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栏目停服公告
因网站改版更新,从9月1日零时起美国中文网将不再保留博客栏目,请各位博主自行做好备份,由此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同时欢迎 广大网友入驻新平台!
美国中文网
2024.8.8
|||
八 除旧更新飞机命名“列宁号”
狭路相逢死仇就擒“普济寺”
龙文飞一个人躺在新集军委会招待所的房间里, 望着天花板出神。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新奇了。原本以为当了俘虏不是被关押起来便是派去服劳役,没想到会受到这么好的待遇。梁队长和郭支书大小也是个领导,他们每顿吃的都是苞米糊糊,却总给他龙文飞另开小灶。他再三解释,苞米糊糊也吃得惯,可他们好象没听见似的,照常另备飯菜。而且梁队长每次都要先尝一口,说是怕有人下毒,难道他就不怕被毒死?真怪,不过也真叫人感动!后来听说要搬飞机,龙文飞想,吃啥料干啥活,这回恐怕要把苦力活圧到自已头上了,谁知又只要帮出出点子,根本没叫自已动手。搬运的那一个多月,才真是奇跡哩!虽说把飞机拆成了几部份,重量相对减轻了一些,可那到处是峭壁断崖的山道,即便挑个小担子也难行走,何况那么大的傢伙!人家还真有办法, 一下子招拢来那么多人, 填的填, 修的修, 又架桥, 又舗路, 硬是没花多少时日就开出了一条搬运的通途。要不是亲眼目睹,谁又能相信?搬运到五丈崖时,据说是有人破坏,飞机摔进了沟底,龙文飞倒并没觉得什么,摔坏就摔坏了呗,可那梁队长却伤心得落下了眼泪,龙文飞没想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会为了与自已毫不相干的一架破飞机而掉泪!后来了解,他是因为没能园满完成任务才伤心的,真是怪人!不过龙文飞却开始对他有了好感。谁说共产党都是没有人情味的野种?梁队长不就挺富于情感?对我龙文飞,对他的工作,能有这样的深情,恐怕世界上还是少有的呢!等把飞机从深沟里拖上来重新上路,又碰到夏雨滂沱,山洪倾泻,原本填好的沼泽地又成了一片泥漿,上百的群众和赤卫队员,宁愿自己在泥漿水里泡着、浸着,也不让飞机沾上一丝一点污泥。山路冲垮了,桥梁淹没了,挡不住搬运队的脚歩。湍急的山涧徜过来了,陡峭的险崖闯过来了,前后大约有八、九百人参加搬运,硬是用肩膀把飞机运到了新集!没见过的怪事,没听过的奇闻,这回都听到了、看到了,真了不起呀!一个小小的山村,就创造出了这样的壮举,龙文飞祘是心服口服了。
来到新集, 更有一件事叫龙文飞意想不到, 那就是红军总指挥徐向前接见了他。徐向前的名字,龙文飞久有所闻,那是和神话般的战斗联系在一起的。老早就听武汉行营的长官讲过,在小小的鄂东赤色区,有一支小小的鄂东军,几百人的队伍被剿得只剩了七十多人,眼看就要斩草除根大功告成,可不知怎么的,一下又冒出了一个师,接着两个师,三个师,越剿人越多,越打队伍越大,不但一举攻占了六座县城,还把围剿的正现军成连成营以至成团地呑吃掉,闹得行营长官坐臥不宁,连蒋介石也伤透了脑筋。这支消灭不尽的队伍的领导人就是徐向前!他在龙文飞的心目中,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神!如今他要接见自已,怎不叫龙文飞受宠若惊?
那天梁二猛带着龙文飞去军委会,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他见到了徐向前。徐总穿着一件土布军装,腰间束一根宽皮带,没戴军帽,头发稍短,近似乎平头,淳厚方正的嘴巴,给人以爽朗的感觉,清瘦的脸庞,使他的气质中又平添了几分清秀,完全不象龙文飞想象中的模样。
徐向前总指挥笑着站起来迎接他俩,并紧紧握住了龙文飞的手说:“祝贺你和你的飞机走向光明,我代表苏维埃政府欢迎你参加红军!”
