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翰别在腰上的BB机响了,是卓摩找他,原来是要他送几箱减肥皂过去。来得正是时候,他也正要顺便也让卓摩为自己想想办法。正赶上卓摩要与几个同学聚餐,就带着明翰一起去了仙乐斯餐厅。
原来是几个个体户,当时也算是小小的成功人士了,居然搬出小学老师作为号召来聚会。当班主任文霞老师问起同班同学的近况时,游光总结道:
“他可出息了,常说,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今段子。不仅收集了厚厚的两本段子集,自己还创作了不少呢。”
“不要讥笑段子的艺术性,它并非仅仅是说出来好笑。人与人之间存在落差才可笑,小孩子和成人之间没有落差也就不可爱了,比如我们常说许多的话不必出口,因为许多的梦不会实现。不过刘总不是说过,梦本身就可能是现实,就像小孩子做梦撒尿,就真的尿床了。从落差到可笑然后才有幽默,玩幽默是需要思想的,有思想还不够,没有创作的灵感也不行。比如毕方常说的那个段子,虽然他爱说,反映了他所处世的状态,可他自己是永远玩不出来的。”
也没有这样自夸的,不过,大家知道毕方常说的那个段子是:
当年大家公认“智商最低”的毕方,现在亦官亦商,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但按照游光的说法,他是那样一类人物:
反正这两个竞争对手谁也看不上谁。毕方曾经参加过一次干部轮训,结束时收上来许多论文,统一的题目是《如何当好科长》。秘书在整理时发现了毕方的大作:
“人生如登山,上山气喘,下山退软,要想轻松,最好坐轿子。科长是最基层的干部,其作用就象抬轿子,平时要练好铁脚板,最重要的是保证安全……”
一般上司都知道下属往往就是“哈哈镜”,但要求不能太高,照镜子嘛,免不了失真,只要上下不颠倒就行,把左边照成了右边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是如此美文一经传出,自然要被人大大地讥笑一阵。不过毕方也汲取了教训,之后下功夫恶补了一阵子,特意在写作上下了功夫,后来文章越写越好,还和卓摩一样,时不时的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一些短文,按照卓摩的话来说,就是经营一点“纸上井田”,当初投稿都是写在绿色方块格子的文稿纸上的。
那时候写诗很时髦,毕方写了一首《古道》的诗,大家就都觉得不错,诗是这样写的:
毕方还建议和卓摩、明翰、游光、娴霞等人弄个读书会,一起讨论一些读书心得和写作技巧。明翰也觉得不错,认为可以学学南社的雅集,还可以像1915年,几个同道弄出个友声旅行团那样,搞一些观光活动。袁枚说过:“从古江山闲不得,半为名士半英雄。”虽然大家既不能是英雄名士,玩一玩也无伤大雅,于是第一次雅集就选在了鲁迅藏书处对面的的“老地方咖啡馆”。那天是鲁迅的忌日,所以主题也是谈鲁迅。
雅集的内容很丰富,先去了内山书店旧址,和后面弄堂里内山完造的旧居,正要去多伦路看鲁迅常去的“公咖啡馆”,和他提到过的日本普罗作家鹿地亘住过的地方,出人意料的是阿痞得到消息也来了。毕方瞪眼道:
“有美女就有凝聚力,有思想、有知识,就是危险的事,有危险就有刺激。再说了,大家也好抱团取暖嘛。”
“知识越多越危险,你敢说原子弹不是知识分子弄出来的?知识多了,就要发表自己的见解,见解不同岂不要争,小事争争无非浪费点精力,问题还不大,大事就容易争到你死我活,你敢说不危险?”
