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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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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我拖着沉重的脚步,穿行在迷宫一般的房屋之间。这是政府的办公大楼吗?怎么阴森森的!每个房间都紧闭房门,只有窗户敞开着。我一个一个地找过去,突然前面传来了几声惨叫。我赶到前面的房间,把头伸进了窗户一看,里面的情景把我惊呆了——只见丈夫被吊在房梁上,赤身裸体,血肉模糊。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手持钢鞭不停的抽打着丈夫。“不许打人!”我大叫着,拼命推开了房门。听见我的喊声,奄奄一息的丈夫抬起了血迹斑斑的头颅,向我呼救:“贤妻救我!贤妻救我啊!”我冲了过去,高叫着:“不许打人!”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挥动着钢鞭,对我抽过来,毒蛇似的钢鞭打在我脸上,我痛苦的惨叫一声:“啊——”
我拧亮了台灯,披衣坐在床上。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床头柜上的日历:3月15日。“咔嚓——咔嚓——”床头的闹钟不紧不慢的走着,时针指向5点整。我一手按着怦怦狂跳的心房,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内衣内裤已经汗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难受极了。刚才的噩梦实在太可怕了!丈夫的呼救声回旋在耳际:“贤妻救我!贤妻救我!”我的泪流了下来,我不能再睡了。
6点钟了,天色发亮。我起床叫醒了孩子,给了他二十元钱:“儿子啊!今天中午你就在学校吃午餐吧!妈妈不能给你做饭了,妈妈要去找你爸爸。”儿子懂事地点点头,他很快梳洗完毕,上学去了。
我急匆匆地行走在园林路上,二十分钟后,我来到了位于四楼的崇文街道办事处。在书记办公室里,坐了五六个男男女女,见我进来,一个中年女人问道:“你有什么事?”“我来找我丈夫。”“你丈夫叫什么名字?”“程依华。他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几个男男女女对望了一会儿,中年女人道:“我们在开会,我们不认识你丈夫。请你出去。”我站着不动,边哭边说道:“你们知道的,你们什么都知道。上一次十八大的时候,也是你们绑架的,你们的书记就在现场。”一个老头站了起来,对我说道:“你找错位置了,来来来,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跟着老头,下到三楼,进了一个房间。一个穿夹克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台电脑。老头指指穿夹克的男人说道:“这是崇文派出所的教导员,人口失踪了,就找他。”老头说完,就出去了。
穿夹克的男人问我:“你有什么事?”“我要找我爱人。我的爱人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你爱人叫什么名字?”“程依华。”“他是法轮功吧!”“不是!我们不是法轮功。我们是上访的。”“哦!知道了。上访的现在都被控制起来了。这是政府决定的。”“为什么要控制起来?上访人又没有犯法!你们公安机关为什么也要参与进来呢?”“只要是政府的事,我们都参与。”“政府违法,你们也参与吗?”“只要政府需要,违法也参与,我们听政府的,你去找政府吧!”教导员走出了房间,他示意我也出去。
我急匆匆地行走在文化宫路上,九点多钟,我来到了沙市区政府。走进办公大楼,一个穿制服的人拦住了我:“你找谁?”“我找区委书记段昌林。”“你找段书记有什么事?”“他是我案子的包案领导。我要找他反映情况。请问段书记的办公室在哪里?”“在三楼。”
我来到了三楼,一个男人站在走廊上,他问道:“你找谁?”“我找段书记。”“段书记去外地开会去了,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回来。你找段书记有什么事?”“我的丈夫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我要找段书记伸冤。”“你去二楼吧!区政府在二楼。”
我来到二楼,在走廊里走了几个来回,只有总值班室里有人。我走了进去,一个年轻男人问道:“你有什么事?”“我要找我丈夫,我丈夫叫程依华,他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不会吧!政府怎么会绑架你爱人呢?”“是我丈夫亲口告诉我的。”“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被绑架后的第三天。”
年轻男子笑道:“绑匪搞绑架都是为了钱,绑人后就会和家属联系,打电话递条子,要钱什么的……你既然说沙市区政府绑架你丈夫,难道你收到了沙市区政府送给你的条子吗?”“当然收到了,收到了两张,是居委会送来的。”年轻男人惊奇地“噢”了一声,问道:“条子上写了什么?要钱吗?”“要钱倒没有,一张条子写了一个电话号码,一张条子写着我老公说的话,让我不要管他不要找他。你想想……家里的猫猫狗狗走失了,都要找一下,何况一个大活人呢!一定是他们逼他写的,我怎么可能不找他呢?”