他拿过两张椅子请他们坐下,还给每人倒了杯茶水。龙文飞简直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可那爽朗的笑声、亲切的话语和手中这杯热腾腾的茶水,都证明这一切确是真实的。一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竟会如此平易近人,龙文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
徐总又从“生活习惯不习惯?” 问到“他梁二猛有没有搜你腰包?”还从飞机的性能问到自已的工作。
最后他又征询地问龙文飞:“我们想请你驾驶飞机为红军服务,为人民立功,你愿不愿意?”
这个问题提得太突然了,龙文飞当时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大概徐总也看出了他的为难,笑笑说:“不要求你马上回答,先考虑考虑再说。现在我们換个话题谈谈。”他挪了一下椅子,坐到龙文飞的跟前,问他:“你的驾驶技术是在莫斯科航空学校学习的吧?”
“是的。”龙文飞回答。
“有一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谁?”
“金戈。”
“金戈?!” 龙文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对,他也是莫斯科航空学校毕业的。”
“认识,认识!我们还是同一期的同学,他学领航,我学驾驶,怎么?他还活着?现在人在哪儿?我们能见一见吗?”龙文飞激动地问了一串。
“哈……”徐向前大笑说:“按照你们长官的说法,他早就被我们处死了,对不对?那是一派胡言!告诉你,他在这儿生活得挺好,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老同学嘛,总会有共同语言的。”徐总的话,把龙文飞的思绪带回到了许多年前……
早在莫斯科航空学校学习时, 龙文飞就认识了金戈, 他文化高, 为人热情, 经常帮龙文飞解答疑题, 尽管两人学的专业不同, 可还是成了结拜兄弟。回囯不久,便发生了四·一二事件,囯共两党分裂了。之后,金戈常悄悄地向龙文飞流露自己“要到那边去” 的想法,理由是,当年孙先生曾号召联俄、联共,如今只要不忘囯父遗训,不管到哪儿都可以为囯尽忠。就这样,他们这对结义兄弟暗暗分手了,两人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再相见。
后来听政训处徐囯忠处长说,根据可靠情报,他一到那边就被共产党处决了。龙文飞真伤心啊,想想往昔的友情,他不知多少次偷偷地掉过泪……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今天竟然还活着!铁的事实是最有力的武器,它又一次粉碎了国民党的谣言!
真难忘那天晚上呀,两个老同学开怀畅谈了整整一夜,这一夜,使龙文飞朦朦胧胧懂得了许多革命的道理。说实话,当龙文飞刚被送到新集来时,他是曾经盘祘过如何逃回武汉去的,并且在航行图上标好了逃跑的路线。可是后来,徐总的谈话、老同学的见面,还有那憨厚得可爱的赤卫队长梁二猛的为人,使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可珍贵,那么值得留恋。相比之下,那边的有些做法就不太光明磊落,有些事编得实在太荒唐、太可气了。記不得是谁讲过的,“谎言意味着虛弱”,一点不假,靠蒙骗取得的威望是不能持久的, 起码从这一点来说, 这边比那边要方正坦荡、求真务实得多。
渐渐地,在龙文飞纷杂、繁乱的思绪中,清晰地跳出了一个念头:留下来,为红军服务!对,就这么定了!
龙文飞“腾” 地跳下床,穿好衣服,他要把自己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去郑重地告诉徐向前总指挥!
隔壁,同样的一间宿舎里,梁二猛站在窗前,心里也同样地不平静。
那天徐向前总指挥接见他和龙文飞以后, 又単独把他留了下来, 交给他一个任务: 组织人员把飞机损坏的部份修理好, 重新把飞机组装起来。本来叫梁二猛搬飞机,他就有点想不通的,只是因为首长指名交给的任务,才勉強不得不执行。现在又叫修理它,梁二猛自然就更有抵触、更想不通了。
他当时就把自已的想法一古脑儿全倒了出来:“红军要那破玩意干什么?长矛大刀照样打天下,照样叫地主老财乖乖服罪。飞机那玩意是反动派的东西,穷人不但不稀罕,还狠死它,依我看,砸烂了才痛快,还叫修它?我不干!”
徐总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同志呀,年纪不大,可脑袋却是老保守!我问你,打土豪分田地那阵,你分到瓦房没有?”
“分到了,又被炸了。”梁二猛回答。
“吃到细面白馍沒有?”
“吃到了。”梁二猛不明白徐总问这些干啥?
“可那些都是地主老财的东西呀,穷人干吗稀罕?”