“我看你是中毒太深,《论语》说:‘无友不如己者’,但是大家都‘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世上还有朋友吗?再说了,阿痞也有他的长处。教养是幸运者的最好装饰,是不幸者心灵的庇护所。既然人家愿意来学点东西,那就别争了,如果他觉得没趣,下次自然也就不来了。”
那天他们去寻访了一遍当年日本人来沪住宿的地方,因为访谈节目“亲妹妹谈川岛芳子为何当汉奸”中说,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川岛芳子的养父川岛浪速还是个不起眼的浪人时,来上海时入住了东和洋行。卓摩觉得此说恐怕有误,因为有明确记载,日商旅馆业在沪之始的东和洋行开业于明治十九年(1886年)12月。
“日本名人来沪,有个有趣的现象就是下榻首选东和洋行,欧洲人、华人经营的旅店一般都不去。后来《老残遗恨》、《留东外史续集》等书都不忘一提东和洋行,陈悦的《沉没的甲午》交代了其确切的方位是‘铁马路大桥北堍’。”
“1876年英商怡和洋行将淞沪铁路的车站设在了附近的七浦路口,虽然次年铁路即被清政府收购拆除,但河南北路铁马路的俗称未变。当时人朱文炳的《海上竹枝词》说:‘嫖界原来遍五洲,西洋堂子亦风流,申江艳帜悬何边,铁大桥边试一游。’而1890年10月,东和洋行在《上海新报》上公示:‘妇人如果不是和丈夫在一起,或是没有相关人的介绍,本店也将断然拒绝。’至此,他们意识到了大量日本卖淫女的生意,影响到了日本的国际形象。过了桥就属英租借了,内藤湖南在他的《禹域鸿爪记》中说1899年,他‘达申江码头,求宿于东和洋行’时,此处实际已属日侨聚集区的边缘。”
“1920年到上海的芥川龙之介在他的《上海游记》里记载他们一行,‘被领到一间光线昏暗但装修却很华丽,甚至有点儿古怪的会客室里。看到这个房间的格局,我才明白金玉均为何会在此地被暗杀。别说刺客专门为他而来,在此处就是莫名地被随时从窗外飞进的枪弹击中也是不足为奇的。此时,身着西装的旅馆老板趟著拖鞋‘吧塔吧塔’地向我们急匆匆走来。他说:‘真不巧,除了进门的那个房间,已经没有其他空的房间了。’离1894年朝鲜人金玉均在此被刺杀著名事件已经25年,芥川龙之介还是耿耿于怀,不愿意在此下榻,恐怕更主要的是感受到了老板对自己的冷落。所以才‘觉得除了金玉均的幽灵,谁也无法安心住下来。于是我和其他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只好去离这儿不远的万岁馆住下。’在沪期间,他拜访了郑孝胥、章太炎等人。”
“他甚至还拜访了即将成为中国共产党诞生地的李人杰(李汉俊)居所,并对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李汉俊的日语大家赞赏,甚至说:‘就其善于使对方明白费解的道理来讲,其日语也许在我之上。’这期间芥川龙之介也因为得了乾性肋膜炎,住院治疗了三个星期。”
沿着他投宿的行程,他们走了个V字形路线到达日侨聚集中的闵行路口,出人意料的是在一波波的城市改造中,1904年建造的万岁馆建筑虽然破旧,却并未与东和洋行一样消失。1927年,佐藤春夫来此下榻,并在逗留期间,从内山完造那里得知好友芥川龙之介自杀的消息。明翰说:
“1934年5月26日,铃木大拙曾给日本东京的德富苏峰寄出一信,发信地址为上海西华德路万岁馆。这封信应写于铃木从宁波返回上海之后,从发信地址可知,他当时下榻的地方就在万岁馆。除此之外,还有红色间谍佐尔格小组的重要成员尾崎秀实,也曾于1932年,因所在的《朝日新闻》上海支局也因‘上海事变’,受到炮火的威胁,一度将办公地临时转移到了万岁馆。”
