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中 缘(长篇小说连载2)

第二章  牧羊少年

这一天天气特别好，天高云淡，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王刘氏心情一如天气特别好。对二楞子来说，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生活将有一个大变化，但未来生活是啥样，他全然不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开亲娘，到一个陌生人家放羊寄宿，他心里忐忑不安。

王刘氏开导儿子：“孟家是好人家，孟爷爷是大善人，到了孟家，顿顿饭能吃饱，再也不用沿街讨饭了。到了那里，你要听话，好好放羊干活，不许偷懒。你可记住了？”

二楞子点点头。

王刘氏带二楞子来到孟家，管家李守业接待了母子二人。

李守业说：“到孟家打工就要遵守孟家规矩，东家的东西未经许可不许动，不能招外人进院，外出要请假，按时出工，按时开饭，按时睡觉。二楞子你可记住了？”  

   二楞子频频点头。

随后，李守业带母子二人来到羊圈一侧一间小屋，见了老羊倌高厚德说：“给你添个小帮手，这孩子叫二楞子。”又对二楞子说：“以后就跟高爷爷一起放羊，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要听高爷爷的话。你可记住了？”

二楞子点点头。

王刘氏陪着笑脸对高厚德说：“拜托你老人家，孩子就交给你了，以后多费心了。二楞子要是不听话，任打任骂全由你。”

高厚德说：“把孩子交给我，你放心好了。”他指了指房角一张空床：“二楞子就睡那张床吧。”

王刘氏打开行李，为二楞子铺好床铺，便告辞了。

王刘氏和李守业走后，高厚德对二楞子说：“孩子，走，咱们放羊去。”说着递给他一个长鞭，一袋干粮：“咱们进山就是一整天，傍晚才回来，晌午饭在山里吃。”二楞子接过鞭子和干粮袋，跟随高爷爷走了。

高厚德带二楞子来到羊圈，打开圈门，一声吆喝，二百多只绵羊鱼贯而出，跟着他向大门外走去。二楞子尾随其后，牧羊犬跟在二楞子身后。羊群浩浩荡荡穿过大街，出了村子，向山区进发。

一路上，高厚德不时转身抽打离群的羊，指哪打哪，鞭鞭无虚发。二楞子看在眼里，从心里佩服高爷爷。他暗下决心，好好练鞭功，要成为高爷爷那样的牧羊人。

二楞子最怕的就是狗，牧羊犬跟在身后，如芒刺在背，他不时回头瞅瞅，生怕牧羊犬从背后袭击他。每当他回头瞅时，牧羊犬就停下来警觉地望着这个陌生人，彼此互相对视着。他不时挥舞着鞭子，不让牧羊犬靠近他。

孟各庄距离山区不到十华里，走了两个多钟头。进入牧区，羊儿只顾低头吃草，各奔东西，不大一会工夫，只见山坡上，万绿丛中，羊儿时隐时现，远远望去，好像朵朵白云从天而降，飘来飘去。

高厚德年老体衰，一到牧区便躺在山坡上休息。二楞子不敢怠慢，他高举鞭子来回巡视，生怕羊儿走丢。

牧羊犬的任务是保护羊群，驱赶来犯的狼和狗。它东张西望，忠实地尽看守义务，时不时围着四散的羊群奔跑一大圈。

当牧羊犬经过二楞子附近时，他本能地挥了挥鞭子，牧羊犬停下脚步打量着他，他便掏出干粮掰了一块扔给它。牧羊犬吃完又望着他，他又就近扔了一块，它又吃了，仍望着他。二楞子把干粮拿在手里，试探地一步步向牧羊犬靠近，它也小心翼翼地向他一步一步靠近，最终它吃光了他手里的干粮。二楞子又试探地抚摸它的头，只见它不停地摇晃着尾巴，不时嗅二楞子的裤腿，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嗅气味是狗认人和辩路的本能。二楞子又为它抓痒，它驯服地趴下去，尾巴不停地摆来摆去，这是牧羊犬喜欢新主人臣服新主人的表示，说明他和它互相接纳了对方。二楞子一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他分外高兴，不几天工夫，他和牧羊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伙伴。

