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刘少奇被诬杀人灭口 事件真相
最近我发表的所有文章,都特别强调了下面这段话:
中国传统哲学和马列毛泽东思想的精髓是实事求是、辩证法和螺旋上升。【我是60岁以后,才开始领悟,这其中道理的。】
实事求是是中国共产党七大所正式确立的思想路线,更是邓小平理论的精髓。
吴仁宝讲“千难万难,实事求是最难”。【吴是将近70退下来,将近80答记者问时才讲的这句话。】这句话的背后,是吴仁宝经过几十年的探索,付出很多代价,经历很多挫折,甚至失误后的宝贵领悟。
小平同志讲:“制度是决定因素”“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会走向反面。” 《邓小平文选》第2卷,273页、333页)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制度才能起到决定性的历史作用呢?!!!小平同志又说:“最重要的是用人权”(邓选3卷166页)。通过反反复复的比较研究,历史告诉我们:最带根本性的组织用人制度在前进、在变化(即世袭制在向民选制,民选制在向民评制方向前进)才是大国崛起的根本原因。
曼德拉也指出:
我反复提醒大家,解放斗争并不是一种反对任何一个团体或种族的战斗,而是反对一种压迫制度的斗争。
普评制认为,人类社会所犯的一切严重错误都是世袭官僚制、终身官僚制、科举官僚制、普选官僚制、委任官僚制所造成的。 换句话说,我们所反对的是世袭制、终身制、普选制和官僚制,而不是因为这些制度而犯错误的个人、团体或种族。这里面当然包括政党、执政党。而
一个科学合理的解决办法就是要实行真正负责任的民选民评制。也就是要把基层领导干部的评判罢免权交给被他们领导的普通群众——这样一种最带根本性的组织用人制度,也就是普评制,老百姓的普评制,而不是继续交给他们的上级领导。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毛主席所说的:
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一刻也不脱离群众;一切从人民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个人或小集团的利益出发;向人民负责和向党的领导机关负责的一致性;这些就是我们的出发点。
《论联合政府》(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四日),《毛泽东选集》第三卷第一零九五--一零九六页 只有这样
才能实现习近平关于推动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政治主张。当然,首先要用家庭联户代表制或者走婚登记制建成家庭命运共同体,然后,才能建成国家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
以上都是老生常谈,另外,还有一句老生常谈:
在老百姓没有评判罢免权的情况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有可能出、什么千奇百怪的事都有可能出,而且是层出不穷!没有这么多鲜活的例证加以证明,你们说,我这老生常谈还能谈得下去吗?!!!可是,这鲜活的例证又是多么的令人痛心疾首啊!本不想多谈,但又不能不说。我一个退休老工人,仅仅是希望有一天,关键的少数能够看到、理解、落实这些老生常谈,救民众于水火。仅此而已,别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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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刘少奇被诬“杀人灭口”事件真相
2021-03-14 11:05 星岛环球网 来源:人民网
核心提示: 68年江青等指控刘少奇“杀人灭口”:25年五卅运动后刘少奇从上海逃往长沙,被长沙戒严司令部逮捕,刘少奇为保性命投降敌人。解放后“知情人”杨剑雄被逮捕,刘少奇53年擅令枪毙!事实真如此吗?
本文原载于《文史精华》2005年第三期
新中国建立后最大的冤案,当属国家主席刘少奇被迫害致死案。在由江青、康生、谢富治控制的专案组所炮制的材料中,有一个耸人听闻的罪名,是刘少奇“杀人灭口”。他们杜撰的材料是:1925年五卅运动之后,阶级斗争更加激化,时任上海总工会负责人的刘少奇害怕了,丢下工作不顾,私自从上海逃往长沙。12月16日,被长沙戒严司令部逮捕,湖南省省长、军阀赵恒惕亲批“就地斩决”。刘少奇为了保全性命,接受了赵恒惕提出的活命条件,投降了敌人。解放后,一个名叫杨剑雄的“知情人”被人民政府逮捕,刘少奇害怕事情败露,遂于1953年擅令将其枪毙,杀人灭口!
