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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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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滕王阁序》说东汉豫章太守陈蕃,只给“屡辟公府不起”的徐孺子下榻。他当了乐安太守,又只为“前后郡守招命莫肯至”的周璆“特为置一榻,去则收之。”南朝的江敩也特别重视他们坐的榻床,非其同类要想与他们平起平坐是不容易的。《梁书·羊侃传》说有个叫张僧胤的宦官去找羊侃,羊侃不理他,说:“我床非阉人所坐!”《世说新语》也有记载:“纪僧真得幸于齐世祖,尝请曰:‘臣出自本县武吏,遭逢圣时,阶荣至此,无所须,惟就陛下乞作士大夫。’”齐世祖告诉他:“此事由江敩、谢瀹,我不得措意,可自诣之。”于是纪僧真领旨去了江敩处,他刚“登榻坐定”,江敩就马上“顾命左右曰:‘移吾床远客!’”弄得纪僧真“丧气而退,以告世祖。”而齐世祖的回答却是:“士大夫故非天子所命。”表示他也无可奈何。《宋书·张敷传》说因为中书舍人秋当、周纠和张敷都是“同省名家”,就想去张敷处坐坐,张纠有顾虑,说:“彼若不兼容,便不如不往。”秋当却很自信,说:“吾等并已员外郎矣,何忧不得共坐?”张敷家本来预备有两张坐榻,见两人来,一阵寒暄后,竟然还是让他们受到了“既而呼左右:‘移我远客;”的待遇,弄得“纠等失色而去。”
康熙时的翰林院编修杨绳武评论六朝风气:“论者以为浮薄,败名检,伤风化,固亦有之。然予核其实,复有不可及者数事:一曰尊严家讳也,二曰矜尚门第也,三曰慎重婚姻也,四曰区别流品也,五曰主持清议也。盖当时士大夫虽祖尚玄虚,师心放达,而以名节相高,风义自矢者,咸得径行其志。”通过一句“移吾床远客!”门阀士大夫保持了自己的一份矜持,也先显示了他们得以与皇权抗衡的实力。在动乱时代仍然“简而不失,淡而不流”,坚持标榜一种浮薄以外的价值取向,能够“咸得径行其志”背后还有一重他们不一样的世道人心。六朝孱弱的宋、齐、梁、陈,包括之后的东汉、魏、晋......肉食者的国,与“移吾床远客”的门阀大族士大夫们要维持的那个“天下”是不同的,国与天下的兴亡过程中,皇权是门阀的代理,看似不相干的卑贱匹夫总是难逃蹂躏,而门阀士族刻意要拒人千里之外,也已经透露他们出了缺乏自信的端倪。
原载香港《文汇报》2009年8曰12日