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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袁琦老师,您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盼您和何老师都平安健康。听说您心脏不太好装了支架,那更要多注意休息。跳跳转眼已经22岁了,基因这个东西真是神奇,她两岁后就没怎么跟她爸在一块儿,可每每一皱眉一挤眼,就活脱脱一个袁钺在那儿;她的手脚也大,真干起活来特利落,也像她爸她奶;爱操心管事儿,神经衰弱晚上睡不着觉,这点大概是随她奶奶;她的长相和体型也越来越像她奶奶,身高只有一米七,以后找对象倒是容易多了;她念书也从来没问题,小时候跟我去中文学校总是进步最快,中学各门课成绩都很好,但数学和物理尤为突出,这点该是随她爷爷您,和过世的姥姥。
跳跳前两年还挺争气,考上了这边最难进的皇家理工的科技数学专业。可开学没几天,皇家理工的残疾人中心就找上来,告知她的情况根本毕不了业,因为她从七年级后就拒绝说瑞典语和英语,只跟我说中文,是确诊的选择性失语。她首先就通不过第一门通用的工程师入门的必修课和后面的本科答辩。她高二就自己做主选了这最难的工程师方向,学校里应该有就业指导,可没一个坑半声的。就看着这孩子起早贪黑好几年,课间背着十几几十公斤重的书包在斯德哥尔摩城里徘徊等着上下一堂课,冬天也不肯戴手套手冻成深紫色,毕业时背已经成了45度,现在还驮着。我想把书包里的HP砖头换成同配置的轻薄型电脑学校也不同意。
初中我还按流程见了其就业指导老师,还给人家送了礼,这高中却没有任何指导流程,这好像在瑞典也挺典型,知道帮不上忙的时候恨不得一分钟就来关心你一次,知道你需要帮忙的时候个个都躲得不能再远。总之孩子知道毕不了业就灰了心,不肯去上了,现在就在家待着。
她其实10岁前都挺活泼放松的,然后因为11年我要去瑞典北边进修一年,跳跳当时上着一个很好的小学也有好朋友,本来想托袁钺代管一年,谁知道刚跟他提这事没几天,他就告诉我他被派回国一年,怎么就这么巧,听说是住北京城里的酒店,这事您们肯定是知道的,高额补助,管吃管住,全世界华人的梦想。回来后他给我看了他银行账户上的一百多万,告诉我这差不多都是这一年攒下的。我也没吭声。何老师指责我跟袁钺要钱要东西,逼他给孩子买IPAD,我实在无语。我和孩子从没跟他要过一样东西一分钱,他说请客去迪斯尼玩其实门票还是我出的,因为我不想因为钱跟他吵一句影响孩子的心情。我跟他就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不同的两类人,遇见他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总之他派回国享福,孩子跟着我辗转吃苦,换了好几个学校,最后12年底五年级在一个据说是好区的学校落了脚,关键是它们七年级后的第三外语有中文选择,斯德哥尔摩只有五所小学有这种中文教育。进了这所学校后她的状态就开始变差,越来越怕人,14年七月你们见到她时她已经很胆小了,她从你们那边住了一个月回来的时候背的那个硕大的迪斯尼粉色双肩包里塞满了用过的卫生巾,连这都不敢问。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这点倒是随我。
本来14年下半年我跟我爱人决定买房子的时候她是有机会换学校的,可她就是坚决不肯,于是就着她在她学校旁边买了四室两卫的公寓。其实14年八月开学学校重新分班她在新班谁都不认识的时候已经哭鼻子了,尽管她在以前的那个班也没固定朋友。现在想来她这不肯动的蠢劲儿就是隐形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当时实在不该听她的。