太阳偏西，个个羊儿的肚子鼓了起来，趴在山坡上打盹。高厚德宣布收工下山了，他声嘶力竭地吆喝羊群，近处羊儿应声下山，远处高处的羊听不见，不见动静。他便吩咐二楞子从右侧上山，他从左侧上山去驱赶羊群。待羊群全部集结完毕，他和二楞子又分头数羊，两数相加共256只，一个也不少。此时夕阳西下，他们赶着羊群下山了。

从第一天开始，二楞子就练习鞭功，直到胳膊酸痛才停下来。一连数日，早出晚归，二楞子慢慢适应了牧羊生活。他的鞭功也不断长进，不出半月，鞭子打出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得到高厚德的夸奖。

每天放羊回到孟家大院，二楞子便打扫院子，打扫房间，打扫羊舍，有时帮厨，一会也闲不住，深得管家李守业、羊倌高厚德和长工们的喜爱。

每天上山放羊，二楞子时而练习鞭功，时而训练牧羊犬。经过几天训练，他一吹口哨，不一会儿牧羊犬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和牧羊犬捉迷藏,无论他藏在何处，牧羊犬总能找到他。随后他就训练牧羊犬驱赶走散的羊儿。经过半个月的训练，卓有成效，当他指向离群的羊儿，牧羊犬便飞快的追赶上去，将离散的羊儿赶回羊群。

接着他又训练羊群听口哨集结。开始时，他吹口哨羊儿根本不予理睬。他便在牧羊犬身上打主意。他一面吹口哨，一面同牧羊犬一道从山坡往下驱赶羊群。经过半个月的反复训练，终于成功了。从此，每到收工时，再也不用漫山遍野地去驱赶羊群了，只要他大声吹口哨，散落在山坡各处的羊儿就开始下山了，不一会工夫就集结完毕。每次数羊，一个也不少。高厚德乐了，笑得闭不拢嘴，连声夸二楞子真聪明，真能干。    有一次，高厚德患感冒发烧不能出工，二楞子提出他一个人去放羊，管家李守业不放心，一口回绝了，说料房还备有一些草料，够吃两天了。哪知高厚德一连几天高烧不退，储存的饲料吃完了，二楞子再次提出要自己去放羊。李守业最终答应了，但他不放心，亲自跟着羊群进山了。

来到山坡牧区，羊儿只顾低头吃草。二楞子带牧羊犬在羊群外围巡视。太阳偏西时，二楞子使劲吹口哨，只见漫山遍野的羊儿开始下山了，不大一会儿工夫便集结完毕，数了数，一共256只，一个也不少。李守业赞叹不已，连连称赞二楞子真能干。二楞子说：“明天俺一个人上山放羊，爷爷该放心了吧？”李守业连声说：“放心，放心，俺一百个放心。”

李守业如实向孟廷举作了汇报。孟廷举喜上眉梢，交口称赞：“这孩子天资聪明，勤奋能干，将来能干大事。”又吩咐道：“二楞子的工钱跟大人一样，每年五石粮。”

这一年，日军开进村，将孟家大院团团包围，将孟廷举绑了，逼他交钱交粮，命令孟廷举每年麦秋两季各交一百石粮，一千大洋，送往县城日军宪兵大队，否则要杀头。孟廷举满口答应，日军才放了孟廷举，携带钱粮扬长而去。

第二年麦收时节，二楞子随同管家李守业去县城给日军送麦子，中途遇到一帮劫粮伪军挡住了去路，要李守业将马车赶往他们的据点。李守业好说歹说不予放行。二楞子挺身而出，大声说：“这是给皇军送的粮，要俺们中午前必须送到，要是耽搁了，俺们交不了差，你们也把皇军得罪了，皇军怪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你们有这个胆量吗？”二楞子一席话把伪军给吓懵了，只好让路放行。

送完粮出城门时，日本兵又挡住了去路，哇啦哇啦说了一通，王守业和二楞子听不明白，旁边一翻译说：“皇军说，几天没吃到肉了，要把马留下。”

二楞子灵机一动，对翻译说：“你告诉他们，下午还要回来送粮，耽误下午送粮，你们上司不答应。下午送完粮再把马留下，岂不两全其美？”日本兵听后才予以放行。

回到孟家大院，李守业将一路遭遇如实向东家做了禀报。孟廷举听后连声称赞二楞子：“这孩子有胆有识，将来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