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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说:对联属于格律文学,不讲格律,就谈不上什么“对联”。台湾陈大络先生说:“优美的联对,不仅可以赏心悦目,怡情美性,而且可以激扬正气,端正风俗。但其所使用的句子、词意必须完善而贴切,对仗必须工稳而新颖,描述必须生动而共鸣,音韵必须协调而铿锵。”(《对联》杂志新八卷十二号,2002年第12期)
王力先生说:“语言形式美有三种:第一是整齐的美;第二是抑扬的美;第三是回环的美。”(在中山大学和暨南大学的演讲记录《语言与文学》,见《王力论语文教育》,河南教育出版社1986年版)可以说,作为我们中华民族独特的文学艺术形式的对联,这几种语言美的形式都体现出来了。如果再具体一点说,字数相等、词性相同、结构相当,具有对等、统一、和谐之美;平仄相谐,则具有起伏跌宕的旋律之美。
关于对联格律,北大白化文先生有一段论述:“我们必须认识到,‘敢将诗律斗森严’只是一种最高级的追求,而且希望通过比较级的评判度量来向完美靠拢。诗人创作时,由于熟能生巧,会自然而然地运用诗律,达到八九不离十的程度。可是作者往往把作品内容的表达放在第一位,如果诗律妨碍诗意,往往置拗口于不顾。”(《学习写对联》,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第1版,第35页)
我在前面说过,所谓对联格律的条条,仅仅是对一般情况而言的。古人写诗作文章,讲究以“意”为主,以“意”为上,讲究“识”,讲究“志”,而将表达手法放在次要的位置。唐代刘广《大唐新语·知微》说:“士之致远,先器识而后文艺。”杜牧《答庄充书》说:“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采章句为之兵卫。”宋代范晔《狱中与诸甥侄书》说:“常谓情志所托,故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南宋严羽《沧浪诗话·诗辩》说:“夫学诗以识为主,入门须正,立志须高。”明代李贽《焚书·二十分识》说:“有二十分见识,便能成就得十分才。盖有此见识,则虽只有五六分才料,便成十分。”清代王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内编》说:“意犹帅也,无帅之兵,谓之乌合。”刘熙载《艺概·文概》说:“文以识为主。认题立意,非识之高卓精审,无以中要。才、学、识三长,识为尤重。”都是讲的这个道理。作文、写诗如此,创作对联也同样。只要构思奇巧,立意高远,可以不必拘泥于格律要求。
但是,必须明白,这要在熟练掌握了对联格律,且运用自如的基础上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初学写对联,还是应该严格要求的,绝不能以此为借口而胡乱写来。近代湖南吴恭亨《对联话》卷七有这么一段话:“《长沙日报》联语撷新,录阳湖汪兰皋文溥三联,称其可与悔晦(按:即吴本人)作同读。核之良为健者,使予当之,犹应退避三舍。”这三副对联,吴氏逐一作了评论,又指出第二副“二落句平仄欠谐”,第三副上、下联的前两个分句“皆仄声,又非是矣”。他特别指出:“究之乖律,初学仍以不学为是……兰皋大文豪,此等处所谓神明于规矩之外。”(喻岳衡点校,岳麓书社1984年3月第1版,第190页)还是这里,他还收录有前内阁总理熊希龄、前教育总长汤化龙挽蔡锷联,并评论道:“二作虽于律不无欠缺,然皆大气卷舒,添豪欲活,必以规矩绳墨求之,未免犹有所囿。”(同上,第197页)
熟悉、了解并掌握了以上对联的基本法则,是否就一定能写出好对联呢?答案是否定的。
台湾《楹联丛编》提出有“初学作联有五要”、“初学作联者有十忌”。这个“五要”、“十忌”提得非常好,我认为,初学对联者能有这几条,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这里,结合我的体会,向大家作一介绍。