1968年11月13日, 这份经过移花接木、蓄意陷害的材料,连同另外两份材料,发至全国生产大队一级,传达到全体群众。一盆脏水就这样泼到了人民共和国主席刘少奇头上……
杨剑雄其人
杨剑雄,家住湖南省宁乡县七福桥乡铁锣冲,是当地一户大地主。还是在上小学的时候,杨剑雄与刘少奇同时就读于宁乡县玉潭高等小学堂,但两人不同在一个班级。正是这一因由,50年后使刘少奇蒙受千古奇冤。
杨剑雄后来又去长沙上中学,还进过上海大夏大学。那一年寒假回家时,杨剑雄的姨父赵恒惕,在军阀混战中突然发迹起来,当上了湖南省省长兼督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剑雄于是辍学而在长沙谋到了一个肥缺——省政府会计。有了这样过硬的后台,杨剑雄不仅吃喝玩乐都报销,还将大把的公帑悄悄弄回宁乡老家。及至赵恒惕下台,虽然是树倒猢狲散,杨剑雄的家底却是更厚实了,在乡下进一步扩充了田产,增添了佃户,杨剑雄成了当地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让乡亲们感到气愤的是,他宣布了一条禁令:凡他家的山场屋宇,未经允许,外人不得擅入,过路也不行,违者以盗贼论处,当地许多群众都受过杨家的辱骂和伤害。1927年春天,农民运动风起云涌,斗争矛头直指封建地主。杨剑雄闻风而逃,跑到长沙、汉口等地躲过了清算。很快地,蒋介石叛变了革命,反动军阀何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把屠刀指向共产党人和工农群众,杨剑雄杀气腾腾回到了宁乡。这时,一个是杨剑雄的本家兄弟名叫杨文寰的,关在宁乡县的监狱里。杨文寰本是一位乡村小学教师,富有正义感,曾旗帜鲜明地支持农民运动,并一度担任区农民协会的领导工作。杨剑雄坚决要求将杨文寰判处死刑,还跑到国民党县政府叫嚷:“如果不杀杨文寰,我杨剑雄今后不再回宁乡!”在他的要挟下,杨文寰终于被枪杀。此后十多年,杨剑雄当过乡长、省参议、青年党县党部主席等,成为当地的权势人物。
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强渡长江,南京解放,蒋介石政权土崩瓦解。这时,党所领导的一支游击队迅速壮大,宁乡是游击队的中心活动地区。苟延残喘的国民党政府派中央军七七八师来宁乡围剿游击队。杨剑雄以为来了救兵,带着乡丁,胁迫老百姓为七七八师送柴送粮。他把自家的肥猪宰了,抬着整块猪肉去七七八师慰劳。同时还密告本地哪些人是共产党,致使杨定鳌、杨宗华、杨友华等十多位共产党员和无辜群众惨遭杀害。
国民党节节败退,杨剑雄孤注一掷,时而县城,时而乡下,上蹿下跳,但他内心十分恐惧。为防不测,身上总是带着两支枪,还把在汉口结交的两个江湖上的武术师、河南光山县人郭起风和彭玉麟,请来当他的私人保镖。白天,两个保镖与他形影不离,晚上总有一个保镖为他值勤守夜,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
1949年8月5日,湖南和平解放,宁乡成了一个狂欢的世界,杨剑雄却仿佛一下掉入冰窟,他感到末日来临,惶惶不可终日。10月1日,开国大典在北京天安门举行。在天安门城楼上,与毛泽东一起接受群众欢呼的,是炭子冲的刘少奇!炭子冲与杨剑雄家铁锣冲相隔不过三五里,当年他们还是同窗学友!犹如在黑咕隆咚的深渊里看到了一线曙光,杨剑雄心中一阵狂喜:他纵有千条罪状,只要这位老学友打一个招呼,他杨剑雄便可安然无恙!
