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突然一阵风吹过,一张白纸晃晃悠悠飘落到我的脚面上,我拾起白纸,看见上面隐约写得有字。


我站起身来,手拿白纸,就着路灯仔细观看,又是上访歌,不同的是,这一首上访歌谱了曲:


母亲啊长江,你静静地流淌,
夜色是多么安详。
可是你哪里知道,就在你的身旁,
我们被迫害的上访人有多么凄凉。
政府的行为是多么违法,
叫我们何时才回家。
失去自由离开了亲人,
我们何罪之有?
贪官污吏残害百姓,
神圣的法律无人遵守。
苍天啊,愿你能知道我们的心声、我们的祈祷和诉求……


我又咳嗽起来,忍不住涕泪交流,昏昏沉沉中,犹太人的圣歌又在耳边回响:

来到巴比伦河边,
我们坐在你身旁,
耶,我们哭泣又悲伤,
当我们想起了家乡,
邪恶的人把我们掳掠到这里,
还强迫我们把歌唱。
但愿今夜我们口中所言,和心中所思,
能让他们接受……


来到了巴比伦河边,
我们坐在你身旁
耶,我们哭泣又悲伤……


丈夫递给我一张面巾纸,我慢慢擦去泪水。紧攥着薄薄的白纸,我抬头看天。乌云已将月亮罩得严严实实,天空就像一块巨大的黑幕,深不可测。我松开手,写有上访歌的白纸从手中飘落,在晚风的吹送中,那张白纸上上下下,渐行渐远。


夜色深沉,我和丈夫走在大街上,默默无语。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有数不清遭受掠夺和压迫、失去自由的人们。两千多年前,几万名巴比伦囚虏遭受的是异族的迫害,两千多年后,中国的囚虏面对的是同胞的欺压。巴比伦之囚的历史再也不会重现了,然而中国之囚的悲剧却年年上演,似乎没有终点。巴比伦之囚,中国之囚,谁幸耶?谁不幸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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