“五要”是:⑴要从简短入手。因为长联一般都是内容丰富之作,不仅有叙述、有议论,还常常要描写、要抒情,又多用铺陈、排比等修辞手段,遣词造句很讲究,把握不好,容易流于拖沓、重复、枝枝蔓蔓,这是从表达手法上说;内容上,要求对某一事物了解非常透彻,甚至有专门的研究,对该地、或该人、或该事烂熟于胸,然后还要对这些材料(素材)进行精心选择、剪裁、组织。稍一不慎,或内容上、或手法上就会出现漏洞,弄巧成拙。清末福州林庆铨《楹联述录》卷五说:“王文勤公(按:即王文韶)云:楹帖只可一二行。若太长,则似一幅挂屏,又似制艺后束二比,或又似一阕《满江红》。”(见龚联寿主编《联话丛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2册,第1064页)陈方镛《楹联新话·哀挽》说:“长联最不易着笔,凡气势未足,无甚意识之辈,每难免堆砌支离。间有句调似时文者,虽制成两大比,熟极如流,亦奚足取?”(同上,第4册,第2766页)贵州向义《六碑龛贵山联语·论联杂缀》说:“长联短联,均非易做。韩昌黎所谓‘气盛则言之,长短高下皆宜’。如无真实力量,毋宁短简为佳。”(同上,第7册,第4693页)刘叶秋先生也说:“篇幅既长,即须着力于铺陈,难免堆砌之弊;容易使读者顾此失彼,读后忘前,作为对联的对比鲜明的特色,转不突出。因此我认为这类的长联虽属难能,并不可贵;作对联,还是以短些为好。”(《学海纷葩录》,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9月第1版,第196—197页)况且,从古至今,优秀的短联数不胜数。仅举几例:吴恭亨《对联话》卷一湖北两湖书院联:“荆衡秀气/
邹鲁遗风。”吴氏评论“八字包罗万有”(喻岳衡点校,岳麓书社1984年3月第1版,第25页)。卷三河南汤阴岳庙联:“凛凛生气/ 悠悠苍天。”
吴氏评论“八字悲壮无对”(同上,第69页),梁恭辰《楹联四话》卷二评论“此八字可以包扫一切”(白化文、李鼎霞点校《楹联丛话全编》,北京出版社1996年9月第1版,第306页)。窦镇《师竹庐联话》卷一南昌滕王阁联:“大江东去/
爽气西来。”窦氏评论“简括浑成,洵为佳对”(龚联寿主编《联话丛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5册,第3474页)。卷三京口淮阴侯祠联:“江山第一/
国士无双。”窦氏评论“殊觉浑成,四字对无过此者”。(同上,第3498页)。近年的短联佳作还有:湖南天门中学联:“ 门中学子/
天下英才。”河南天骧集团联:“纵横天地/ 激荡风云。”
⑵要从平易入手。所谓“平易”,就是先写一些简单的对联。《楹联丛编》说:“初学每有好高好奇之病。不知高、奇之一境,非初学所能几及。譬之儿童初知行走,便欲上峻山,行险路,其有不颠坠者乎?初学作联,但求平仄调和、对仗整齐、叙事明白、造句稳适,所谓不求有功,先求无过。”
⑶要从挽联入手。“古云‘欢愉之言难为美,哀苦之言易为工’,作诗然,作联亦何独不然?工非初学所能骤至,第就挽联而论,或叙其与己之关系,或敬其人之品学,或痛其人之境遇,或指其何病,或指其死之年月日,资料较多,措词自易于着手。”
我以为这倒不一定,就我的体会,挽联并不是那么好写的。我想,还不如先写春联,因为春联是人们最为熟悉的对联,其题材也要比挽联广泛得多,有话可说,容易措辞。
⑷要从多读入手。对于初学对联者来说,我以为这一条最重要,也最实用。过去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对联也一样。多读优秀的对联作品,尤其是多读流传久远的名联,可以增加感性认识,对它的遣词造句、声律运用等方面都会有所了解。读得多了,自然会掌握一些门道,自己下笔写作时,会有得心应手之妙。这应是不可缺少的一个方面。近代雷瑨《楹联新话》卷十九说:“仆自幼即好对偶之学……见《申报》广告,有《四书对联》一册出售,日夜求先严购阅。既得其书,则狂喜,反复讽诵,不下数百千遍,由是略得门径。”(龚联寿主编《联话丛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6册,第4063页)这的确是经验之谈。