东和洋行以及万岁馆,和万岁馆相邻的丰阳馆、常磐馆都是一流旅店,而作家金子光晴来沪就住不起此等旅店了。这位“以青春的官能之痛,高蹈的风格,流利典雅的姿态包装”的作家,在1928年年底,因妻子森三千代出轨,二人商定的解决方案是暂离日本壹段时间作冷处理。但到了上海,夫妇二人身上仅剩五块六毛钱。为筹措生活费和旅费,光晴拾起了久违的画笔,开始画画售卖,鲁迅拿出二十个银元买他的画,明显有赞助的意思,所以只能租房子住了。从万岁馆往西到四川北路,仍然能找到金子光晴寓居余庆坊123号。他在此寓居也非止一次。那时对于住在长崎的人来说,坐蒸汽火车摇摇晃晃到大阪或东京,还不如坐船去上海出游方便,在金子光晴的小说中,也出现了上海人说长崎方言日语的情节。他说:“这时去上海对我而言,就仿佛是堵塞在前面的高墙崩溃了。突然出现一个口子,外面的空气一下子吹拂进来,有一种令人振奋的解放感。”金子光晴的房东是个叫姓石丸的老妇人,也出生于长崎,曾经在苏州的旅馆工作过,后来嫁给过一个瑞典人。1926年金子光晴来沪时已经在此住过近一个月,那个年代四川路上日本人多,广东人也多。房东石丸初见他时,并不觉得他是日本人,以为他是个广东人。鲁迅还没来上海时,金子光晴得到唯美派作家谷崎润一郎的七封给田汉等人介绍函来上海,郁达夫出面与田汉、谢六逸、欧阳予倩、陈抱一、方光焘等人为他开欢迎会时,森三千代还说,他们与周边的日本人毫无差异,倒是金子光晴显得像个中国人,日本现代文学史上,也称“不折不扣的异邦人的唯一存在,只有光晴。”
顶楼的晒台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他这样描写道:“接触晒台上粗糙的粉墙和蓝天的关系,实在是会让人产生浪漫感触的。”他形容这样的浪漫感觉:“余庆坊的晒台,如果在通常那样的白天,就好象承受着从吴淞吹入黄浦江,与破旧小船帆和暗红色巨帆对峙的那股最上层的气流,整个儿被升腾上了世界的上空。”这样的想象力确乎不凡。诗人西川在访谈节目中不止一次提到胡思乱想,艺术创造需要“能够进行胡思乱想的这样一个气氛。”闲来无事,东张西望地寻访了一回魔都时代,日本作家们下榻过的地方,顺便也借此胡思乱想了一回。
在他们看来,读书是书本中的漫游,漫游是书本外的读书。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转了一圈,又到“老地方咖啡馆”入座,毕方还不肯放过阿痞,提出要听听阿痞讲讲人生观,无非是想让他出丑。阿痞居然毫不推托,一通厥词侃侃而谈,让毕方顿时无语:
“有句话说,‘狼都在装羊,羊都在装狼。’但如果去掉伪装的话,我想很多人的内心里是宁做狼而不愿意做羊的。那么如果有人要问,我既不愿意做招人讨厌的狼,又不愿意做被人欺负的羊,那该如何回答呢?我听到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说,‘那你就做一头鬣狗吧!’
鬣狗有几分像狼也有几分像羊,很多人都不喜欢这种动物。但对于既没有任何背景,又不愿意踩在别人头上,或者走旁门左道的人来说却是比较合适的。鬣狗的几分像狼,是因为它会一直不懈地努力练武学艺,去掌握一两样别人不易掌握的绝招,这样它就总会有机会从老虎、狮子嘴边抢到一口食物。鬣狗的几分像羊,则是因为它的个子不大而且显得猥琐,它抢了一口食物还必须立即逃走,好让那些大家伙咬不到自己。
