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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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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们不再玩耍,几个孩子开始讨论一个不吉利的话题。假设危险来了,灾难不可避免,自己最不希望身体的哪个部位受到伤害。争论了半天,所有的孩子都认为,人的身体不可能忍受任何伤害,如果某个部位有了残疾,还不如死掉痛快。最后,为了赶走晦气,我们每个人都连吐了三口唾沫:“呸、呸、呸!”希望这样的惨事永远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四十岁时,我虽然是个完整的人,有手有脚,能说会跑,但是却不能算是个健康人了。因为我的大脑受过两次严重的打击,丧失了诸多功能。
第一次是2006年,8月24日,晚上九点多钟,荆州市房管局拆迁科的人带领十几人冲进我家,打砸家俱和电器,男人们用铁棍击打我的头部,我连喊救命,歹徒们才离去。行凶者们把一个凶器扔在现场,那是一根螺纹钢棍,一米多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现在被保存在荆州市公安局。
我的牙齿被打掉,面部、头部、身体多处受伤。爱人赶回家后,把我送到医院救治,医生说我的伤情十分严重,必须住院治疗。我在急诊室输液一整晚。天亮后回家,几个凶手仍然在家门口转悠,有的还跑进家里威胁。亲人搀扶着我到政府部门投诉,竟然没有一个部门愿意管事。我害怕极了,放弃了治疗,不敢回上班的公司报到,为了活命,我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班车。
第二次是2008年,8月份时,我在北京上访,沙市公安分局的几个警察来接访。接访的警察个个横实粗壮。大概都学过擒拿格斗,出手十分凶狠。那时,我的头发很长,扎了一个马尾。一个警察拽住我的头发,往警车上撞,我痛得死去活来。我并非铜头铁额,血肉之躯,怎拼得过钢铁?
两次伤害彻底毁坏了我的大脑,最初的日子,我居无定所,四处奔逃,每天都处于惊恐之中,不知饥饿,不知冷暖,根本无暇顾及自身的病情,后来,有了新家,稍微安顿下来后,才知道自己的情况是多么严重。
我好像已不会记忆,虽然眼睛能看,耳朵能听,但是大脑却不能储存,即使是刚发生的事情,我的大脑也很难留下痕迹,好像轻风吹过一样。有时候,为孩子辅导功课,一道几何题,明明证出来了,等我开口为孩子讲解时,却忘得一干二净,只得从头再来。家人总是限制我出门,出门办事,走到大街上,我总是想不出要去哪里。我必须随身携带一个笔记本,随时记录,随时查看,只有这样,生活才不至于出现太大的麻烦。
和从前相比,我的大脑变得异常迟钝,它不再受我控制,常常游离于我的身体之外。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不能集中精力。拿起书本,看不到两行,思绪就会四处漂游。当家人和我讲话时,我常常瞪大双眼,却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健忘、走神、反应迟钝等等等等,都还可以忍受,最可怕的是头痛。疼痛像个幽灵,总是经常不定期地来骚扰。每次头痛时,我都止不住流泪,我不能用脑,不能思考,否则疼痛便会加倍。我只能躺在床上,让自己快点入睡。只有在睡眠中,才感觉不到痛苦。
我很恐惧,整日昏睡,虽然可以解除痛苦,但长此下去,终有一天,我会变成植物人。而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做。我不能沉沦,我要自救。
我不再留长发,尽量减少大脑的负担。每天清晨起床后,我不用市面上的发梳,而是代之以手指,轻柔地梳理和按摩头皮。我到处搜寻健脑的秘方,只要看见有用的信息,我就抄录下来。每天的饮食,我都以健脑食品为主。一早一晚,每天坚持锻炼。
我开始训练自己的注意力。每做一件事,我都把身体挺得笔直,时刻保持警惕,只要发现大脑走神,我就狠狠掐痛自己,心里默默召唤飞走的注意力:“回来!你快点回来。”
我努力减少对记事本的依赖,尝试少做记录。我让大脑常常去回忆:“刚才我看见了什么?”“刚才我做了什么?”到了晚上,我就清查一天的活动,看看遗忘了多少,记住了多少。如果哪天有了进步,我就为自己贴上一颗星。
我开始培养自己散淡的性格,让自己超脱尘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尽量减少喜怒哀乐带给大脑的刺激。每当头痛来临时,我不再吃药,不再强迫自己入睡,而是放上一盘英文磁带,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但是情况在慢慢好转,最艰难的时刻似乎已经过去,我不再害怕面对生活,我可以从容地读书和写字,而不用担心超过极限带来的痛苦,几分钟、十几分钟的限制渐渐成为了历史。这些都让我欣喜,给我希望。今天的我,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我,那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几年后,我会比现在更健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