杨剑雄给刘少奇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少奇吾兄副主席惠鉴:
左右数十年坚苦卓绝,不断奋斗,新国建立,宇宙改观。吾兄之功伟矣!人民庆幸,故人庆幸!弟于十七年就读大夏,后与时不合,遂尔乡居。从事教育,又为党国所束。后事生产,小辟农场,与乡人改进稻植,培植森林,悉心研究果蔬园艺,以劳动生产,十余年来未敢稍懈,这与当代各公之主张全民劳动相吻合。而乡人亦视弟非堕落安享者,此间主持党务诸兄妄谓弟为开明,多有照顾,差堪告慰。倘得吾兄一纸书为弟招呼,则更幸其矣!……
在信中,杨剑雄对自己的政治身份和欺压百姓的罪行完全隐瞒,还居然把他那两个保镖推荐给刘少奇,称他们是“技术极精,思想颇能与时俱进”的国术专家。
杨剑雄的真实目的是投石问路。只要刘少奇给他复信,哪怕是只言片语,也将是一项极大的政治资本,一张铁杆护身符。
信发出去了,总得不到回音。在难熬的等待中,新生的基层人民政权迅速建立,清匪反霸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杨剑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决定出逃。他首先到北京,后来又混进招工队伍去抚顺。无论走到哪里,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在向他袭来。末后他改名换姓,逃到贵州一个山区小镇,隐藏下来。
但是,在宁乡七福桥,杨剑雄鱼肉百姓、欠有血债的累累罪行,人们不会忘记,当地群众一致要求人民政府将他捉拿归案,公安部门也一直在明察暗访。
1952年10月28日,在贵州山区隐藏了3年之久的杨剑雄,终于落入法网。宁乡县公安局经过广泛调查取证,掌握了杨剑雄大量犯罪事实。1953年1月18日,宁乡县人民法庭依法开庭审理,现存于宁乡县人民法院档案室的《公元一九五三年度法刑第十四号判决书》,详列了杨剑雄的各种犯罪事实,并作出如下判决:
被告杨剑雄,男,现年五十二岁,宁乡县人,住七福桥乡,地主成份,中学程度,出身豪劣。被告因恶霸案件,经三区人民政府起诉,本庭审理终结。查被告杨剑雄,横行乡里,称王称霸,残害革命同志,血债累累,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1月24日,湖南省人民政府以府积字0425/284号批复,核准其死刑。执行死刑的命令急如律令地发将下来,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杨剑雄,生命进入倒计时。
这时,杨剑雄千方百计地捞取救命稻草。他向法庭申述,1924年刘少奇在长沙被捕,是他向省长赵恒惕作保而营救出狱的。
人民的法律保护人民,惩办那些罪大恶极危害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极端分子,但考虑到当时的一些特殊情况,党和政府有8个方面的宽容政策。其中有一条:
在某一时期参加营救过我地下工作人员者,可以从轻处理。
如果真是这样,杨剑雄可以将功折罪。
那时候,法官们都很年轻,又多是从北方南下来的,对当地的历史情况不是很熟悉。据史料记载:刘少奇确实曾在长沙文化书社蒙难,后经营救出狱。为了慎重起见,宁乡县公安局长、本案副审判长霍建国,即向时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的刘少奇写了一封特急信件,请求加以证实。刘副主席;
据我县恶霸犯杨剑雄供称:有一九二四年当主席在长沙文化书社蒙难匪陆军监狱时,杨犯以主席同学关系,曾出力邀请贺耀祖及叶开鑫出面,向赵恒惕具保,始得荣(营)救出狱一事。
杨犯一贯横行乡里,残害人命,群众痛恨入骨。业经湖南省人民政府批准死刑在卷。我们为慎重起见,特备函请示上述荣(营)救主席是否确实,以便处理。乞赐批复是幸。
此致崇高敬礼!