反正15年的例行有家长孩子和老师参加的年度总结会上,她回答那老师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整个人及其紧张僵硬,而以前12年前历年的在其它学校的见面会她跟老师不是搂搂抱抱也是非常放松,嗓门儿都很大。而这个叫爱立信的老师像个法官盯贼一样一直恶狠狠地盯着她,有一次跳跳跟她对盯回去差不多三分钟,谁都不说话就是对盯着。回来没多久我就发现她除了我谁都不敢看了,非常担心,建议她先别去学校了,她使劲央求,说可以全天录音只要她能上学,我说好吧我买录音笔。然后只过了两三天的时间我发现她回家连我都不敢看了。只好让她回家歇着了。实在应该等买着录音笔以后再让她去上学,不过有没有用也不好说。
然后是按这边的要求见心理咨询机构,在一个据说是很好的针对这类孩子的公立学校特殊班排了队。连着换了四个心理咨询师,一遍遍重复回答问题,其中第三个是个黑人男的,叫啼母,只有他要求我回避,他单独跟孩子谈。然后孩子就开始自己规划食谱,跟我一起出去买菜。我一开始还挺感谢他,然后很快孩子体重就开始下降,很快降到警戒线下。确诊是厌食症。我马上叫停她的自助餐式吃法,改成盒饭式。她原来照西式菜谱猫食的量,岂不知人家的主要热量在前餐面包上抹的黄油。
孩子越到后来主意越大毛病越多,从小养成的好的饮食习惯消失殆尽,身体也越来越差,可能大都是那恶黑鬼的功劳。最近这小半年她开始拒绝吃半成品,连很贵的半成品饺子和买来的面包都拒绝碰,只吃自己做的面包,客观上保证了我们那儿都去不了。后来才知道那黑东西真就是个黑东西,根本就还没有从业资格,拿我们这些移民随便做实验,实在缺德。
这中间还被要求见社工。第一次去就赶上孩子在家里发烧,我坐在它们的入口等了又等,超出时间半个多小时了,那社工也不出来,问也没人理。我有些急了,大声嚷嚷了几句,指出家里有生病的孩子,那前台才答应去帮我去里面问问,然后出来告诉我说要见我的社工今天根本就没在,估计是生病了。我这才被准予回家。不过大概是留了案底,下次真见的又是个黑社工,第一次有翻译在谈了一个多小时,第二次那翻译没去,那黑社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那翻译说的瑞典语我一句也没听懂。感情我那一个多小时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都是对牛弹琴,人家只念自己的脚本。我能怎么样,再次大声抗议,然后让它们决定我有性格问题,把孩子从我身边拿走?这边的福利机构据说年轻女孩自杀率非常高。我没那么傻,所以不管怎么无理纠缠我都一笑置之。看来这系统本身是自带吸力的,你被吸的越低,你身上养活的人就越多。
见了一串的心理师,最后她终于被确诊阿斯伯格,社交焦虑症和选择性失语,都是自闭症谱系的。她的体重我是花了大半年才给拉回的正常线。在她体重最低的那会儿,有天我们去心理咨询机构见那个公立学校特殊班的几个老师,路上在她原来上学时候常去的食品店买了她爱吃的鸡蛋沙拉给她在车上吃,匆忙按时赶到那里,人家那些老师却迟迟不来,我在楼上半小时一小时地等,她在楼下卫生间上吐下泻。最后人家一个也没出现,她则一直上吐下泻,晚上只好带她看急诊输液,要不小命儿准没了。
这个公立学校特殊班,就像个得意洋洋地挂在我们眼前的胡萝卜,可能的入学日期从8月到10月到一月又到8月,最后彻底没戏。磨磨唧唧地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让我们浪费这一年多耽误孩子一年。她的情况也是越来越差,最后17年一月只进去了最一般的特殊学校插班读八年级。她的各科成绩都很好,就是做饭课因为那西班牙妇女逼她吃过期很多的土豆产生抗拒心理,最后只勉强通过拖了总成绩。体育课也是我屡次跟老师协调最后交了她应付了事的录像勉强过去。她其实从小小脑特别发达,走路游泳网球跳舞这些都是天生会,而且动作极其专业到位。这大概是遗传她文体全才的姥爷。七岁去上网球暑期学校,一天下来别的小男孩都叫疼,她完事儿我还得领她去学校门口的单杠秋千上疯玩一个多小时。10岁跳高就能跳过1米四,被体育老师推荐去上体育学校。后来进了那个坑惨她的有中文的学校,14岁跳高就只能跳一米了。
