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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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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学上海
(五)
林家海回到居室,倒在床上,就呼呼入睡,因为实在太累了。
东西两半球的跨度,今不似昔的反差,上海整体环境正除旧布新,老家邂逅最初几位怎地都蒙上旧上海黄金荣时代的脸谱戏耍白相,事实超过想象。
海归的梦好像放电影不断卡壳地不酣畅,累延续在无定向的幽浮的飘忽中。
突然,外星飘来的不明飞行物遭遇地面猛烈攻击,乒乒乓乓,各种发射器带着硕大的火球呼啸腾空而来,幽浮夹起尾巴逃窜。
林家海在梦中辨不清自己是不明球籍的外星人还是正想登陆的上海人。
海归迷糊地惊醒,原来,隔壁的深宅大院正在燃放冲天的鞭炮烟火。林家海起身走到窗前,奇怪的是隔壁两个网球场般大小的空心花园里,只见两个人不亦乐乎地点燃着方箱般的一个个火炮,虎踞龙盘的两栋房子灯火通明,却没有其他凑热闹的人影。
烟花由中国人发明,如今已演绎为全世界喜庆的象征。礼花腾飞轰鸣,满载着人们的心花升空怒放,普天同庆的狂欢喷发四射,其喜洋洋者矣。然而烟花又是奢侈的消费,大把钱撒向天空,一下就烧完了。
眼望着窗外的幻灭的绚丽,林家海的思绪变换场景:
八年前,在美国的首府华盛顿DC,七月四日的傍晚,林家海携手台湾小姐蔡妙琳,挤身尖塔下人山人海的广场,翘首观望灿烂的国庆烟火。爆破的千手之神,把千千万万朵祝福的缤纷的闪亮的花儿撒向人间。上帝所最宠爱的美国的子民们欢呼着、赞叹着,自由而奔放的抒发仿佛要冲破大气层。然而,半小时过后,烟火偃旗息鼓。市政府烧钱燃放欢乐的预算就是这些,失望的人群散去,交税者理智上完全理解。
林家海亦悻悻然地准备离开,台湾小姐却驻足不动。她说今晚太美了,但愿人生就凝固在这个点上。林家海黯然,璀璨的礼花照亮过大地的一切,但现在全熄了。突然,蔡小姐伸手抱紧林家海,嘴唇贴嘴唇,热烈狂吻。林家海心房颤抖两百跳,预感到将要发生的冰冷像蛇一般地爬近。
蔡小姐说,美国人狂热的那刻,自己却不能跟着疯。人们散了,自己的热情却涌动起来。我问自己,这是为什么?现在的感受给了我清晰的回答,I am not belong to here(我不属于这里)。寄居他乡,慢热也热不透身。大学的电脑课程全修完,本打算补考托福,拿到完全的毕业文凭后再确定自己是留还是走。但今晚的烟花照亮了内在的我,飞回洛杉叽后,就打点行装回台湾,不犹豫了。
纸糊的美满顷刻挑破,本是萍水相逢,洋插队的为什么怕错过?扪心问问,俩人途中漂泊的爱情真的蜜般甜?