宁乡县人民政府公安局(印)霍建国(印)
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六日
请在十日内电复我们,以便处决。
刘少奇长沙蒙难
现将历史回溯到60年前。
1925年11月中旬,刘少奇偕妻子何宝珍由上海回到了长沙。他是回来养病的。
自从1922年7月在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回国后,刘少奇参加了安源煤矿的工人运动,后来又去广州筹备全国第二届劳工大会,会后,辗转青岛而去上海参与领导“五卅运动”。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生活又极不安定,他病倒了。1925年10月16日《上海总工会三日刊》一则消息说,刘少奇“早就患重病在身,但因工人利益要紧,宁肯牺牲个人,抱病工作。自本会被封后,因工作过劳,病势更重。”刘少奇害的是肺结核病,也叫肺痨病。
那时,结核杆菌还是个尚未攻克的医学难题,人们谈“痨”色变,党组织决定让他回湖南治病。刘少奇借住在长沙潮宗街56号文化书社。这个书社是毛泽东等人于1920年7月创办的,这里既经营进步书刊,也是早期共产党人秘密联络的机关。书社经理易容礼与刘少奇曾经同是中共湘区区委成员,并肩战斗过的战友,刘少奇在这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文化书社与湘雅医院相距不远,看病很方便。刘少奇延请这家医院的名医诊治,一边服药,一边休养。他与何宝珍在安源生的儿子九斌,不到1岁就送回了宁乡老家,由奶奶带。趁着在长沙养病,何宝珍去乡下把儿子接来了。儿子长得很结实,能囫囵说些跟奶奶在一起的故事,为他们夫妇增添了难得的家庭乐趣。在友情和亲情的氛围之中,少奇的病有了明显的好转,大家都为他高兴。
在文化书社住久了,没有实际的工作,刘少奇便有一种失落感。他准备回乡下去看看母亲,然后就返回上海。
然而,湖南省省长、军阀赵恒惕,正悄悄地向他伸出了黑手。
刚刚过去的“五卅运动”,长沙和湖南各地的数万名工人、学生、市民,参加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声援上海工人的正义斗争,使赵恒惕惊恐万状。10月16日,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副主任黄静原,被江西军阀枪杀。黄静原是湖南郴州人。黄的遗体被群众从安源抢了回来。遗体运抵长沙时,从火车站到浏正街、八角亭、司门口,成千上万的群众,佩戴着白花,肃立街头接灵。哭声震天,口号声响彻云霄,高呼:“黄静原不死!”“打倒军阀!”赵恒惕派军警驱散,又引发学生、市民与军警的对抗,进而激发衡阳、株洲、醴陵等地数万人举行公祭……正在这个时候,赵恒惕接到密报:刘少奇回到了长沙。刘少奇在安源工人中的威望和在全国工人中的影响,赵恒惕是很清楚的。赵害怕这位著名的工人领袖的到来,引发更大规模的群众抗议示威活动,便派出密探四处侦查,终于查清了刘少奇的行踪和落脚点。
12月16日中午,刘少奇外出返回书社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营业间里有几个鬼头鬼脑的人,不像是来购书的读者。他正准备抽身往外走时,那几个人一齐扑上来将他扭住。他大声抗议,书社的店员也出来解围,都无济于事,那些人推推搡搡把他带到了长沙戒严司令部。
这是1925年岁末。而杨剑雄的供词却说刘少奇是1924年被捕,并且是由他保释出狱的。连时间都不对,显然是谎言无疑。“文革” 时谢富治主持的专案组掀起的一场大波,正是由此而生发。那么,刘少奇到底是怎样被营救出狱的呢?
营救刘少奇出狱的经过
刘少奇被捕后,赵恒惕害怕引起公愤,严密封锁了消息。长沙《大公报》顶住了压力,最先把这一消息公之于众,12月17日的报纸醒目地报道:上海总工会总务部主任刘少奇,近日患肺痨,日前偕其妻室回湘养病。昨日下午一时,刘往贡院西街文化书社购书,入门不到一刻,突来稽查二人,徒手兵一人,扭往戒严司令部。至其被捕原因,尚不得而知。闻刘系宁乡人,曾肄业于长沙明德学校,近来居沪,为各项群众运动之领袖云。