总之高中她轻松地考上了这边排名比较靠前的学校,并在高二自己做主选了最难的工程师方向。她功课上的问题我跟我爱人尽量有问必答,能帮就帮。她也很努力,起早贪黑地学。因为疫情最后半年我每天开车四趟来回跑一百多公里接送她上学。最后她以高分考进了现在最火的科技数学专业。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是孩子这些年的情况。一个字,难。要是只我一个人受累没什么,让她也跟着这么难就真揪心了。袁钺这些年参与很少,本来不想跟您说太多,但您不只是他父亲,还是我们的介绍人,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我跟袁钺从结婚后一直到离婚以后好一段时间,跟异性的交往只限于握手,和一次他也在场的礼节性拥抱。我第一次来瑞典,下飞机跟他回他租住的地方,双人床上的一半堆满了脏衣服破褥子什么的,像个垃圾场。他告诉我房东跟他说那床垫的一半有窟窿不能用。我放下行李就把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也没觉得那半边床垫有什么问题。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他是不是有什么地下情人?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就是心里有了嘎哒。
来瑞典以后上了个数学类硕士班,后来才知道我们哈工大同专业的同学四年本科毕业就过来直接读人工智能的 博士,我在国内四年本科三年硕士已经相当于这边的副博士了,为了照顾只有北航硕士学位的他的自尊心又跑来读这相当于第四年本科的副硕士, 天天做完作业下午就回家没事干,电视也看不懂,他连一个英文电视频道都不舍得买,什么书杂志都没得看。我是那种在中关村吃碗面都得买本读者或青年文摘佐餐的人,身边永远有一两个最亲密朋友四五个亲密朋友几十个朋友,来瑞典后最频繁的活动就是周末跟他去另一个排名靠后一些的NOGO区看政府排队的一手房。
那时候也太年轻,完全不懂的爱惜自己,曾应他要求顶着大肚子在冰天雪地里拎一个死沉的汽车电池走两站地回家,因为那破车是我开着,所以就该我管。也不会处理很多不良情绪,总想着把灰的变回黑白的,不顾一切地只想通过任何途径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好奇害死猫啊。特别是怀孕以后,情绪化很明显,生孩子又没挑好时候,流着血等着医生换班,失血大半(2到3升),生完孩子第一个礼拜搂着孩子在医院小床没有一晚能睡着,后面的睡眠也不可能好,孩子从出生到一岁多断奶晚上都是咬着我的乳头随吃随睡,我隔两三小时就得把她抱到另一侧,这样全家人都能安安静静地整宿睡觉,我白天还要上班,人在极度衰弱疲惫的状态下,以前的周到细致完全不可能做到,对何老师如果有什么失礼之处,就多抱歉了。
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大概是真的。做女人本来就难,生育这个坎如果过不好,就是一生的劫难。
跳跳刚五个月就能自己扶着椅子背稳稳地站着,可当时住的斯德哥尔摩最大的NOGO区的二手房里全是摇摇欲晃的二手家具,所以一直不敢让她学爬,等到搬到买到的小公寓没几天,她刚11个月,就自己走起路来。说起这新买的公寓,是他千挑万选到处咨询,最后在远西郊周围全是底层移民的地方买下这在三层的一室一厅小公寓,总额不抵他一年工资,首付是他不到一个月的工资。两个人上班都得花近一个小时,楼里住的近百户都是未婚蓝领或退休的老瑞,没有一家有学龄儿童需要在旁边上学或者幼儿园。
搬家之前虽然是NOGO区的二手房,可离我单位只有两站不到十分钟路,我每天中午都能回去给孩子喂奶。搬之后虽然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可我当时还没拿驾照(又是另一个抠门故事,我来瑞典前在北京突击拿了驾照且能在瑞典用一年,可孩子那抠门爹只舍得花买新车几十分之一的钱买极老的没有电动助力的车,车在他名下,他只舍得给车买半险钱还得由当时刚开始念书拿点奖学金的我出,要是用这一年花些钱加把劲正经学车把驾照拿下来,有孩子后就方便多了。不过可以想象,他连保险都不舍得买,怎么可能花钱给我正经学车呢?所以孩子生下来了只能推着小车等公交),坐火车转地铁到单位加起来得花个把小时。