原来首长是在绕着弯做自已的思想工作。
梁二猛被问住了,可他还是不服气,结巴了一下说:“那——那是他们剝削咱们的。”
“对。”徐总拍了拍梁二猛的肩膀说:“穷人被剝削得没有吃的时候,只好去挖野菜、吃糠饼,倒不是因为野菜糠饼特别好吃,这就等于我们手里没有别的武器的时候,只好拿起长矛大刀一样。一旦把他们打倒了,我们就要夺回他们剝削的田地房屋、白米细粮,还要从他们手里缴获精良的武器来装备自已,保卫胜利果实。你以为红军就只能是长矛大刀汉阳造?不,我们也要飞机坦克加大炮!可不能死抱着保守的老脑筋不放,要有点向前看的发展眼光!”
梁二猛没吱声,听着这些从来没有听见过的道理。
过了一会儿,徐总又说:“我听人讲,你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刀队长,只相信大刀,缴获了汉阳造,都不准大伙儿用,为什么?”
“那是因为——因为我觉着这玩意太复杂,怕大家使不惯。”梁二猛回答。
“所以,别的赤卫队有人都扛上了大杆槍,而你们还都是青一色的大刀!对吧?哈……”徐总笑了一阵说:“大刀当然不错,为革命立了不小的功劳,可如果一辈子抱着大刀不放, 总以为只有老子的这个老伙伴才是最靠得住的, 那就不妙啰! 拿现如今说吧,没等你大刀靠近,人家拿汉阳造就把你嘣了,你还有什么活路?”
梁二猛想想也对,便点头静静地听着。
“再比如,”徐总继续说:“ 你们抓住了飞行员, 得到了重要情报, 马上叫小楞跑了近百里路赶来送信, 这应该说是很及时的了。可是敌人呢?动一下手指头,发一个电报,就很快报告了几百里以外的上司。比一比哪个強?当然电报比两条腿強。敌人在前进,你不前进就会掉队,就会吃亏!当然,要前进就得学习,学习新东西,不然就只能永远做个老保守!再比如现在,蒋介石用十一个师开始第二次围攻,仗越打越大,如果我们能用飞机去侦察敌情,既快又准还省人力,这就比派几个人去侦察要強不知多少倍,而你却要把飞机砸了才痛快,这不等于有细面白馍不吃偏啃野菜饼吗?敌人就喜欢象这样的儍子!还是学点新东西吧!先学修补飞机,将来还要学开飞机哩!”
徐总讲了很多很多,梁二猛也想了很多很多。从对待武器的态度想到对人的看法,觉得自己对龙文飞就存在着保守脑筋,缺少点发展眼光,总认为他是敌人方面的人,尽管是苦出身,似乎总不是好东西。徐总却不这样,不但要他参加红军,还要他开飞机为红军服务。正象徐总说的:“我们闹革命,既然要改造世界,总不能连一个人也攺造不了吧?我们每一个先参加革命的同志,都有帮助后参加革命的人的义务,这样革命才会兴旺发达!”徐总说得对呀,如果龙文飞参加了红军,那我们就有了自已的飞行员,革命就比以前发达了!以后我再向龙文飞学习开飞机,在飞机上用汉阳造嘣那些鬼孙子,叫他们躲没处躲,藏沒处藏,那才痛快过瘾呢!不过——龙文飞会愿意参加红军并为红军开飞机吗?徐总说让他自己决定,说不定这事就吹啦,何不我现在就去找他谈谈,给他讲讲革命道理,讲讲党的政策。徐总说的,这也是自己的义务嘛,对,这就去,反正就在隔壁。
房门开了,龙文飞笑咪咪站在门口,他是奉徐总的命令, 向梁二猛来报到, 一起参加修复飞机的。
梁二猛忙迎上去,两双大手热情地紧紧握在了一起。
在红军总部的关怀下,由龙文飞担任技术指导,梁二猛负责组织人力和后勤保障,克服了物质和技术上的重重困难,花了十几个昼夜,总祘把破洞损坏之处全部修复了。接着又把拆卸开的部位重新装配上去,好在飞机发动机完好无损,大家非常高兴,最后,龙文飞又把座舱里的飞行仪表全部仔细、认真地校验了一遍。飞机就基本上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附近的群众和红军战士围着这架刚修补好的飞机,边看边议论。
一个说:“浑身是补钉,象个要饭的叫花子!”