就我的体会,还应该多读一些对联鉴赏方面的东西。这类文字,一般都是学有素养、有较深造诣的对联专家对一些对联名作的品评,或写作对联的体会。多读鉴赏文字,会对一些名联加深理解,包括语言、手法尤其是对联写作的专门技巧等。1988年11月出版的《名联鉴赏词典》(顾平旦、常江、曾保泉主编,黄山书社出版)应是这类文字的代表作。其他如《中华对联鉴赏》(余章瑞、余东东著,人民日报出版社1989年5月版)、《中国名胜楹联鉴赏》(吕选忠、丁毅信、朱巧玲、李爱玲著,中国青年出版社1990年2月版)、《中国楹联鉴赏辞典》(汪少林主编,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1年5月版)、《中国历代中长联赏析》(郭博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8月版)、《绝妙好联赏析辞典》(苏渊雷主编,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年11月版)、《中国古今奇联鉴赏》(李文郑、朱恪超主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年7月版)、《中国当代佳联鉴赏》(李文郑主编,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年9月版)、《中国名胜名联鉴赏》(李文郑著,中州古籍出版社2003年8月版)、《中国名联鉴赏》(李文郑著,中州古籍出版社2007年1月版)等,都值得一读。
⑸要从多做入手。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知道“熟能生巧”的道理,写对联也如此。所以《楹联丛编》说:“多诵之余,尤宜多做。”当然,“初学下笔,未免艰涩。当持以不畏难、不苟安之坚志。自觉不好,不妨就正他人,再行改易。”近年来,我就常常遇到这样的对联爱好者,真可谓坚韧不拔,令人为之感动。
“十忌”是:⑴忌空疏。所谓“空疏”,就是不切题,或者虽然切题,泛泛而谈,所作对联可以用于任何地方,可以用于任何人,如婚联、挽联、寿联等。初学者宜戒。
⑵忌肤泛。这是说用语大而不当,一味堆砌辞藻、典故,如女人脸上厚涂脂粉,反失去本来面目。辞藻、典故当然能用,但一定要经过剪裁,熔化于自己的作品中。
⑶忌杜撰。这是说在创作时不要用生造词。
⑷忌重复。尤其是短联,初学者容易出现这个毛病。最好在构思时,就为上、下联安排妥当要表达的内容。
⑸忌凌乱。诗、文中有起承转合之法,对联也应该有条理,秩序井然。不可头上一句、脚上一句。
⑹忌错误。特别是用典故时,如果不十分清楚,则不如不用。
⑺忌抄袭。古今名联,浩如烟海,初学者当然可以模仿,但不能总是抄袭。善于模仿,会逐渐进步;若一味抄袭,则永无进境。
⑻忌俚俗。对联虽然是大众化的文艺品种,但其语言还是应该典雅一些。
⑼忌陈旧。对联是一种传统文学艺术形式,我们现在继承的是它的外在形式,而语言则应该是全新的,用今人的语言表达今人的思想感情,反映今天的社会生活。这就是所谓的“旧瓶装新酒”之说。
⑽忌轻薄。这主要是指在写谐讽联时,态度应端正。对不良社会现象当然可以且应该去予以讽刺、揭露、抨击,但在写这类对联时,不要一味地追求讥诮,甚至谩骂。
要写出具有一定水平的好对联,我认为:还应该具备比较广博的知识面,其中最关紧要的似乎应是历史知识、古代汉语知识。此外,大约有两点须特别注意:一是贴切,二是新颖。
所谓贴切,是指对联的内容要切人、切地、切时、切事,就是要有针对性。切实写出该人、该地、该时、该事的特征来,如清代梁章钜所说“如铁铸一般”不可移易。我国第一个对联学硕士研究生鲁晓川研究了梁章钜的《楹联丛话》系列著作,认为梁章钜对联批评的核心范畴就是“雅切”。近代吴恭亨《对联话》卷十一说:“凡文之工者,无它谬巧,曰肖题,作联亦然。”(喻岳衡点校,岳麓书社1984年3月第1版,第295页)卷十三还有一段话:“予论文谓无它求,肖题耳。帝王将相有帝王将相身分,叫化子亦有叫化子身分,作家固无之不可。陟太行,历孟门,趾二分垂在外,苟善遣词,要不至震怖而或失其常度。故凡为文章,能注重相题,思过半矣。”(同上,第339页)台湾的《楹联丛编》专门有一章“联语贴切法”,分为“事实贴切”、“人名贴切”、“时令地点贴切”。