搬家时孩子刚七个月,我奶水一直特别多,她一直只吃奶且吃的像只小猪,不可能断奶。我是她一岁半才给她断奶的。所以搬到这么个破地方我是根本不可能接着上班的,我因为怀孕后才上班所以没有妈妈假,只能休不拿钱的事假,老休事假也不是长远之计。我就以自己过度担心孩子产后抑郁的理由休了几个月病假。说实话,从孩子出生到一岁半断奶我的连续睡眠就没超过两三小时,当时的情况不抑郁倒怪了。他还挺不好意思,跟我说回头他也用他的乙肝为理由休一段。好像这话没说完多久他就被他所在的微软给解雇了。
搬过去跳跳没有自己的房间。还没有电梯,每次要两个人抬着童车上三楼。我不知厉害,就让跳跳一岁三个月开始上了旁边的幼儿园,第一个礼拜我陪着,眼见那三岁的泰国小女孩冲着跳跳摔门,要不是我接着就得砸伤了,然后又是三岁的阿拉伯小男孩当着我的面扇了跳跳一耳光,吓得我第二天就把她领回家了。跳跳虽然走路早可说话晚,怎么可能放心。当时我们部门正在重组,一封封邮件叫当时休事假的我回去,当时还没断奶但已经在做断奶的准备,他虽然正在休爸爸假,可就见他抱着孩子念叨 “爸爸最能干,妈妈最笨蛋,爸爸干什么都是对的,妈妈干什么都是错的“,我这满满的母性荷尔蒙也受不了。只好不去上班在家带孩子陪老公,很快就被转到另一个部门整体裁掉了。
他还是成天就是炒股,偶尔看一下美国的工作,孩子挨了耳光也没他什么事,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可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挨着。他要是当时提回国发展我肯定跟他 回去。有天在外面受了挑拨气回家赌气提了离婚,没想到他马上说,那我名下的钱和股票全部归我,他当时刚从微软得了一年的工资60多万做离职补偿,加上他原来就有的50多万,应该有一百多万克朗。我说行,只要孩子跟我过。离婚协议是孩子跟我过,他有一半抚养权,他名下的全部现金股票都归他,他每月出工资5%的抚养费,当时住的公寓的四万多首付从我们未来五年的抚养费里逐月扣除。他找来他以前的两个我没见过的瑞典同事做签协议的见证人,估计没有中国人会做这种缺德事。我所知道的这边人离婚的都是爸爸在附近找公寓以便能经常见到孩子,可他却没选我们旁边的公寓, 而是选了离得比较远的一手房,这是他很多年后才告诉我的。他搬出去后孩子很长时间都粘在我身上,我做饭都得抱着他做,他则是想回国就回国,隔三差五地想过来看眼孩子就过来看一眼,毫无牵挂。他每次过来来看孩子,我都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累全是我的,抚养权还有他一半。
孩子刚开始自我隔离的时候,我跟我爱人做了不少努力想把她拉出来:联系好了篮球俱乐部,车都给她拉到门口了她却不肯下去;后来的芭蕾舞班划船什么交了几千近千块钱她又临场脱逃的也有很多次;也拉着她一起打牌,一起轮流大声读书,都没坚持下去,这可能跟我的性格也有关系,特别怕为难别人,做不出一点强人所难的事。我这样的人碰见这样的家庭真的是天大的玩笑。
孩子15岁最难的上不了学说不了话的时候,我求他带孩子出去见见人换换环境,他以家里有婴儿一口拒绝,我体谅他也没强求。只是我们的难又有谁体谅呢?这两年还在做同样的噩梦,上着班忽然发现忘了接孩子了,惊醒来一身冷汗。起因大概是有一回赶着回去接她却在高速路上堵车堵了一个多小时,害人家幼儿园老师晚下班一个多小时,过意不去直接请人家一起在饭店吃晚饭,后来又听说这样其实特别不好,人家别的老师可能不高兴,愁的我,只好盼着快点过节送礼补偿。
别人家孩子都是爸妈一个送一个接,孩子舒服爸妈也不紧张,只有她从幼儿园就是早上第一个到,经常需要我俩站在寒风里等老师来,晚上总是最后被接走,我则是每天都得跟上了发条似的。其实那个害惨她的学校,我是要继续给老师送礼的,可她死活拦着不让,说我敢送她就不去上学了。估计是被其它孩子洗脑了,都送礼其实就等于都没送呗。孩子15岁确诊后我还租了网球场地提供拍子请他陪跳跳打打球,他有时间有精力也有闲钱去上培训班,比我打得好,我这些年实在是没精力去做这些以前爱玩的事。就只打了一次还是两次孩子就不肯去了,他后来也不肯见孩子了,说孩子不肯说话,显得对他很没礼貌,寒了他的心了。