其时正值第一次国共合作,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工农”的新三民主义,得到普遍的承认。赵恒惕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逮捕一位著名的工人运动领袖,全国舆论一片哗然。最先作出反应的是中华全国总工会,12月25日在《工人之路特号》发表通电,敦促赵恒惕释放刘少奇。1926年1月1日,在广州召开的中国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决议,以大会的名义致电赵恒惕:“据报载全国总工会总务部主任刘少奇,因回湘养疴,突被先生饬戒严司令部捕去。查刘同志尽瘁国事,服务劳工,五卅运动勤劳卓著,为民众拥护之人,先生何遽加以逮捕?兹经本大会一致决议,电请台端释放。特此电达,即希察照。”
全国各地工会、进步团体,纷纷通电救援,有时一日竟有40份之多,这对赵恒惕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为营救刘少奇,他的妻子何宝珍竭尽全力奔走呼号。刘少奇不幸蒙难,何宝珍没有惊惶失措,而是沉着应对。她首先请文化书社的朋友,将儿子允斌送回宁乡老家。接着又没法疏通关系,与狱中联系,送些衣被和吃食进去,安慰身陷囹圄的丈夫。然后四方奔走,八方求援,托亲拜友,全力营救。何宝珍在长沙的关系不多,但也搬动了两位上层人物。
一位是欧阳振声,湖南省议会议长,衡阳人,思想比较开明。何宝珍在衡阳省立第三师范读书时,她的国文老师欧阳鸣皋是欧阳振声的族侄。另一位教育界名流何维璞,是何宝珍的本家房族叔爷,与欧阳振声也有私交。何玉珍分别登门拜谒,请他们通过欧阳振声给予帮助。欧阳鸣皋和何维璞对刘少奇为工农奋斗的事迹略有所知,对他突然被捕深感不平,都很同情何宝珍,于是相约去见欧阳振声。欧阳振声学富五车,德高望重,对赵恒惕专横跋扈早有看法,现在又任意捕人,对一个患了肺痨病的人也抓去坐监,觉得有悖于法理,于是慨然允诺,由他出面,联络一些省议员,联名具保,要求释放刘少奇。连省议长都出面了,赵恒惕也不得不仔细掂量了。
与此同时,刘少奇少年时代的朋友洪赓飏,也展开了营救活动。
洪赓飏是宁乡芳储乡洪家大屋人,与炭子冲刘少奇家相距约4公里。洪家世代书香,不幸的是他少年失怙,孀居的母亲便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当洪赓飏刚够读书的年龄,洪母便延聘当地一位最有学问的杨先生在家授课。因刘家与洪家有一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刘少奇的父亲便向洪母请求,希望把孩子送到他家来读书。见刘少奇衣着朴素,举止文雅,与洪赓飏同岁,又极聪睿的样子,洪母欣然同意了。刘少奇就这样寄居在洪家大屋,与洪庚飏一起读书,朝夕相处。后来两人又同时考取县城玉潭高等小学堂。毕业后,两人又同时在长沙求学,一个在明德中学,一个在长郡中学。星期天,两人互有往来。之后,刘少奇在北平、保定等地参加革命活动,在莫斯科东方大学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位职业革命家。洪庚飏则东渡扶桑,考入东京早稻田大学政治经济系,直至毕业。
关山阻隔,不通音信。1922年秋天,洪庚飏从日本学成归来,在上海与刘少奇不期而遇,可以想见他们是多么高兴!他们说着各自的经历和今后的打算,洪赓飏因要照顾寡居多年的母亲,准备回湖南谋事。共产党那时还处在十分秘密的状态,刘少奇不便对他作过多的宣传,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个人友谊。那些日子,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刘少奇与洪赓飏还有更深一层关系。那时,有一位叫袁素的宁乡姑娘,正在上海师范专科学校上学。袁素早就认识刘少奇,并有往来。现在,洪赓飏到了上海,3个老乡,年龄相仿,他们常常一起聊天。经过几次接触,见洪、袁二位互相有意,刘少奇干脆把话挑明,当了他们的红娘。第二年暑期,他们就在家乡举行了婚礼。