一个赞同:“是呀,破破烂烂太难看!”
一个说:“这是革命的花,好看!”
一个赞同:“对,这才象咱们穷人的飞机!”
梁二猛听到不乐意了,他冲最后说话的那个人说:“ 怎么?穷人就该穿补钉?你这个同志呀,太不发展了!”
那人也搞不清他说的是什么理论,反正一下子被噎住了。
梁二猛见自己的话镇住了对方,就继续说:“我们干革命,可不是为了穿有补钉的衣服,分了老财的东西,我还穿上了一件新皮祅哩!所以——所以也不能让我们的飞机穿补钉,”他想了想又说:“我提议,用油漆把它漆一遍,让它漂漂亮亮地飞上天!”
“好!”大家赞同。
“这叫除旧更新,我同意!”龙文飞说。
于是, 从倉库里找来了一罐银灰色的油漆, 大家动手仔仔细细地把飞机周身涂了个光滑蹭亮。
梁二猛又专门去找来了一罐红油漆, 工工整整、仔仔细细地在机身两侧和机翼上下都画上了红五星。“这表明这是咱们红军的飞机!” 梁二猛高兴地说。
现在再看这架飞机, 可就大不一样了, 红“帽徽”、红“领章”,一身新装, 象个准备出征的红军战士,在阳光下威武雄壮, 神气极了!
不知哪位妇女说了一声:“生娃儿还得起个名儿呢,这飞机也得有个名儿!”
“对!”
“是得起个名儿!”
“要起个好听的,响亮的!”
象开鍋似的,人群中又热闹起来。
有人说:“叫‘革命’!”
有人建议:“叫‘苏维埃’!”
有人干脆说:“就叫‘赤卫队’!”
军委会作出决定:号召全体红军指战员和苏区人民,把给飞机命名作为一次革命的传统教育,都来参加这一活动!
召开命名大会那天,阳光灿烂,人海如潮。方园不过五六里的新集县城头一回这么热闹,人们从四面八方湧向苏维埃政府前的广场,大家都要亲眼看看,穷人自已的头一架飞机,究竟是个啥样?听一听这宝贝疙瘩究竟叫啥名儿?
主席台上, 徐向前总指挥向众人大声宣布:为了纪念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 为了表示对无产阶级导师的敬意, 鄂豫皖特区苏维埃政府决定, 把中囯工农红军的第一架飞机命名为“列宁号”!
军号锣鼓齐鳴,掌声欢声雷动。
大家举目望去,只见银灰色的飞机昻首挺立,在那机身的红五星旁边,恭恭正正写着“列宁” 两个大美术字。那就是我们自已飞机呀,多漂亮!
中国工农红军的第一架飞机诞生了!
梁二猛和大家一样,一连好几天,心情都很激动,特别是当听到军委首长要他留下来,负责组织“列宁号”飞机的警卫工作时,他简直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他知道这一定是徐总的安排,目的是要彻底打掉他的保守思想,让他在新环境里学点新东西。梁二猛他何尝不想这样,因为经过这段日子和飞机打交道,不知怎么的,心里也实在有点离不开“列宁” 号了。现在要他留下来,当然求之不得。
这天,梁二猛从警卫队出来,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碰到了赤卫队员石壮。
“你怎么来了?”梁二猛问他。
“郭支书交给我一个任务。”石壮说。
“什么任务?”二猛又问。
“那支笔,还记得吗?”
“就是小楞从乱坟岗拣到的那支?”
“对。郭书记说那笔很象是周文书的,要我借口请他帮忙写封家信,来试探他一下,如果他没有笔,就有嫌疑。”
“怎么样?有笔吗?”二猛警惕地问。
“有笔,这是他帮我写的信。”石壮拿出信给二猛看了看。
“那他就没有嫌疑了?”二猛问。
“不知道。我得向郭支书汇报去。”石壮说罢,辞别二猛,匆匆赶路而去。
梁二猛看石壮走远了,一转念,便也跨进了新集医院的大门,他要去看看周达智对石壮此番前来有什么反映。病房里,周达智正靠在床头发楞,见二猛进来,他欠身道:“梁队长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二猛说:“飞机的事已忙得告一段落。抽空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感谢梁队长关心,伤己差不多快好了。”周达智说。
梁二猛接着把有关飞机的事一一向他说了,他只淡淡地应了声“早都听说过啦”, 便不再理会梁二猛,自顾自玩弄着手中的那支钢笔。
梁二猛估计他是有意摆弄给自已看的,便顺势说道:“刚才碰到石壮,我还批评了他,人家周文书在医院养伤还来打扰,太不懂规矩啦!”
