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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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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幸运之神
父亲在家整理物件,将一摞珍藏了许多年、已经发黄的老照片拿出来给我看,讲起了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勾起了我的缕缕思念。“这一张是你自己母亲的照片,是我们刚结婚时照的”,父亲递给我一张照片说,我接过来细看,是一幅标准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女性时装照,与我在影集里珍藏的、我十二岁时大姨妈寄给我的母亲照片差不多的装束。我翻过照片看,反面写着:马慧兰1913—1932。我久久的凝视着这一组数字,脑海里热血翻滚,心底里不禁泛起一阵切肤之痛:亲爱的母亲,你以自己19岁的年轻生命,给予了我弥足珍贵的血肉之躯,这充满爱意的生育之恩,是我此生最最刻骨铭心的永世记忆。
我小时候听好婆(祖母)讲,母亲是在我生下来三个月后去世的,三个月的我,全由好婆一口口用米糕喂养,三岁时我患上了天花,好婆怕我满脸抓痒,“狠心”将我手脚捆住,这才保住了我没成麻子脸;再后来,又患眼疾,眼睛里长了颗“星”(白点),好婆带我四处求医,吃了不少诸如“移星草煎鸡蛋”之类的偏方,仍不见好。(这颗星始终陪伴着我,直至今天,以至我的右眼一直只有0.00的视力)总之,用好婆的话说,我小时候是多灾多难。之后,参加抗美援朝期间,我又患了严重的肺结核,1953年3月,住进了靠近鸭绿江大桥的一处战地医院,后来,当我随同从前线撤下来的伤病员一起,搭乘军医专列离开医院的那天夜里,医院即被前来轰炸鸭绿江大桥的美军轰炸机误炸摧毁,死里逢生,逃过一劫!再后来,住进双城县由大庙改成的陆军第三十二后方医院医治,又因当时根本没有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致使大批病员病重死亡,我也吐血不止,卧床不起,病重命危,最后,医生只好采用气腹疗法试试,硬是将我肺部的空洞压缩,以阻止血流,如此历时半年,才算捡回了一条命,再后来,痊愈了三十多年的肺部钙化区,又因多次咯血而被怀疑为疤痕癌,后经反复检查,总算又被排除。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冥冥之中都有一位幸运之神在暗中保佑着我、庇护着我,我想,这幸运之神一定就是我那亲爱的母亲!只有她,才有如此神力,才有如此爱心!
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将倍加爱护、倍加珍惜母亲留给我的身体发肤,让自己健健康康地活着,尽量延续母亲给自己的那一份深深的爱!更值得欣慰的是,我已有了一个和睦、美好的大家庭,儿辈出息,孙辈聪慧,母亲若在天有知,也一定会含笑欣喜的!
靖儿在北京大学医学部研读博士学位,已经两年多了,明年就要毕业了。他的博士研究论文题目是《胃癌易感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的分子流行病研究》,对于这些专业内容,我们自然是一窍不通的,我们只是从中看出了孩子可贵的钻研精神,这是真正做学问的人必须有的精神。我们感到十分欣慰。论文最后写了“三个感谢”:“感谢父母三年来的全力支持,感谢妻子高瞻三年来的倾情付出,感谢宝贝女儿对我的理解,我爱你们”。这是真情实感的流露,这几年他能在北京专心学研,我们老两口其实只是在他家中忙不过来或高瞻出差时去帮一把手,这也是作为父母辈应有的责任。倒是高瞻的确是“倾情付出”,担起了家庭的全部重任,除自己上班外,孩子的学习,家里的重活,全由她柔弱的肩膀一肩挑起,实在是难为她了。而小悦月,则正是顽皮、淘气的时候,常惹人生气,记得有一次,她放学后自作主张没有去上课后的困难班,而是到同学张晨曦家去了,高瞻下班后左等右等不见她回家,急得四处寻找。此时,悦月也知道天黑了,匆忙赶回家,下楼后才发觉把课余学习的二胡忘在了楼上同学家,她却叫同学把二胡从楼上抛下来,想想看,一把精致的二胡,从四层高的楼上丢下来,会摔成什么样?!高瞻气得不行,打电话向勇华诉说,勇华就只好在电话里给悦月讲讲道理,要她向妈妈道个歉、消消气。就这样,象这些日常的琐事,虽不大,却烦心。当然,它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调味料,有了它,生活才有滋有味,才有乐趣,才有回忆。
来年暑假,高瞻带悦月去北京,参加了靖儿的博士毕业典礼。看照片上,她母女俩依偎在戴着博士帽的靖儿身边,那甜蜜、兴奋的样子,我想,三年来的辛苦,一定都已化作甘露,流进心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