洪赓飏回到湖南,深受当局的赏识。这位留洋归来的学子得到不断的升擢,26岁就做了湖南省禁烟局局长,专掌鸦片税收工作。
省禁烟局设在洪江镇。那时候,大量的鸦片从云南、贵州经湖南运往外地。洪江镇靠近贵州,是那条黑色通道的总关卡。而当局禁烟的惟一手段,就是课以重税,禁烟局每天收入大量白花花的银元,这是省政府最重要的财政来源,洪赓飏也就成了赵恒惕的财神爷,其他军政要员对他更是巴结不及。洪赓飏在官场中如沐春风。
这一天,洪赓飏在《大公报》上读到刘少奇被捕的消息,大吃一惊,不敢延挨,连忙从洪江赶回长沙。长沙有他的私人宅第,妻子袁素带着孩子住在这里。刚刚进屋,何宝珍就找上门来了。何宝珍虽是第一次与洪赓飏夫妇见面,但刘少奇多次讲到过他们,因此也不陌生。洪赓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立即开展了紧张的营救活动。
洪赓飏知道赵恒惕易反易复,脾气捉摸不定,决定先从赵的外围着手。
赵恒惕手下有4个师长,其中叶开鑫和贺耀组都是宁乡人,这两个师的军饷都是由禁烟局直接拨付的,洪赓飏与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洪赓飏的妻子袁素,与赵恒惕、叶开鑫、贺耀组的眷属也多有接触。尤其是叶开鑫的太太爱玩麻将,不时邀集几位官太太开牌局。为了好友刘少奇,洪赓飏夫妇各以不同和方式开展营救。
袁素周旋于赵、叶、贺的公馆,探听消息,寻找机会。洪赓飏则分别宴请叶开鑫和贺耀组。每次宴客,都有社会名流作陪。席间,洪赓飏开门见山地说:“刘少奇是我的同学,书读得好,我们又是亲戚。现在他出了点麻烦,要劳驾师座给个面子,保释他出狱!”贺耀组很痛快,表示愿意帮忙。叶开鑫可就有点拿腔拿势了,说刘少奇的案情重大,赵恒惕不一定会轻易放手。洪赓飏再三求情,叶开鑫就是不松口。
叶开鑫是个关键人物,长沙警备司令又是他昔日的部属,他出不出面,关系极大。平时和叶开鑫交往,洪赓飏知道他有一个癖好,爱收集文物字画。为了营救刘少奇,洪赓飏不得不忍痛割爱。
宁乡洪家自高祖起,高中举人、进士、翰林者多人。官宦人家,自然藏有不少罕世珍品,其中有一幅乾隆皇帝的御笔条幅,洪家视为传家宝。洪赓飏派自己的随从周维宾,连夜赶回乡下,取来这个宝贝。他又写了一封言词恳切的信,连同这幅御笔,送至叶开鑫公馆。为了加大保险系数,洪赓飏又在银楼打了一套银质餐具,送给了叶开鑫,再一次陈情,请叶出面保释刘少奇!为朋友两肋插刀,洪赓飏在所不惜。
在这同时,刘少奇的胞兄刘云庭也奔走于宁乡与长沙之间。刘云庭曾在湘军中任过相当于营级的军官,又热情仗义,在社会上结交的朋友很多。得知其弟被捕的消息后,他心急如焚,求助于他所认识的上层人士。
一位是宁乡籍的国民党元老周震麟,据说与赵恒惕还有威谊关系。刘云庭每年都要登门请安致意,周震麟对刘云庭很有好感。刘云庭找到周府,老先生一口应承下来,立即拍了一个电报给赵恒惕,还亲笔致函赵恒惕,称刘少奇是他的远亲,请赵高抬贵手,立即放人。他派自己的侄儿周存宜即刻动身去长沙,将这封信直送赵恒惕手上,并且说:“你告诉赵督军,我在等他放人的消息!”
另一位是鲁涤平。鲁涤平是赵恒惕的4个师长之一,也是刘云庭在湘军中的直接上司。鲁涤平对刘云庭的请求没有推托,飞电赵恒惕,恳请赵释放刘少奇。
刘云庭还搬动了长沙县县长姜济寰,宁乡籍省议员朱剑凡、蒋铁铮等一大批知名人士,他们给赵恒惕或写信或致电或登门说项,一致要求释放刘少奇。
全国各地工会和社会团体通电声援,省内又有这么多名流、元老,更有掌握湖南大部分经济实力的洪赓飏,手握重兵的贺耀组、叶开鑫、鲁涤平,还有民意代表欧阳振声议长等人一齐出了面。赵恒惕专横暴戾,也懂得众怒难犯的道理,只须找个台阶下来,他对叶开鑫说:“抓了一个刘少奇,闹得满塘麻蝈叫。我懒得管这件事了,由你去处理。将刘少奇驱逐出境,以后不得再回湖南!”