如澳门松山亭联:
松风徐送,正荡胸怀,更看镜海波光、莲峰岚影
山雨欲来,且留脚步,遥听青洲渔唱、妈阁钟声(李供林)
联首嵌有“松山”,句中又有“镜海”、“莲峰”、“青洲”、“妈阁”,恐怕此联放到除澳门松山亭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合适。
再如北京国子监韩愈祠联:
起八代衰,自昔文章尊北斗
兴四门学,即今俎豆重东胶(清代文学家法式善)
“起八代衰”,出自北宋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北斗”,出自《新唐书·韩愈传赞》:“自愈没,其学盛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四门学”,指韩愈曾任四门博士。四门学,唐代的大学,隶属于国子监。“东胶”,周代的大学。《礼记·王制》:“周人养国老于东胶,养庶老于虞庠。”东汉郑玄注:“东胶亦大学,在国中王宫之东。”此联可谓“如铁铸般不可移易”。据常江等《北京名胜楹联》:广东潮州韩愈祠也有这副对联,就切地域来说,有“东胶”一词,而用于潮州,就大打折扣了。
同理,广东潮州韩愈祠联,则只能用于潮州:
天意起斯文,不是一封书,安得先生到此
人心归正道,只须八个月,至今百世师之
梁章钜评论道:“紧切潮州,移易他处昌黎祠不得。”(《楹联丛话》卷四,上海书店1981年6月影印第1版,第44页)
又如济南稼轩祠(辛弃疾纪念祠)联:
铁板铜琶,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
美芹悲黍,冀南宋莫随鸿雁南飞(郭沫若)
上联称颂辛弃疾的词作成就。“铁板铜琶”,语出宋代俞文豹《吹剑续录》:“东坡(苏轼)在玉堂(翰林院)日,有幕士善讴,因问:‘我词比柳(柳永)词如何?’对曰:‘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苏轼)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公(苏轼)为之绝倒。”辛弃疾词以豪放为主,慷慨悲壮,笔力雄健,与苏轼并称“苏辛”。所以这里说他“继东坡高唱大江东去”。下联赞扬辛弃疾主张抗金复国的爱国主义精神。“美芹”,语出《列子·杨朱》,本指农夫以水芹为美味,要献给国君。后来比喻以微物献给别人。辛弃疾为抗击金兵,收复失地,曾上《美芹十论》。“悲黍”,《诗经·王风》有《黍离》一诗,后用作感慨亡国之词。“冀南宋……”一句,意思是希望南宋不要心存幻想,与金议和,像“鸿雁”一样“南飞”。联语切其人、切其事,紧扣人物最突出的两个方面。对仗上,两个“东”、两个“南”,最为巧妙。
再看近代湖南吴恭亨《对联话》卷五所收的一副寿联:
哲嗣飞将军,七二精英,百二锁钥
寿星柱下史,五千道德,八千春秋
湖南人李某在陕西任提督,其父60岁生日时,同在陕西任知县的乡人黄碧川,写了这副寿联。吴氏评论说:“书姓,书籍,书寿,书子官,书子官之地,寥寥二十六字,几一扫囊括之,可云才大。”(喻岳衡点校《对联话》,岳麓书社1984年3月第1版,第132页)
相反,不切题或者不十分切题的对联,从来就受到人们的诟病。请看梁章钜《楹联丛话》卷六评论太白楼楹联的一段话:“姚兴澩联云:‘狂到世人皆欲杀;醉来天子不能呼。’又徐立纲联云:‘爱国有诗侪李杜;报君以士识汾阳。’李孚青联云:‘脱身依旧仙归去;撤手还将月放回。’俗传太白捉月而死。语皆壮,然只是作太白赞耳,于楼何涉乎?”(上海书店1981年6月影印第1版,第77页)——只切李白,而不切太白楼。
再看吴恭亨《对联话》卷二的一段话:“岳阳有鲁肃墓,汉阳亦有鲁肃墓,孰为真赝,疑莫能明也。汉阳墓亦多题联,惟南皮(按:张之洞)作较工,犹嫌于墓地少关连。”张之洞的对联是:“联蜀拒曹,乃公一生学问;舍奸去诈,则吾十年用心。”(喻岳衡点校,岳麓书社1984年3月第1版,第62页)——仅切鲁肃,却不切墓地。