“没什么,一个村的应该帮忙。”周达智笑笑说。
梁二猛又说了要他安心养伤和一定从重惩罚刁胖子等安慰的话,便告辞了出来。
梁二猛来到大街信歩蹓跶着,倒底是特区所在地,尽管蒋介石多少万兵进剿围攻,街面上仍是挺热闹的,除了一些布店、米号之外,沿街还摆起了许多卖吃的摊摊,什么牛肉汤、羊肉饺、煎饼、油果、烧卖、糍粑,应有尽有,还有耍猴的、卖艺的、兜售耗子药的,东吆西喝,一派兴旺景象。街边一家酒馆, 飘出一股鹵菜和烧酒的香味, 梁二猛顿觉肚子有点饿,正想进去喝上一盅, 忽见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使梁二猛猛地呆住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里,既有意外之感,又觉怒火中烧,还夹杂着一股莫明其妙的兴奋。你道那人是谁?原来正是奉老婆之命前来看望被俘的岳维山的那个地主崽子贾财!仇人相见,怎不眼红?梁二猛的食欲早被复仇的火焰呑沒了。“好小子,你自己送上门来啦!”梁二猛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他真想立即冲上去逮住那傢伙,一转念又止住了,倒要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名堂?梁二猛多了个心眼。反正你小子己经是罈子里的王八,沒处跑啦,弄好了兴许还能抓上一串坏蛋!想到这儿,梁二猛忙紧追几歩,牢牢盯住了贾财。
贾财在酒馆里吃饱喝足以后, 拎起沉甸甸的皮包往街心走去, 他本想直接到苏维埃政府去请求会见岳父大人, 但又立刻想起了临行时老婆塞给他的一包香烛, 想起了她千叮万嘱要自已先求菩萨保佑、再求共产党开恩的话,她说的可能还是有点道理的,别看自已拎着满满一皮包金银,谁知道共产党吃不吃这个?万一来个全部充公,根本不让见,那豈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么想着,他的脚就迳直往北门外走去,因为他记得那儿有座“普济寺”, 相传是唐朝咸通年间, 仿照普陀山的普济寺而建, 只因年久失修, 香火不盛, 目前己是一派萧条景象, 不过据说里面的菩萨还是挺灵验的。
来到寺前推进门去,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两个和尚在一旁种菜,也许是己经很久没人光顾了,所以贾财的到来,使他俩觉得非常诧异,其中一个忙放下锄把,双手合十迎上前去问道:“施主光临,可有事么?”贾财说明来意,两个和尚都高兴得笑了起来,连声唸叨:“阿弥陀佛!”忙请贾财登进佛殿。一个和尚用拂尘掸掉供桌上的灰土,一个和尚穿起袈裟来焚香点烛,忙了一通,才请贾财整衣磕头,献上供果。磕完三个头,贾财手揺签筒,虔诚地求了一签,和尚拿来一看,笑着说:“恭喜施主,是‘上上签’, 求财财源滾滾,求官官运亨通,有难化险为夷,有灾逢凶化吉。”贾财一听,高兴地拿出十块大洋,放在供桌上,祘是香火钱,并许下愿说:“如老父果能险境无恙,一定再献厚礼!”两个和尚忙不迭地说“善哉!善哉!”满脸堆笑,把贾财送到寺外。
贾财了却了一樁大事, 正待转回城去, 没提防背后被一个硬梆梆的傢伙顶住了腰眼, 隨之而来的是厉声叱喝:
“不许动!”
两个和尚被这叱喝吓声了一跳,把头探出门去一看,又忙缩回脖子,战战竞竞溜回廂房去了。
贾财听到叱喝,不由自主地举起了双手。
那声音又喝道:“转过身来,看看老子是谁?”
贾财依从地转过身去,抬眼一看,差点魂飞天外,面前站着虎视耽耽的姓梁的赤卫队长!那乌黒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胸脯。
“老实点跟我走,跑就打死你!”梁二猛厉声说。
完了!小命完了!贾财手一松,皮包跌落在地,人也瘫倒在梁二猛脚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