孩子十五岁半之后就没再见过他。生日也不打个电话,我跟社工提了一下,后二年生日打了个电话,后来又没影儿了。孩子状态极差时我求他管半天试试给孩子换个环境,没说两句他一句话没空就粗暴挂断电话。记得还没离婚的时候,孩子一岁多有次去动物园玩,人家瑞典小孩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我说你也让跳跳骑在你脖子上这样看的清楚。没想到他勃然大怒,说你有病呀,让她骑在我脖子上。看来他是跟别人不大一样。
跳跳现在跟人相处还是很胆小,因为她太怕说错话做错事,就干脆把自己隔离,陌生人倒还好,关系亲近的有利害关系的就分外紧张,怎么鼓励怎么激都没用,我的脾气也太软太直,挺难的。我们17年在她上学通勤方便的地方买了房子,整个楼上70多平都是她的,她白天喜欢呆在楼下厨房,我爱人都不能去厨房吃东西,要不她就像只怕人的小鸟一样跑回楼上。这种情况加起来已经七八年了,我遇见我爱人的时候她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为了多陪她我改成只上半天班。我爱人是个书呆子,在自己的房子里倒像在坐监狱,每顿饭我爱人都是在客厅沙发上解决,我陪她在厨房餐桌吃,有人陪着她能多吃些。我爱人也没说什么寒心之类的话。我们要是跟她爹似的,心大概早就成北冰洋了。何老师说我就是想找外国人,我说我就是后悔浪费了十几年,指望了中国男人,害惨了自己和孩子。我确实一离婚就该给我孩子找个瑞典后爸。血泪的教训啊。
疫情这几年,对孩子也挺难的,去年去了趟克里特岛,很不尽人意,当时就想,以后除了中国哪儿都不去了。她也实在需要换换环境了。所以这一放开,我就办了签证订了机票休了长假准备带她回去。谁知道到临走她却掉链子了,说回去一大家子人她实在怕。一家人在机场拖着箱子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然后全家新冠高烧,我这辈子都没发过这么高的烧,现在四周多了还疲惫 咳痰。三年了,只在最初打了一针疫苗,最后一年半都没戴口罩到处跑都没得上,这会儿倒得上了。
回想起来她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要住旅馆不要住在家里,我也没当回事,我们又不是旅游只待一两周,至少要几个月。我爸那边就一个公寓,我也不能让我爸在自己的卧室坐监狱啊。现在花几万买的机票就挂在那了,改签还能回去,可住的地方必须先解决。我知道您那边在回龙观北和电子部十五所院里各有一套公寓,能不能把其中一套给我们救救急?那边也离学校区更近,她上点暑期学校补习班什么的也更方便。只要她需要我陪着我就陪着她,总之,一切为了孩子。
后记:两次都是老太太接电话,根本没有照会到她爷爷。低声下气,准备了孩子近年的照片准备发给他们的微信,结果人家根本不感兴趣: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坚决不给微信或信箱。所以这封信也没能发出去。陆陆续续加了些东西发出来。电话里基本插不进去话,如常从一开始就不停地骂,一直推诿指责,一遍遍指责我一直跟他儿子东西,要钱,实在是恶心到我了,因为我跟孩子真的什么都没跟他要过,他最后一次主动给我们打电话好像是孩子十八岁生日,应该是社工要求的,好像是问了要什么礼物,我扭头问孩子,她说不要,我就告诉他孩子不要礼物。仅此而已。
孩子十岁前我都没给她买智能手机,怕伤眼睛,10岁生日礼物他给送了个IPAD,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在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得到的好运气来之不易,他的绝佳好运气也是孩子一生厄运的开始。总之,我们绝对没跟他要任何东西包括那个iPad,那个iPad在我最忙的时候确实给了我不少自己的时间,可孩子的近视和衰落也是从那开始。不过我也从没跟他埋冤过他给孩子的这维二的过百块钱的礼物,我不是那种人。