1926年1月26日,刘少奇终于恢复了自由。为了顾全面子,赵恒惕将一册《四书》,要叶开鑫转交给刘少奇,意思是叫他多读圣贤之书。当时的《工人之路》刊物,讥讽这是“最滑稽”的事情。叶开鑫因收受了洪赓飏和刘云庭的许多财礼,又因为那时正值第一次国共合作,想 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送给刘少奇200块大洋,作为离开湖南的旅费。刘少奇当然不会接收这些东西,出狱后不久,他通过组织,托人如数奉还了。
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刘少奇于2月19日到达广州。3月3日,中华全国总工会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迎大会,省港各工会的负责人和罢工工人代表共1500余人参加,3月4日出版的《工人之路特号》报道了会议盛况。会上,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邓中夏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刘少奇同志是为工人阶级的利益而被捕的。经过各方努力,各地打电报,才迫使赵恒惕放他出来。刘少奇同志是我们工人阶级最发奋最勇敢的一位战土……”
别有用心的诬陷
宁乡县公安局长霍建国关于处决杨剑雄的信,3天后就送到了刘少奇的办公桌上。刘少奇与杨剑雄是上小学时同学,此后再也没有联系过。1949年11月中旬,他曾接到过杨剑雄一封来信,当时确实太忙,没有即刻作复。没过多久,乡间有亲友来北京看他,刘少奇顺便问起杨剑雄的情形,获知了杨剑雄的种种劣迹后,他就十分警惕了。尤其是杨剑雄在乡间吹牛,说刘少奇在沙被捕,是他向赵恒惕求保,才获得释放,是他救了刘少奇的命。刘少奇就不能再沉默了。有一回洪赓飏的妻子袁素去北京看望刘少奇,刘少奇对袁素说:“杨剑雄逢人便说他救了我的命,哪有这样的事啊!”
却说杨剑雄没有接到刘少奇的回信,曾动身去北京,希望能见到刘少奇。后来“文革”中谢富治的专案组据此认定,刘少奇与杨剑雄解放后还有往来。关于杨剑雄在北京的情形,他本人在狱中亲笔供词说:
一到北京,就去找招待所姓鲁的(同乡)。那姓鲁的说,他作不了主,要政府批准方能住宿。于是回到车站不远的地方,住进一个客栈,想法子见刘副主席。无如我这个站在反动立场的人,找不到门径。我总以为可以住招待所,不花钱。结果客栈很贵,我没带好多钱,无法再留,就不得要领回到了长沙。
这是杨剑雄去北京的真实情况。
其实,刘少奇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对给予过他帮助的朋友从来都没有忘记。他与洪赓飏在长沙握别后,就天各一方,互相没有联系。直到长征之后到达延安,才从湖南来的人那里得悉,洪赓飏早于1928年秋天因生腰痈,病逝于长沙,时年30岁。刘少奇难过极了,写信给洪的妻子和母亲,问候他们的健康,关心他们的近况,信中建议袁素把孩子送来延安学习……眷顾之情,溢于言表。
当时袁素的孩子还小,中途又多阻隔,没有能去延安。解放后,袁素快50岁了,住在乡下,生活相当窘迫。刘少奇给袁素写信,说她毕业于上海师范专科学校,可以去省文教厅请求分配工作。如果不怕吃苦,也可以来北京学习。袁素果然去了北京,刘少奇热情接待了她,并介绍她去华北政治研究院学习。袁素学习结业后,分配去武汉第一师范附属小学工作。临行前,袁素去向刘少奇告别,刘少奇设家宴款待。叙谈中,袁素说自己的眼睛不好使了,看书写字都很费劲。刘少奇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一副老花眼镜,让袁素试试。袁素试了一下,正好合用,刘少奇便将这副眼镜送给了袁素。“文革”中,袁素吃了许多苦头,但那副她使用了多年的眼 镜还在。袁素于1977年去世,这副眼镜由她的儿子洪克宗保存。1987年,洪克宗将眼镜献给了宁乡花明楼刘少奇纪念馆。
其他营救过刘少奇的人,如周震麟、贺耀组、周维宾等,解放后都得到刘少奇的尊重。他没有忘记老朋友。
宁乡县公安局霍建国的来信,使刘少奇陷入沉思。杨剑雄畏罪潜逃,现经当地政府缉拿归案,并依法作出了判决,可见他罪不容赦。
当时年轻的人民共和国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现实。1949年12月3日,蒋介石从成都飞往台湾时,召集死硬分子训话,要他们分散潜伏,开展长期的斗争,以图最后完成反共复国戡乱大业。尔后果然匪患成灾。从1950年春天起,全国各地暗杀基层干部的事件层出不穷;还有炸桥梁、割电线、撬铁路、纵火烧仓库等恶性大案。而据各地报告,匪情还有迅速蔓延之势。为了打退敌人的猖狂进攻,政务院和最高人民法院于当年7月21日发布指示:坚决肃清一切公开与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迅速建立与巩固革命秩序,以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并顺利地进行生产建设。
国无纪,民无生,国法大如天。刘少奇与杨剑雄确实有过同学关系,但据宁乡县公安局的公函,杨剑雄罪大恶极,不堪再造,刘少奇亲笔拟就电文:湖南省宁乡中共县委转公安局霍建国同志:
一月二十六日来函悉。杨剑雄和我在小学同过学,以后卅多年未发生过任何关系,他所称一九二四年在长沙营救我出狱等语,并无其事。我一九二五年在长沙被捕,因很多人营救,在狱两个月后得以出狱,但与杨剑雄毫无关系。杨犯罪恶仍应按你们判决处理。
刘少奇
一月二十九日
这是正义对邪恶的审判。然而,在共和国最大的冤案中却被说成“杀人灭口”!