大概没有人会真心当一头鬣狗,但当狼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狼的疯狂也常常是因为寂寞,疯狂过后陷入的只是更深的寂寞。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向往做羊,大家温文尔雅地在现代经济生活中,无论是出点汗水还是出点资金,要不然出点智慧也都不赖。像高原上的羊那样,‘吃的是灵芝虫草,喝的是矿泉雪消,走的是鲜花香道,穿的是细毛皮袄’多好!不过这得大家都愿意做羊才好,在还有太多面目狰狞的狼群面前,或者在太多披著羊皮的狼面前,我还是暂且做我的鬣狗吧。”
第二次雅集大家决定了去凭弔吴淞炮台。大家来到长江入海口江岸北眺,最宽处四十余公里的江面,绝非目力所能尽及。
毕方去过一回日本旅游,曾经感叹于日本没有大江大河,但周游之后改变了看法,说日本居然也有大河,他不知道说这句话时,自己站在濑户内海岸边。
长江入海口的烟波浩渺,则是江海浑然一体的壮观,江涛拍岸,见证过明朝嘉靖年间倭寇来犯,传唱过抗清明将张名振、张煌言的舰队从此溯江而上的气势如虹;芦荻秋风的咏叹中,经历了1842年的鸦片战争、1912年居正率领民军夺取吴淞炮台、1932年的淞沪抗战、1949年的吴淞战役等一系列硝烟弥漫的攻守之战。
“回想东晋吴淞江口所筑以备孙恩之乱的沪渎垒,那时军队“承平日久人,兵不习战”,为了保障一方的吴国内史袁山松,在此抵御孙恩,“明年,兵败死之”。于是孙恩得以沿长江至丹徒,别一路一度攻入广陵,直接威胁首都建康。刘裕破孙恩之后,又沿江而下破孙恩军据守的沪渎垒。曾几何时,长江裹挟着泥沙将陆地向东海推进了千余年,到了朱元璋再度把南京作为都城, 明洪武十九年(1386年)冬,莱阳侯郑遇春在吴淞口筑土城,置千户所守御入江咽喉。永乐二年(1404年)户部尚书夏元吉疏通范家洪,实现‘江浦合流’,取代了吴淞江的黄浦江与长江在此汇流入海。当年著名的‘吴淞烟雨’景观已经不复存在,吴淞炮台也与吴淞江无涉,门户要塞由沪渎垒向北推进数十公里。让我想起陶渊明的诗句:‘形夭无千岁,猛志固常在。’大为感叹起精卫填海,在看似无望中的永不绝望。精卫小鸟衔来石子可谓微不足道的,但长江无数微不足道的泥沙,已经在东海上填埋出如今广袤的长江三角洲。”
宝山的吴淞炮台由长江岸边的狮子林炮台,黄浦江与长江交汇处的浦东东炮台,与浦西西炮台成为互为犄角的要塞。徜徉于炮台湾仍能看到当年作为掩体而排列与江边的“土牛”遗迹。按照英人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的说法:“六月十六日,军舰向炮台开火,奸诈地攻他们的侧面,使他们所有的二百五十三尊大炮沉寂。”早就忍不住想要去凭吊一番,可惜长年以来,两处都因是部队营地而未能实现。
寻找了一回黄浦江对岸的东炮台,所幸阿痞子说东炮台碑尚存,他曾经去那里抓蟋蟀时见过。于是大家跟着他去了浦东高桥镇西北约六公里的地方。果然见一碑,碑文是:“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内奉旨令勘沿海口岸,议于宝山嘴建造炮台一座,营房十二间。康熙五十七年正月二十七日兴工建造。于三月二十八日完工。”东炮台的重要性显而易见,道光十五年(1835年)六月飓风冲塌黄浦江东、西两岸海塘5000余丈,溺死者甚众,炮台亦被冲毁。十月三十日,时任江苏巡抚的林则徐亲临宝山海塘督促抢修,十一月一日,林则徐冒雨至吴淞西炮台,勘定修复工程,并乘船到江东视察,行数里,雨势渐密,登东炮台,复乘原船回西岸。可惜,1842年那场惨烈的炮战中,东炮台守将崔吉瑞仅发炮二十余发,竟然隔岸观火起来,眼睁睁地看著英舰进入黄浦江。“茫茫海角侈军营,气象森严直向东。旧筑层台空夕照,新成坚垒呈雄风。戈矛列队霜凝白,灯火临江夜闪红。寄语连营诸将士,有人对岸为论功。”的期望落空了!
