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尼金号卸下了换防的官兵，在勒拿港做了粗略的检修后，重新挂上新的冰列，向两千公里外泰梅尔西侧的科尔察前进。极夜已经完全笼罩在北极海岸，气温已经让海冰漫向海岸。虽然沿岸还有碎冰区，但是邓尼金号已经不奢望在再有开阔的安全海面，更不可能在沿岸找寻水面航道。因为越是近岸，岩礁情况越是多变，倒不如是在远海十浬以外的深水区，可以安全下潜，拖过浮冰区。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邓尼金号仍然在水面航行。还未板结成冰原大陆的浮冰之间，有着大段的“冰间河”可以穿行，成本毕竟低点。

邓尼金号是柴油机AIP潜艇，在水面航行可以节约液氧的消耗。目前，这方面的技术，中国已经超过了俄国。商武号使用了改进于二战德国人发明的过氧化氢技术，目的就是尽可能利用在海面航行时，从空气中收到储藏氧气，在水下航行时再释放出来。这种技术在现代战争条件下，似乎用处不太大。因为在军事环境之中，潜艇的暴露几乎就是死亡。但这是在“特定潜艇类型”条件下。假如未来海军“一线全面潜水化”，则另当别论。

用到北极运输的角度，能够充分利用空气航行阶段而增加AIP潜航能力，就是更有效的交通手段。类似的功能，在纯液氧支持的AIP潜艇就让航程限制在几千海里之内。反正液氧储备是用一点少一点，无法得到补充。而过氧化氢的好处是可以在空气航行的同时通过逆反应制取。目前存储过氧化氢的安全不成问题，事实上二战时德国已经解决了。

冰缝需要实时探测，水面与冰底有着明显不同的回声，这方面俄国人经验丰富。北冰洋近岸是一个浅底海，邓尼金号在中间航行，需要同时监测上下方的回声，老李的任务就是在声纳室，以及在勒拿港登艇的小杨，作为下级军官，一起接受声纳室的工作培训。

这一带比较安静。据俄国朋友介绍，他们跟美国人达成的协议，基本上就是三分瓜分北冰洋。他们不到加拿大和阿拉斯加的近岸，美国人也不到这边来，中间位置，除了在海底插了一面俄罗斯国旗，此外大家都没有更多动作。而在南中国海底，那可热闹多了。

科尔察是俄罗斯人的港口，我们只被允许在港区指定友军区域休息。这里是隐蔽的港口，其中的三分之一甚至就在自然山体之中。是大山掩护下的天然潜水良港。不过我只是在科尔察玩了一天，就奉命坐飞机到莫斯科去。邓尼金号还要继续它的航程，不过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和阿丽娜和祖约夫小组坐飞机前往莫斯科，参加一个授勋仪式。

我被通知，居然是给我授予俄罗斯友谊勋章和俄罗斯空天军荣誉少校，授勋的沙切诺夫将军说，我如果再努力一点，也许就能够达到乌沙诺夫勋章了。至于原因是什么，大概是因为我提议并帮助他们解决的高空气球侦察技术，解决了俄罗斯军队在乌克兰战场上的情报劣势，居说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其次嘛，我觉得是废物安东让俄罗斯朋友觉得合作愉快，换别的人，万一聪明伶俐，那就不太好了。再有就是表彰咱废物安东是俄国朋友的吉祥物，就让咱祖国给我提拨一下，建议咱的军衔提拨到少校！

乌克兰方面的侦察和防空技术，看来对付不了中国帮助俄国实施的高空气球侦察技术。中国方面严格遵守美国的红线，并没有提供技术产品噢，只是俄国朋友学得快而已。我怀疑美国本身，也没有对付这种技术的现有方案：它雷达隐形，难以观察，难以锁定，而且，吊舱本身就是带动力的滑翔机！如果探测到导弹攻击，或者气囊失效，可以脱开挂钩，回到至少三百公里以外的地面基地。昂贵的导弹打掉的只是一个氦气囊而已。而且，就算是F16或者F35都没有导弹可以打到这个高度，连黑鸟都到不了。他们没办法！

刚到莫斯科的时候，我还以为可以得到那位大人物的接见！后来知道主持酒会的是他下面的三号人物，连大使同志也来了，我们一起讨论了与我相关的事情。这是一种严格的“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我在这些大人物的面前，只是一个专业的技术小官，我汇报了官面的文章，真正的报告已经在到达莫斯科之后，借用大使馆的加密系统发给了赵老太婆。我表达了对北极航路的乐观预期，也说明了当地缺乏劳动力的现状。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我对所见潜艇最新技术的评价。我发表了纯粹技术性的观点：俄罗斯的潜艇技术的电子内核上，偏落后了，如果缺乏中俄的合作，很难再与美国抗衡。“那么你们中国呢？”，俄国大员没有愠色，反将了我一军。我说，中国如果得到俄国的支持，那么也可以在潜艇下饺子，“一线海军潜艇化！”，这样足以抵销美国的技术优势。而且，“美国潜艇的技术优势，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大”，我这样对大人物说。

酒会出来，我给阿丽娜的爸爸老伊万逮到他的别墅里，几乎是给他捏着我的鼻子灌了我的两瓶伏特加！我去洗水间赶快吐了三遍，才没有喝醉！老头子扯着我的领带，骂我干嘛不娶了她的闺女。我装糊涂，结着舌头说：“我跟阿伊莎还不熟，她不肯跟我上床，我乍娶她哟！”，阿伊莎是阿丽娜的姐姐！可老伊万没喝醉，他冲我耳朵喊“是阿丽娜”！

伊万老马约诺夫因为乌克兰战争以来，对俄罗斯联邦的贡献突出，刚刚得到了祖国功绩勋章！是战争中崛起的新贵。阿乔姆小马约诺夫刚刚被晋升为准将！他指挥的乌东部队其实就是马约诺夫旅！马氏为自已的子弟兵提供奖军和抚恤。俄罗斯军队目前的组织，跟苏联时期有很大的不同，也与西方军队不同，与沙俄时期更为接近。所谓寡头家族常常就是军队的支持者，由寡头自已掏钱募集和奖励，联邦划拨的军费只是其中一部分。

当然，这些名义上是私人家族的军队，必须服从俄罗斯国防部和统帅部的调拨，本地边远治安部队，就可以由老伊万这样的家督直接指挥。瓦格纳其实只是比较普通的俄罗斯新贵私人军队之一。普里戈津想更卖力地升迁，不守江湖规则，也不想服从国防部的指挥，所以才遭到杀身之祸。俄罗斯的政治与治安和军事与财业，早就重新形成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