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食言,我带着孟闻慧去见我的家里人,首先是我姐,我妈,然后才是我父兄。我姐是最接纳我站起来的亲人,虽然她的力量本来是最小的,但是无形之中,我姐成了我的家长。她一直都站在我这边,理解我的苦衷。我妈爱我,但是不敢拂逆我爸的威严,所以总是通过我姐给我帮助,我去看我姐,就是看我的亲人。我妈知道我回来,马上奔过来看我,慈母之心历历在目。我爸嫌我丢了他的脸,很久之后,我们才恢复关系。
平心而论,我爸处处以毛主席共产党的代理人自居,对我们的忠于党忠于社会主义的道德表现,是高标准严要求。不但让我压力莫大,而且很清楚,自已不可能达到他的要求。但是又不可能跟他老人家争论,事实上我的档案身份给扣了,跟我爸也有很大关系。他本来希望我在江湖上磕碰之后,可能会回家哭鼻子,他才向我伸出慈爱的援救之手,总是骂我妈是慈母多败儿。后来我才知道,我爸自已也没有达到他自已对我要求的道德标准:藏起了两三百万元,还有二奶情妇!可他就是本来好像要原谅我的成功之际,一看见我老是“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又勃然大怒!我没办法跟老头子讲道理。
我爸藏起了两三百万,这是估算!并不是什么贪污腐败,不过在当时的环境里,其实也差不多。就跟现在人等,听到谁谁赚了巨款,就已经万众仰首等着看你被枪毙的好戏。我爸的钱其实是在他当干部被停职审查然后勒令退休的过程中,他自已拉起一帮老兄弟,私下完成了自已的老本行,自已亲力亲为下海做工程做出口,赚下的钱。如果按后来的标准,他是标准的改革开放之先的干部,还因此领了处分!然后自食其力,几个一起包工的兄弟,也成了当时的百万富翁。在当时那是一笔巨款!相当于现在几千万吧。
但是我爸有了这几百万之后,食不甘昧,把公司转给了公家,自已老实退休,而且待遇不是按他在南方都市的标准,是按照兰州部队的退休标准,退休金比身边的老下级还要低一半!比我妈提前退休的低N级的退休金还要低!因为我妈编制调回家了。他还担心人家知道他赚了几百万,把他拉去枪毙了。所以一面不吭声,一面对我们是严格标准,好像要在儿女身上,实现自已没有实现的道德理想似的。往好处说,我在8964的时候没坐牢,一是老头子确实找老上级等人有所疏通,但也是老头子做投名状,说我的理想是报效祖国,把我的档案什么的全转到基地里。往坏里说,我挣扎十年多,我爸有点功劳。
当然我爸的二奶也不算什么大事,本来她可能成为我的岳母,后来也确实是岳母之一。大吴姨跟小吴姨是两姐妹,希望把妹妹从农村带出来,我爸当时算个领导,帮了忙。吴姨老公胡叔跟我爸是手下的死党。结果小姨子爱姐夫,把大吴姨抛了荒,扯着老公的耳朵找我爸,“领导给评评理!”,解决方案就是小吴姨给我爸当当二奶,也教会了我们兄弟 做爱。只不过胡叔也跟着勤劳接受领导的指示,终于跟小姨子得成连理,至于小吴姨生的大儿子吴敏康,到底是胡家儿子,还是我家兄弟,或者是我侄子甚至儿子,说不清。
这样一来,我爸息事宁人的办法,就是让大吴姨当二奶了。幸好我妈贤妻良母也是好姐姐,跟吴姨是同乡姐妹,一点没有计较。也正是因为父母辈的友好,我从小就跟大吴姨的大女儿胡敏妤,青梅竹马,虽然没有发生关系,却是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有了肌体的接触。结果我以为有了爱的起步,却收到了敏妤的绝交信!说是我太喜欢女孩子的身体,现在我们不适合交往云云,而且是由我爸转递,伴随着一通大棍子伺候。我当时就犯嘀咕,我是男孩子,喜欢女孩子的身体有错,难道喜欢摸男孩子才对?那不犯浑了吗?
可是跟我老爸,那是没道理说的。后来我一是有了女同学的女朋友,我爸一看到就勃然大怒,说我见了女人就花心!我奇怪明明小敏跟我绝交了,我干嘛不可以交女朋友?二来我毕业的时候就受到拖累,政治审查把我的档案身份全扣了起来,只能流落江湖。等到我跟敏妤重逢,她刚刚适为人妻!这还得谢谢我爸最后关头通了气,我妈给我转了信息。我找到了敏妤,向她道喜!结果她一见面就哭了,把我乱打一气,说我为什抛弃她,不理她,“明明你爸说你等着我的”,把我整得一脸蒙!两两一对质,才知道那绝交信是她妈的手笔,她也受到了绝交信,是我哥的代表。我以字丑闻名,我的字那有那么漂亮。一看到这个证据,我们就知道自已全上当了。但是我的证据早没有了,我们各自跟老人家一对质,才知道是我爸跟咱小妈商定:早恋影响革命成长,约定咱们大了就共成连理。所以我爸一看见我交女朋友,就说我花心。敏妤等到成人之后等不着我,才嫁给老头。
我爸的希望本来是在我的身上,特别我的高考非常靓丽,按现在的标准,就是高考状元。反正是在屏蔽线里头。按校长庆功大会里高兴地说,我的成绩是省排前三名。所以我爸是风光了好一阵子,阻止我的各种早恋也特别起劲!等到后来我领了处分,我爸的面子不知道往哪搁!他的希望就转到我哥身上。我哥本来当老师当得好好的,但是当时老师真的是青水衙门,没有今天的风光。看到我赚钱赚得顺,我爸觉得我哥应该更风光,就让我哥跟着发达的堂表远亲一起下海。不跟我一起干,是因为我是弟弟,他是哥!“你干的那些都是歪门邪道,做不长!”,我爸当着我哥的面前训导我,我看戏喽!
结果我哥下海搞砸了!最后还得我去把他捞出来,这下子他们的面子全放不下了。因为有这样的心结,我是能不见我爸就不去见,宁愿把钱给我姐,让我姐代我去尽孝道。后来我哥才知道,我姐突然也富了,帮助他的钱是我给的。现实不是因为他无能,而且他还错过了公务员老师大加薪的好时光,下海了嘛!其实下海之后,如果他脑子灵,也还是可以赶快回去,偏偏他还是死爱面子,不回头!反正到最后,他信基督教去了,关门不见人。所以有这些心结,我是带着孟闻慧回家祭过祖省过亲之后,才去拜见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