狮子林炮台建筑稍晚,而西炮台中的第一座炮台建于顺治十七年(1660年),由总督郎廷佐在杨家嘴所建,后称老炮台。不知道究竟是西炮台中的哪一座。终于在一座小院东南角,看到有个约二米多高的土堆,正前方立有块字迹剥落的碑石,上刻“吴淞炮台遗址”等字。土堆的南部有块花岗岩大石头,应该就是炮台墩基了。这就是当年陈化成战死之地的吴淞西炮台遗址中的一座!邻近处营房内也有古炮,据说维护良好,但从不对外开放,不免有点令人遗憾。
“‘道光夷祸中在年,进口先来英国船。观海塘游城市遍,留心测探计昭然。’道光十二年(1832年)五月英国间谍船“阿美士德”号窜入吴淞,英国人林赛、郭士立换乘小船,躺伏在芦苇丛中,查点进出吴淞口船只。七天内见来自天津、辽东、福州、台湾、广州以及越南、暹罗、琉球的船只共400艘,认定了上海已是世界主要港口之一。林赛、郭士立等以传教为名,混入吴淞炮台,刺探军事情报。道光十九年(1839年),调福建水师提督陈化成为江南水师提督时,他已料定英舰必然会进攻此要塞,所以寒暑不间断地加强战备,然而‘老将登坛出御边,炮台铃柝守三年。大星一夜东南陨,五口商轮纵泊船。’国门终究是关不住的。”
事先大家读过《清史稿》的记载:“牛鉴方驻宝山,虑敌锋不可当。化成曰:‘吾经历海洋四十余年,在炮弹中入死出生,难以数计。今见敌勿击,是畏敌也。奉命讨贼,有进无退。扼险可胜,公勿怖!’鉴乃以化成心如铁石,士卒用命,民情固结入告,诏特嘉之。越数日,敌舰衔尾进,化成麾旗发炮,毁敌舰三,歼毙甚众。鉴闻师得力,亲至校场督战,敌以桅炮注击,毁演武厅,鉴遽退。敌攻坏土塘,由小沙背登岸,徐州兵先奔,东台亦溃,萃攻西台,部将守备韦印福,千总钱金玉、许攀桂,外委徐大华等皆战死。尸积于前,化成犹掬子药亲发炮,俄中弹,喷血而殒。”
身临其地,大家感受了一遍老将右侧由东炮台崔吉瑞作“壁上观,不发炮”,放进了从蕰藻浜侧后方迂回而来的英军的处境。而且左侧守小沙背的精锐王志元按兵不动,并率先逃跑;原本见到初战得利,亲至校场督战,想要攫取功劳的主帅牛鉴被一炮吓破了胆而逃出宝山城的情况下,陈化成以必死的决心,四面受敌而孤军奋战,不得不让人感叹唏嘘。黄树滋的《提军陈忠愍公殉节始末记》载:“公仍驰塘督战,炮兵缺处则亲自装药点火,连放数十门,并令抬枪鸟枪队亟击登岸夷匪。身受铅子数粒,血淋漓颠复起。既而客兵皆遁,夷匪水陆交攻,公竟中重伤,伏地喷血,随叩阙而薨。”陈化成流着血,至死奔走在各炮之间点火放炮的形象历历在目。朱翊清的《埋忧集》载:“日向午,夷人遂由东炮台陆路入。火箭及帷幕,甲盾俱着。公股被重创,犹屹然不动。而夷人已蜂拥至,右胁又中洋枪七,血涔涔沾袍襗,犹秉旗促战曰:‘尔毋畏,尔施枪炮。’未几,声渐微,乃北面再拜而绝”......
江涛声中,大家敬佩于军人们守土的可歌可泣,抗击入侵之敌自然是必须的,但关起门来唯我独尊更是没有出路的。黄浦江对岸可见,长江入海口的对岸不可见,放眼东海,乃至全球,则更加浩渺无际......
这之后过了半年,阿痞按捺不住了,特意找游光打听消息:
“挺有意思的雅集,你是召集人,怎么不感兴趣了呢?”
“你也知道,平时我们读书交流其实从未中断过,但卓摩说动静太大了点,担心有后顾之忧。”
“不能都听这个野生动物的,他这种人就是把他关在动物园的笼子里,他也不会成为家禽家畜。”
“动物园门口不是有个标语:‘动物是人类的朋友’吗?可是驯服不了的,都逃不出被关进笼子的命运,卓摩说,关进笼子里的鸟还能飞的高吗?偶然找他来玩玩可以,你见过他啥时候真心参加过什么有点组织性质的团体?”
“怪不得娴霞也说毕木头的初衷是可爱的,不过狮子都是独往独来的,鬣狗才成群结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