1967年4月1日,戚本禹抛出《爱国主义还是卖国主义?——评反影动片(清宫秘史)》,矛头直指刘少奇。大约只过几天,有几个从北京来的人物,在宁乡县城和花明楼乡,神秘兮兮地找人谈话,做笔录,完了还要按手模。大家开始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几个人是谢富治主持的专案组派来的,他们的目的是要弄一批材料,诬陷国家主席刘少奇曾在宁乡“杀人灭口”。在调查取证时,只能按照他们的意图写证词。如若不从,就批、就斗、就打!
是年8月10日,谢富治掌管的那个专案组,又派人找来了原洪赓飏的随从周维宾,勒令他只许老实交代问题,不许耍花招。接着提出几个问题要他证实:1.刘少奇在长沙被捕,接受了赵恒惕提出的活命条件,背叛了革命;2.洪赓飏充当了刘少奇投降敌人的牵线人等等。
周维宾此时已60多岁了。离开洪赓飏后,他在长沙城南豹子岭开了一爿小煤店为生,解放后随公私合营进入长沙市煤建公司。作为私方从业人员,政治上不灰不白,因此他处处循规蹈矩,小心谨慎。他面对气势汹汹的专案组,不肯出卖自己的良心,据实写道:
我把洪赓飏的信送给叶开鑫姓李的秘书,我送传达室了。我送信到叶开鑫、贺耀组家里。拿了些画,画是洪赓飏家里的,送给叶开鑫了。洪赓飏说要保刘少奇,他是家乡人,是同学,学文(问)又好。这个画是我从宁乡洪赓飏家里拿来的。
保刘少奇我记得请了两次酒,一次在天乐居,第二次在怡园。清酒叶开鑫参加了,一次请上十个人,叶开鑫的李秘书也参加了。
为了这个材料,周维宾挨批挨骂,罚跪喷气式,他都咬紧牙关忍受了。他不能瞎说瞎写。他写的材料有不少错别字,有的地方语句也不通顺,更重要的是不对谢富治专案组的胃口,这个材料当时弃之未用。当真理的阳光穿过厚厚的云层,中央为刘少奇的沉冤昭雪时,周维宾的材料便成了戳穿谎言的重要证据!
90年代初担任过宁乡县政协常委的周石禅,当时专案组要他写材料,证明刘少奇“杀人灭口”,周石禅坚决抵制这种诬陷。专案调查人员就弄一些人来批斗他,打断他三根肋骨。周石禅痛得昏死过去,醒转过来后,他仍然坚持:刘少奇不是杀人灭口,杨剑雄罪该伏法!还有公安局的几位老干部,以及洪赓飏的儿子洪克宗……他们都冒着挨斗挨打的危险,一致抵制那些专案人员指鹿为马的行径。
另一位钟振琪,当年担任杨剑雄案的法庭审判员,后来任公社党委副书记。专案组要他写假证明,他说:杨剑雄被关、县法院判处死刑,省政府审查核准,整个办案过程,刘少奇都不知道,怎么能说他杀人灭口呢?专案组说:这是需要!从上午8时到半夜,3个人围着他轮番威逼。他招架不住,违心地在证明材料上添上“杀人灭口”4个字。他一直为自己的懦怯而忏悔,他说:这是我平生做的最大一件混账事!
然而,谣言终究不是事实,真理的阳光总会驱散笼罩着的乌云。1980年2月,中共中央作出决定,为刘少奇同志平反昭雪。故乡人民当然更不会忘记他,当年从宁乡炭子冲走出去的,是一位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付出了毕生精力的伟大革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