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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事情常发生(六:刀鱼如刀)

已有 662 次阅读2023-2-4 23:05 分享到微信

惊蛰刚过,分公司的贾经理,就开始张罗起了刀鱼。因为长江上发布了禁捕令,出高价也只买到了几条不足一两的“毛刀”,好在退休前在著名餐馆当厨师的叔叔说:
“不碍,我们可以用刀鱼汁面来招待你们的刘总。”
没想到刘总才尝了一口面湯就拍案道:
“你告诉我,是不是用了鱼肠!”
听到这句话,刘总的随行人员中有人当场就奔出门外去呕吐了!贾经理愣住了,这几天叔叔已经被人请去做过几次拿手的刀鱼宴。贾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叔叔把见了有点恶心,本该扔掉的鱼肠带了回来。俗话说:“贼不空手”,每次都不忘拿点什么回来而已。然而现在,刘总翘起大拇指赞赏道:
“《履园丛话》就说过刀鱼:‘腹中肠尤为美味,不可去之,此为善食刀鱼者。’黄仲则有首《摸鱼儿》说:‘江乡风味,渐燕笋登盘,刀鱼上筯,忆着已心醉。’难得今天遇到了真正的知味者!"
博学的美食家刘总随即告诉大家说:
“《说文解字》说:‘饮而不食,刀鱼也。’刀鱼肠原本是干净的。”
贾经理见一片奉承声中火候已经差不多,就趁热打铁,把请刘总为弟弟安排工作的事提了出来。
财务科长得知后,就与丈夫老唐合计起来:
“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广武浩叹越千年。没有我们这些人,刘总不过是只无脚蟹,他的臭屁股也无法坐在公司这片江山上横行至今。他一退位,彼此就没有利益可言,这个时候不再捞点,就没机会了。”
“是啊,得投其所好。都知道他除了美食可以在人前炫耀,其他领域也没啥学问。只知道动不动就骂你们占着茅坑不拉屎。”
“那是驾驭手下的老套,无非是,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辛苦了当牛做马的,打击了单枪匹马的。”
“占着茅坑不拉屎,总有拉出来的时候,总比他拉完了屎,还占着茅坑不肯离开好。”
夫妇两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着领导。独断专行者的手下就是走狗,走狗也见不得主人独吞好处,渎职贪污就是通常的手法,主人还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二下里达成了交易,彼此形成了接近于同伙的地位。
贾经理的弟弟,原本也是公司员工,因为吸毒被开除了。贾家对他已经不抱希望,但公司福利好,一般公司都交公积金等“四金”而已,本公司交的是“六金”,也好减轻一点退休后的负担。刘总之前也已经答应过为老唐安排工作,而他们的目的,也都是想要在公司里挂个名交“六金”,至于是否真的去公司上班则另当别论。可是刘总一直拖着,但眼下必须加点紧了,刘总已经得了轻微老年痴呆,内部已经决定要让他退位了。这是个打擦边球的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
于是财务科长也请刘总吃刀鱼了,理由是:
“您是知道的,刀鱼面,刀鱼馄饨是贾经理他们的江阴特色;我们靖江人著名的红烧刀鱼想必您也知道。”
“不管怎么说,明前鱼骨软如绵,明后鱼骨硬如铁’,一眨眼就是清明了,过了清明刀鱼就不好吃了。”
接着老唐恶补了有关刀鱼的知识,知道了刀鱼即鱽鱼,又名鲚鱼、刀鲚、鮆鱼,《山海经·南山经》:"苕水出于其阴,北流注于具区,其中多鱼。"郭璞注释说:" 鱼狭薄而长,头大者尺余,太湖中今饶之,一名鱽鱼。"至于李渔《闲情偶寄》所说:“若江南之鲚,则为春馔中妙物。食鲥鱼及鲟鳇有厌时,鲚则愈嚼愈甘,至果腹而犹不能释手者也。”袁枚《随园食单》中提到了食刀鱼之法:“刀鱼用蜜酒酿、清酱放盘中,如鲥鱼法蒸之最佳。不必加水。如嫌刺多,则将极快刀刮取鱼片,用钳抽去其刺。用火腿汤、鸡汤、笋汤煨之,鲜妙绝伦。金陵人畏其多刺,竟油炙极枯,然后煎之。谚曰:‘驼背夹直,其人不活。’此之谓也。或用快刀将鱼背斜切之,使碎骨尽断,再下锅煎黄,加作料,临食时竟不知有骨:芜湖陶大太法也。”做这些知识储备,以便接待刘总时有点谈资,记住这些对老唐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唐开着他的出租车到处去找刀鱼,近海边崇明的“明刀”与浙江的“浙刀”还不难,苏轼说的:“还有江南风物否,桃花流水鮆鱼肥。”“今日骆驼桥下泊,恣看修网出银刀。”那都应该是“湖刀”,也不行。他必须买到长江南通至扬州段,肉质更加肥厚紧实的正宗“江刀”,刘总虽然老年痴呆了,但这些还是糊弄不过去的。夫妇两下了这么多苦心,刘总自然心里有数。
财务科长告诉贾经理:刘总已经答应将袁丘安排进公司的时候,贾经理也告诉了她:刘总也同意了将他弟弟安排进公司了。有了刘总的首肯,事情就好办了,财务科长亲自为两人办理了手续。挂靠交“六金”的事之前有过,有个挂靠的私人老板,就是用自己交钱进财务帐,然后再以工资的形式领回去的办法挂靠的。贾经理和财务科长当然不能与他一样,于是就又做了一层手脚,交进来的钱少了私人老板按比例由公司缴纳的“六金”那部分。规则都是按照需要制定的,有实力者不必遵守,有必要时可以重新制定,以方便自己。
可是刘总退位后,就传来了全面查账的消息,而且一看就不像是走过场的架势。于是赶紧再办理了两人的“退工”手续,无奈为时已晚。贾经理告诉财务科长集团公司决定时说:
贾志操叹口气道:
“用足了心思要乘乱沾点便宜的,没想到便宜没沾到,还挨了刀鱼一刀,落了个你被辞退,我被撤职的结果!”
“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输赢,赢了就有有一百个证明正确的理由。拿破仑说过,‘战场上双方都在不断地犯错误,但胜利最终属于犯错误较少的一方。’其实也不全在于错误的多少,还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因素,因为一个已知的事物背后还有无数个未知,所以上战场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赌博输了很正常,不赌哪里去找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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