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雪画家于士民记

  丁亥之末，风霜漾漾，腊月之午，狂雪茫茫。布衣诣访，趋伊尹之故乡；士民迎候，伫郊外而北向。风尘仆仆，聚青池之金堂；心神渥渥，举黄酒之玉觞。谈笑暖阁，无视寒窗，话胼胝而厚重，语手足而徜徉。风吼吼而无畏，雪飘飘而有徬。议于书画之趣，浓烈洋洋；论于人文之泛，癫痴滂滂。思绪遄激，情思飞扬，风雪入怀，融熠吐芳。堂外之冽，草木悢怆，胸中之灼，烈焰滚烫。风花雪月，千古绝唱，云蒸霞蔚，一发琅汤。其乐融融之间，聊发轻狂；其兴汹汹之际，铺展纸张。观房间之杂沓，哂其放浪，或稿卧于地板，或画挂于垣墙；念志尚之经纶，钦其向往，或细察于旷野，或凝思于城隍。尔乃余曰：“此室雅号者何哉？”君曰：“虚谓静心之堂也。”

  既而肃立其旁，揣其行而反侧，随其动而观望。但见仰目外视，了然意匠，俯身涂墨，勾描短长。须臾之间，老树虬枝，兀立昂藏，附枝稀疏，披挂雪霜。驻足之中，左右顾眄，前后品赏，重点一笔，轻绘八方。皓皓乎四野空寂，而远山苍苍；飘飘乎穹庐高远，而冰雪莽莽。捧白雪以入境，裹霜雾而成象，化虚无以有意，令实物而遐想。枝桠风骨，主干遒壮，山川一色，日月失光。布衣惑然：“其景何至于斯乎？”君曰：“每逢风雪之日，必奔走而思量，履冰川，登山岗，去有意，归不惘；但值霜雾之时，定周游而聿皇，立阜丘，蹲河床，深思虑，浅徜恍。人曰癫痫，又呼狂妄。固疯人院之难治，而众乡里之恐慌也！”于是布衣复曰：“尔其八仙画风，岂非天下无双？若斯形意，意境何之来焉？”君再曰：“日思恍惚，夜梦洞敞，豁达其袭，朗然其状矣。”遂相视大笑，复归茶酒之案上。

  少焉，布衣惊悸难耐，即兴而唱：“ 人丧志兮，鸡犬之样；士作为兮，鸿鹄之翔。山高而俯瞰兮，地疏旷；水深而仰观兮，天炫煌。幡然醒悟，莞尔乐兮；执迷不悟，茕尔哀兮。将终日于憧憬之举兮，凿其壁而取光芒；既连年于砥砺之为兮，忍胯辱而织巨纲。请植树兮，葳蕤之往；冀立志兮，灿烂之向。同辞同辞兮，混沌不可久长；齐来齐来兮，清醒方得宏光。

                                       山东布衣金学孟于2009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