年轻男人挠挠头皮,问道:“你们是上访的吧!你是哪个街办的?”“崇文街道办事处。”“你去了崇文街办没有?”“我去了,他们说不认识我丈夫……”正说着话,我的手机响了,是老赵打来的:“小石啊!我得到可靠消息,我弟弟和你老公都被关在泰和宾馆,一直都关在那里。你想不想救你老公啊?”“当然想啊!你等着我!”我飞快地冲出了政府办公大楼。
我和老赵急匆匆地走在公园路上。我们走过了荆州市商业幼儿园;走过了江津花园小区;走过了九煌大酒店。中午的时候,我们来到了泰和宾馆。
我站在泰和宾馆前,拿出手机,开始拨打110,打了几遍,终于打通了,我激动地说道:“喂!我叫石润英。我现在向你们求助。”一个女声问道:“你有什么事?”“我要报案。我的丈夫叫程依华,上个月27日早上8点钟,我丈夫出门买菜时,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现在被关在泰和宾馆。请你们赶快来解救他。求求你们!救救我丈夫吧!”“哪个泰和宾馆啊?在哪里?”“在公园路上,九煌大酒店旁边。”“那……你等着吧!”
我站在泰和宾馆前,耐心地等待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始终不见警察的踪影。昏沉的日光照在玻璃门上,发出冷冷地寒光。丈夫血迹斑斑的脸在我眼前晃动,“贤妻救我!贤妻救我啊!”凄厉的呼救声回荡在我耳边,我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仰起头,对着面前的高楼,用尽平身力气,大声呼唤着:“程依华!程依华!你在哪里?程依华!程依华!你听见我在喊你吗?程依华——”
一个穿工作服的女人出来了,问道:“你在喊什么?你这样喊……我们的顾客都被你吓跑了。进来进来。有什么事进来说。”
我走进了宾馆,服务台里,另一个女人问道:“你在喊谁?”“我在喊我丈夫。我的丈夫叫程依华,上个月买菜的时候,他被沙市区政府绑架了,就关在你们宾馆里。”女人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们这里不关人的,你是不是搞错了?”“没有错的,绝对没有错。我丈夫就关在这里。”“你肯定搞错了。你不能这样喊啊!这样很影响我们的生意……”我一边流泪,一边述说着:“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你也是女人,你想一想,如果你的丈夫被绑架了,你是不是也要去救他?”女人不作声了,穿工作服的女人说道:“让她喊吧!让她喊吧!她喊累了,自然会走的。”
我围着泰和宾馆,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喊:“程依华!程依华!你在哪里?程依华!我是你妻子,你答应我啊!程依华!你在哪里……”
附近的居民出来看看,又进去了。马路上的车辆毫不停歇,来来往往。我走着,哭着,喊着。太阳渐渐西斜了,我的嗓子彻底嘶哑了。
天快黑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洗了一把脸后,我开始做晚餐。儿子回来了,他递给我一张通知,通知上要求每一个家长于16日下午2﹕30赶到沙市凯乐大剧院,去听《中考备考对策专题讲座》。“妈妈,你明天记着把《便携背题本B》领回来,不要迟到哦!”我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儿子抱怨道:“妈妈,你好久没有检查我的数学作业了,还有英语听写,你也不看了。”我艰难的答道:“Oh,Iˊm so sorry.真对不起!儿子啊!这些天妈妈忙昏了头,没怎么管你,你可以原谅妈妈吗?等你爸爸回来,我再给你检查作业,好吗?”儿子理解地说道:“妈妈,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你天天都在找爸爸,很辛苦的。我现在长大了,我要慢慢地学会独立。”我偷偷地擦了擦泪水。
夜深了,儿子睡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丈夫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呢?如果在泰和宾馆,我喊了一下午,为什么没人答应呢?如果不在泰和宾馆,明天我又该到哪里去找丈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