早就离了婚了,不懂他为什么要在他妈面前这么诋毁我们,唯一的解释是怕老头老太太给孩子什么。真的是有人视财如命,钱是他的血他的命,生孩子就是放个屁。我跟孩子已经承担了所有的委屈和劳累,孩子两岁以后的照片就没真正开心地笑过,他还这么算计我们,真不是人。
其实老天本是有眼的,没种就是没种,吃什么屁中药,贻害无穷。也有老太太存心挑拨的可能,因为她是干过这类事的,我生完孩子两个月就去上了班,开始上班头 几天中午回去喂奶还顺便吃午饭,头几天他在家休爸爸假,跟他妈先吃,我回去喂了奶再吃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剩饭,记得她妈还特别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她叫她儿子挨着吃别乱翻他不听,没在家吃两天我就改成从单位餐馆带午饭回家,喂完奶再吃自己带回来的。孩子从没用过奶嘴,从出生到一岁半断奶每晚都是咬着我的奶头睡,饿了渴了随时有奶吃,家里其他人都能安安静静地睡觉从不必起来喂她。她白天在家带孩子,我一回来就不停冲我诉苦,累呀,累的不行不行的了,我就跟她儿子商量着改上半天班,然后没几天她儿子就跟我说我妈跟我说你不懂事,好好的班不上只拿一半钱。给我气的。
现在回想起时我还是很小心的,他妈过来之前给她住的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舒舒服服,有次周末全家都在她抱着孩子孩子脑袋直接挨上了显像管显示器,我有点担心,很小心地说:妈,这可能有辐射,她马上把孩子塞给我,然后开始不停地跳骂:你有病吧,空气里到处都是无线电波,怎么都没死光,你就自己带着孩子离开吧,这里我儿子和我的家,不是你的家。我从小没遇见过这样的,就给吓出骂出门去,抱着三个月大的女儿做公交车去麦当劳吃饭。
生孩子时过了预产期已经十八天了的半夜我肚子疼,打车去了医院,在要命的阵痛中跟一群产妇一起扶墙走了两天,然后打了一宿催产素生下了女儿,然后他妈就跟他埋怨去医院不该打车,浪费钱,然后孩子刚满月必须去移民局办居留的时候我们就没敢打车,十几分钟走到地铁站然后地铁汽车的倒腾,回来我在汽车上疼的已经不行了,还是坚持着汽车地铁走路回去,还没坚持到家,子宫就掉了下来,肠子里的东西都压了出来。几年后再查子宫还是严重下垂,十几年了最冷的时候还会复制当年的悲剧。当时是2001年他的月工资已经是四万五了,我刚开始工作没几个月工资也有两万四,回想起来他在婚姻期间花在我们娘俩身上的钱大概也不到其收入的二十分之一。
孩子五个月我们带他妈去移民局延长了半年的签证,然后回来她的臭袜子就老在我鼻子底下晃,回回蹲马桶就闻着边上的洗衣机上她的袜子味。我觉得她其实是不想受累的,就跟他儿子说要不就叫你妈回去得了,他马上就去跟他妈说了,然后她很快就买票回国了。碰上这一家人是老天爷给我开的一个大大的玩笑吧。
这么多年,每次求救都被不止拒绝,其实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一直是我最烦的,这么多年了实在是不想说,连想都不想去想。可已经被欺负到这份上了,别说我没做错什么,就算是我这个妈不好,也没有生了孩子就完全不管的理由,尤其是在孩子最需要的时候一次次推开。
我是那种大学校园长大的书呆子,不懂多少人情世故,毕业要是直接进高校研究所还行,否则,很多事就得靠身边的男人。我又是那种要不手都不拉要不一定终身的一根筋。然则,从07年的妈妈咪呀到14年的防火墙引水渠把我从中美欧的多种可能性又引回瑞典,从03年离了婚还一直跟我们磨磨唧唧一直到自己什么幼妻儿子想得的都得了就跟自己的女儿一刀两断,我却稀里糊涂地一年年地把自己和孩子的幸福和希望全送掉。一直是干干净净做人漂漂亮亮做事,这二十多年却遭这些劫难,老天爷真的是只欺负老实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