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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毛泽东的晚年女陪读
(百人访谈之十九)
我会见过毛泽东晚年的女陪读芦荻女士多次。当然,这是在毛泽东离开人世之后。每次会面,都是我从纽约回北京后,择日择地见面,并共餐。
芦荻和胡思升,90年代摄于北京
知道芦荻的人,特别是了解她曾在毛泽东晚年进入中南海为“伟大领袖”讲说诗词歌赋的人,为数可能不多。
1974年春天开始,毛泽东越来越感到视力下降,大有“视芒茫”之感。经过医生诊治,确定为“老年性白内障”。医生建议动眼科手术,毛泽东本人不太同意,悬而未决。每天的公文、请示报告之类,就委托张玉凤、孟锦云两位女秘书兼护理代为念稿,毛如同意,也由这两位女士代为画圈。当时的一些中共中央红头文件,印上“毛主席批示同意”的字样,其实不是毛的亲笔。
但是,毛泽东生平的另一爱好,读书,特别是国学、古书之类,上述这两位年青女士就难以胜任了。汉字古文,使她们望而生畏,毕竟张玉凤、孟锦云没有上过大学,书念得不多,古文更少,繁体字也是不大不小的“拦路虎”。平时手不释卷的毛泽东,下令中央办公厅到北京大学中文系挑选一位专攻旧诗词的教师来陪他读古文、谈诗词。
芦荻被毛泽东选中了。
1975年5月23日晚上,芦荻被请上一辆箱型车,直驶中南海。当时不可能有透明度,芦荻不知道进入红墙之内干什么?是凶是吉?那是文革的年代,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除了毛泽东。现在看来,毛本人也未必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
住了三天。5月26日晚上,当时的北京市委书记兼北大党委书记谢静宜女士到来,叫芦荻带上漱洗工具随她出发。一上车,谢静宜说:“我要带你去见毛主席,去给他讲诗词歌赋。”
被突如其来的讯息吓了一大跳的芦荻,被引进毛的住处。眼前的毛泽东,完全不像报上描绘的那样“神采奕奕,红光满面”,显得苍老、病容。那一个晚上,毛和芦,一个伟大领袖和一个中文教师,从唐朝的刘禹锡,到三国时代的阮籍,再涉及北周的庾信。毛特别点了《枯树赋》和《别赋》,叫芦荻背诵、讲解,时间从晚上谈到半夜。从此,毛要听书,就叫秘书请芦荻,这位女陪读就骑上自行车,到距离500米左右的毛住处,听凭毛泽东命题选目。
毛泽东博览群书,确实不假。对古文的记忆,非同寻常。毛见了芦荻,握着她的手,问:“会背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吗?”
王濬楼船下益州, 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 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 故垒萧萧芦荻秋。
毛泽东竟然能点出她姓名的由来,芦荻深深佩服了。当然,她也隐隐感到毛泽东吊古伤时之幽情。
陪读生涯两个月后,毛泽东最后同意做白内障手术。手术由北京广安门医院的唐由之大夫主持。
唐由之见毛泽东时,芦荻也在旁。毛为了缓和大夫的紧张,念了一首诗:
岂有豪情似归时,花开花落两由之。
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
毛对唐大夫说:“你的父亲一定是位读书人,他可能读了鲁迅的诗,为你取了这个‘由之’的名字。”
引文止此,再说几句芦荻。改革开放后,她的重心从古诗词转向到保护动物,出任“北京保护小动物协会会长”。我拜访过她的家,家里古书成堆,也犬猫成群。
忽发奇想,我读书报,遇到小号字体,如今也感吃力,如果有位女陪读,岂不妙哉!告之好友,被揶揄为“白日做梦”。且慢,“白日做梦”总比没有梦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