就此后推四年,林家海从华盛顿DC转学洛杉叽,学校里认识三个美丽的东方姑娘。一个是上海同乡,一个韩国小妹,另一个就是台湾来的蔡小姐。三个姑娘蛮要好,都爱玩。她们得知林家海在海边舅舅的海鲜公司做经理,一致要他带去玩。拗不过姑娘们再三催促,林家海自掏腰包请女同学在海边吃活海鲜。本来,校外集体活动不值大惊小怪,吃下去的东西消化后就完了。但做老板的风流表弟暗里点拨古板的大陆表哥,说三个姑娘中台湾来的最漂亮,你不妨约她出来吃顿饭,往后再搭伴去跳舞。林家海自认为韩国小妹最可爱,但交流时语言有阻隔,弄不清彼此的底里。上海同乡最可亲,但她在大陆可能有相好,不该插足多角关系。蔡小姐脸蛋有酒窝,但自己没有被触电的任何感应。表弟和蔡小姐同是台湾来的,或许他(她)们在那次海边吃海鲜时暗里萌生什么意思。
于是,林家海抱着为她人作嫁衣裳的超然而苦涩的心情,打电话约蔡小姐吃西餐。想不到她没问三推四,坦然应允。林家海硬着头皮独自赴宴,女同学穿一身名牌亮相,见面时她坦白一切发亮的装束都是姐姐硬逼穿戴而并非自己的。紧接着的尴尬而可笑是两人都吃不来带血的牛排,光爱咬无限畅用的现烤小面包。女的大谈平东的猪血汤等如何香味可口,男的介绍上海的小笼包等如何回味无穷,算也趣味相投。
尔后,两人又去了圣地亚哥的海洋世界进一步发展,第二次的一对一,双方仍保持男女有别的距离。不知怎的,男的脚被女的脚相继踩了三次,最后一次还好重。女方太不小心了,男的为表示大肚,始终默默忍受疼痛。
尔后,林家海感到时机成熟,相约跳舞去,并事先说明,由自己老板表弟请客,舞后还有宵夜。然而,蔡小姐却决不领情,说同学之间的课外活动不要外来者插足,穷学生怎该有老板级的点灯泡。当时的境况只能称是上海小瘪三的林家海大为感动,顿时热血沸腾,思绪惶惑出叉。慨然邀请蔡小姐再去长岛的公司吃海鲜,并私下从的大水缸里挑了头将空运的三、四磅的超级龙虾,抹黄油,洒红料,烤熟款待没感染私利眼的台湾姑娘。当然这样干,是对舅舅信任的亵渎。但事发急迫,临时挪用,祖上或许会恩免。俩人细嚼慢咽后,又去海边踏黄沙,月色下转回办公室,黑暗里男的扑在女的横躺的酥软躯体上吞食了腥红的唇膏。
尔后,数不尽的月下漫步,道不完的水乳交融,一年多甜蜜的时光很快过去了。一天,洋插队蓦然意识到如此无限期地逍遥无异于玩物丧志,如果俩人要在寄人屋檐下的非独立的生活中跳出来,得停止无前瞻性的消费,为创业去挖的第一桶金。女的可以继续管姐姐的几个孩子,同时努力完成学业。男的回东岸做餐馆曾熟习的苦工,回馈将是半工半读做经理的两倍。三年以后再相聚,男的可以开个餐馆,女的凭学历有一份轻松的白领工,这样才可能昂起头来做人。
尔后,经过痛苦的抉择,计划正式实施。首先,林家海被曾是台湾称得上人物的舅舅教训了一顿,说这样地乱飞会折翅,但他仍然尊重外甥的选择。临别时,林家海亮出心扉把自己的全部美金积蓄拿出来给了蔡妙琳,世俗的致诚的信物或许能照亮一对异国留学的男女最后得以团聚。
尔后,恋人天各一方。最初两年,实践确实在设想的套子里按即定的方针前行。每逢暑期长假,蔡小姐总抽出两个星期飞来东岸鹊桥相会。眼下是第三年的牛郎会织女,烟花夺目闪亮过后,鹊桥断了,三年前设定的框架也散了。林家海在对方的热吻下,热泪迸涌,苦不堪言。
蔡小姐默默地从口袋拿出一张支票,把信物还给对方时说,这些钱是你三年前给的和后两年寄的,合起来可能够开你的第一家店。对不起的是我不能在同一个屋檐下为你的如愿剪彩。作为女人,谁都喜欢有一个自己的家。但这里的大环境没给我家的感觉,对不起了。最后的分别还该说些什么,面对真诚的旅途搭伴,我从心底里谢谢你,希望你对我的回忆永远是甜蜜的!
旅居的台湾姑娘的豁达多少减轻了大陆洋插队的痛苦的失落。
海归的思绪飞回,邻家的烟花放了半个小时,依然壮观地延续,又过了半小时,仍不见收场。邻家老板底气十足,烧人民币像锡箔,出手之痛快远赛过西方首府吃紧的预算。
但这一厢平民里弄被刺激得受不了,几家窗户推开,几个大嗓门轮番大叫,你们赚大钱的发什么疯,我们打工的要睡觉了。最后,或许是多数的气愤压倒少数的炫耀,黑夜总算恢复平静。
林家海返回床铺,闭眼还是烟花飞舞,蔡妙琳的身影在映天红的绚丽中时隐时现,那带酒涡的笑容里总透出几分嘲弄,她回台湾后成家了吗?我来上海又将会怎样?海归的睡意飞去。
突然,林家海想起得给五弟打个电话,兄弟情深,起码应该招呼一下。电话接通,无人回答。哥哥猜测,大款的夜生活没有这么早就结束,明天再联系吧。于是人倒下,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