所谓新颖,是指对联的内容不落俗套,不人云亦云,而是新鲜的、别致的、活泼的,能就人人所见、人人所知的景物、事物、人物,发人所未发,有独创,有个性。宋代吕祖谦《古文关键》说:“笔健而不粗,意深而不晦,句新而不怪,语新而不狂。常中有变,正中有奇。题新则意新,意新则语新。”清代文艺理论家李渔《窥词管见》说:“意新为上,语新次之,字句之新又次之。”
吴恭亨特别强调对联的新颖,他的《对联话》极为推崇那些“未经人道”、“推陈出新”、“鲜洁可口”、“不落恒蹊”、“不落凡熟”、“簇簇生新”、“独树一帜”、“独出心裁”、“别开生面”、“为他人屐齿所不到”、“扫尽一切习惯语”的对联作品。湖北的《荆楚对联》2005年第2期有篇文章说,写出精品、佳联的“一个切入点,就是要着眼于创新”,“关键是要在内容上有新题材、新语言、新思想、新感情、新意境”。并列举了在“新”字上做文章的几个侧面:一是敏锐捕新,即善于发现新时代的新事物;二革故鼎新,尽量避免那些已经消亡的、过时的事物、语言和情感;三是借鉴纳新,向诗歌、散文乃至小说、戏剧等文学样式学习,拓宽创作路子;四是化用翻新,;五是异想标新,出奇制胜;六是含蓄蕴新;七是巧构出新,以出人意料的字词组合,产生巧联;八是着意求新,立足于“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妙”。就近年来我主持和参与的全国范围的征联评选体会来说,往往是那些用新语言写新事物、构思巧妙,看了让人眼睛一亮的作品,受到人们的青睐。
如安徽农民楹联家陈自如的一副新春联:
旭日行天,喜盖通红大印
神州铺纸,欣签致富合同
作者通过生动形象的比喻、恰到好处的夸张,勾勒出了一幅经济繁荣的今日农村新气象画面。“盖”“大印”、“签”“合同”的巧妙运用,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到底什么样的对联才算得上好对联呢?复旦大学陈子展先生在连载于1948年《论语》半月刊的《谈到联语文学》中,有这么一段话:“对仗要工稳,平仄要协调,意思要贴切,语言要妥惬,有均齐对称之美,有自然蕴藉之妙。果能如此,乃为上乘。”(见龚联寿主编《联话丛编》,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8月第1版,第7册,第5127页)刘叶秋先生说:“一般说来,作对联要有概括性:文字精练,用词确切,含蓄丰富,以少胜多;要有形象性:描写鲜明,形容具体,选取片段,突出典型;要有音乐性:协调平仄,变换句法,使上下联的音调高低相间,洪细错综,节奏动听,铿锵有韵。”(《学海纷葩录》,中州古籍出版社1992年9月第1版,第205页)山西廉宗颇先生提出:意要新,旨要明,境要鲜,情要深,格要高,味要浓。(《诗词联基础》,中华诗词出版社2004年8月第1版,第101—122页)山西张延华先生说:对仗要工,立意要高,构思要新,感情要真,修辞要巧,气势要宏,寓意要深,情趣要浓,意境要美,谐趣要妙。(《对联》杂志2005年第9期)
当然,这些都是较高的要求了。但是,我们既然要学写对联,就应该为自己设定一个高目标,向这个目标努力。古语云:“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唐太宗《帝范》)
李文郑简介:
中国楹联学会常务理事,河南省楹联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郑州大学兼职教授。出版有楹联著作40余种。数十次在郑州电视台、河南电视台、河南人民广播电台、中央电视台主讲楹联节目。80多次主持全国范围的征联及评审活动。有数十副楹联作品在四川、陕西、河南、湖北、江西、重庆、山东、浙江、甘肃等地镌刻悬挂。多次在郑州大学、郑州师院、郑州航院等高校为本科生、研究生、留学生开设选修课及讲座。为河南省优秀教师、全国楹联模范教师。2007年获首届中国楹联最高奖——梁章钜奖,2014年获全国“联坛十杰”荣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